萧显荣从座上起身,朝身侧两位红袍道:“看来陛下要亲鞫,先接驾吧,稍后再审!”
公堂上,天子正坐,两旁的太师椅上还坐着十多位陪审的紫袍官员。
“陛下该不会是因为自己亲批了沈徒的斩立决而后悔了吧,所以亲鞫?”
大理寺卿刚敲响桌案上的镇尺,就有皇城司禁军入内,示出腰牌。
“三位司使,圣驾正在赶来的路上,请司使们移步接驾!”
“陛下,太子殿下与赵王到了。”
皇帝示意,内侍便搬来了两张椅子,放置在左侧陪审的大臣之前。
“你!”
太子走近几步,冷冷道:“如果我败了,就算中书给了你,你也是斗不过老六的!”旋即转身大笑着出了门。
大理寺。
绿袍官员走入,朝太子行礼,“奉陛下旨意,陛下亲鞫沈徒一案,命太子殿下陪审。”
官员又看到一旁的赵王,低头拱手道:“正好三王也在,陛下也召了三王一同前往!”
赵王便接着道:“今日的三司会审,陛下会亲鞫,而且不出意外,陛下还会派人来传召殿下与臣一同前去观审,”赵王绕有深意的看着太子,咬字道:“好,学习断案!”
赵王将视线从太子身上挪开,理了理衣服的下摆,淡淡道:“好让我们今后做事能够谨慎仔细些,而不是现在的,明察秋毫之末,而不见舆薪!”
开封府的官邸中,赵王正坐在太师椅上倒茶,“刚刚殿下着急上车的样子,是想去大理寺观审么?没有想到殿下竟也如此关心此案呀。”
太子沉着不屑的脸,“三王究竟想说什么?”
建平八年五月,大理寺重开沈徒谋反一案,由三司使共同主审,所有与此案有关的原审司法官皆被暂时羁押在刑部。
“殿下,大理寺来人了。”
赵王便从座上起身,拍了拍手,从容道:“殿下,请!”
太子站定,回过身,火.药一点即炸,旋即嘲弄的笑道:“可怜,赔了夫人又折兵,倒头来,两手空空!”
太子起身,冷哼了一声甩袖离去。
赵王便眯着眼睛在他身后道:“不要以为陛下是真的在袒护你,若不是你身后的政事堂...哼,下一次,你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反客为主,赵王将一杯茶推过去,又端了自己的送至嘴边抿了一小口,“殿下这儿的茶,果然是好茶。”
太子撇过头不予理会。
大理寺在审案,而另一处的刑部静室里还关着案子的原判主审。
自天亮,寺丞便在屋内焦急的来回走了将近半个时辰,黑影飘来飘去,楚王恼火的睁开眼,“别晃悠了,晃的本王眼睛都花了!”
寺丞转过头看向楚王,“王爷是官家之子,自然是不用担心的,可下官不一样!”
楚王便摇头道:“你我一同为主审,你审人,我盖印,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故入之罪,以命抵命,本王也难逃哟!”
“故入之罪?”寺丞大惊的回头,挑着眉头看向楚王,后退一步眯眼道:“王爷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楚王端着双手在腹前起身,走向寺丞,朝他微微笑道:“连立过功勋的将领你都敢杀,区区一个国子监监生你不敢审?”
寺丞低下头。
楚王从他身侧走过,“还抱着太子殿下会来救你的妄想呢?”
楚王侧头,勾嘴浅浅一笑,“你家殿下,恐怕此刻正战战兢兢的在大理寺看天子亲鞫吧!”
寺丞转过身,“天子亲鞫?”
“你家殿下如今自身都难保,只不过呢,他是陛下的嫡长子,而寺丞你,你是什么呢?”楚王看着一脸惊楞的人,当即冷下脸呵道:“你是错判朝廷命官致其枉死的大理寺寺丞!”
寺丞被楚王这一声不大不小却很有威慑力的话吓住,旋即扑通一声跪下,“六王!”
———吱~———
铁锁断开,房门被人从外打开,旋即进来几个衙役,躬身道:“六王,王妃来了!”
楚王侧身瞧了门口一眼,旋即走到寺丞跟前,俯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寺丞啊寺丞,好好想想吧!”
话闭便转身朝外大步离去。
寺丞抬头见楚王出去了,便也起身想要跟着出去,几个衙役跨步将其拦在了门口,寺丞便指着楚王。
衙役明了,浅笑道:“人家是六王,就算丢了大理寺少卿这个官,人家也依旧是王,寺丞您呢?哎,您呐,还是乖乖回去等结果吧。”
————————
刑部衙门的后院里,楚王抱着来人,低头小声的幽怨道:“姐姐怎么才来,我都被他们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好几日了!”
“你昨日才进来的,哪有好几日?”
楚王将她搂紧,轻轻摩挲着纤细的腰肢,“那我都好几日没归家了,难姐姐就不想我的吗?”
“不想!”
她凑拢,“真的?”
旋即抬头,看着别处,“哎呀,可怜我在在大理寺整理公文这么多天,也没有人过来给我送衣服,姐姐你闻闻,我都好几日没洗澡了!”
萧幼清轻轻推着她,很是嫌弃道:“一会儿来人了,你快放开。”
她便真的松了手转过身,“你看,我在大理寺辛苦这么久,昨日还被几个官差恶狠狠的押到了刑部,如今连姐姐也嫌弃我了!”
萧幼清轻轻挑起眉头,“就算你被革职你也是王爷,他们又怎敢对你动粗,况且还是刑部的人!”又长叹了一口气走到她跟前,理了理她额前垂落下的碎发,被羁押到刑部前,她的官帽就已经被摘下了,“刚刚圣驾到了大理寺,陛下要亲鞫此案!”
楚王轻轻握住她的手,“我知道的,大卿在拿到案卷重新审查的时候就说了,而且牵扯到太子与赵王,陛下又怎能够放心的让三司使去审呢!”
“不过…我这大理寺少卿的椅子还没坐热呢,就要丢了~”
“丢官是小,闹出了人命才是大。”
楚王点头,“赵王手里捏着足已让皇储被废的证据,是故入,还是失入,就要看赵王肯不肯放过太子了,或者说敢不敢与陛下作对了!”
“以故入的罪名不但能斗倒太子,而且我是主审之一,以全罪论,即便没有死,恐怕赵王也会让朝臣死谏,将我扔到宗正寺废黜吧,即使我能够证明自己对此案毫不知情,但是错判就是错判,有罪在身,便永无被立的可能。”楚王又笑道:“不过我猜,赵王是不敢的,谁敢去摸老虎的胡须呢,毕竟,我们卫家的老虎恶起来,谁都吃!”
“倘若他真的选了前者呢?”萧幼清担忧的问道。
“我自然有脱身之法,即便没有,陛下也不会让三足同时塌下两足而让赵王一手遮天的,陛下对赵王的疼爱,那只是君王之爱,不是父对子的情分!”
皇帝对赵王的宠爱,举国皆知,直到楚王肯定的说出,萧幼清才觉得皇帝当真是冷血,细思极恐,她便微微抬头凝视着楚王,“太子妃也对妾说过,君王之爱!”
“太子妃殿下,对你说过这种话吗?”楚王扭紧眉毛,颤笑道:“看来,我唯一没有骗过的人,不是隆德公,是阿姊啊!”
楚王背转过身朝前走了几步,端起糕点旁的茶杯润了润嗓子,又道:“他在要你的时候,可以宠你,给你无限风光,甚至是权力,隆德公为人刚正不阿,从不与人结党,因此深受太宗的器重与信任,又因常年在外带兵,所以于朝的势力不多,朝中便只剩下两大文官势力对峙,”楚王转过身,“阿兮的外祖与太子的外祖!”
“若文穆公还在,就不会有赵王的今日!”
“可陛下已经过了天命,总要选出一个继任者吧,既然太子与赵王都被他视作棋子,那六郎你呢?”
“我?”楚王低头冷笑,“我在他眼里是不肖子与不肖臣,怎么可能!”
解释完的人朝萧幼清走近,将紧紧她搂进怀中。
因为方才在她温柔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害怕,楚王便轻轻吻上她的额头,旋即埋入颈间闻着秀发上淡淡的清香,闭眼温柔道:“姐姐不要担心,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在哪儿,我在姐姐眼前,永远都只是六郎!”
——咚咚!——角楼上的钟鼓声敲响!
楚王抬头望去,搂着萧幼清笑道:“出太阳了,案子,也该见底了!”
大理寺的公堂上,沈宅原先跟在沈徒身边替他打理家务的厮儿哭诉着将事情的原委道出,旋即两名年轻女子被带上公堂。
两个女子被官差推着跪下时看到左侧第二个座位上坐着眼熟的人,便更加确信了是赵王。
“陛下明鉴,小人是阿郎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孤儿,跟随阿郎近二十年,视如亲父,深知阿郎虽是好色了些,可绝无半点反叛之心,又蒙皇恩浩荡,委以重任,阿郎于心中感恩天子,怎可能生谋反之心?还望陛下明察秋毫,还阿郎一个公道!”
厮儿旋即直起身指着两名女子,怒道:“一定是她们居心叵测,那日阿郎用重金将她们买回家,将她们安置在单独的院子里又差人伺候,可这她们一直不肯从,还出言羞辱,阿郎便出手小小的教训了一番,这二人定是由此心生怨恨,便想到了用此法来报复!”
左边大臣之列的太师椅上,太子合着袖子端坐,袖中的双手紧捏,脸色苍白的看着两个被押上前的女子。
皇帝将手撑在扶手上,倚身靠前,问道两名女子:“是这样吗?”旋即又朝太子与赵王各看了一眼,眼里尽是冷漠。
两名女子抬起头,看着公堂上正襟危坐的红袍,又瞧见了两旁坐着的不仅有皇太子,赵王,还有许多朝廷重臣,才想起了眼前这位看着很是眼熟的人原来就是当今皇帝。
她二人便争辩道:“不是,是沈徒自己心怀不轨,我们姊妹二人被他带回,无意中在他房间发现了暗阁,里面竟然还有禁物,他知道我们私入后便对我们又打又骂,还威胁我们说,若是敢将他的秘密说出,就杀了我们!”
“陛下,臣有问。”大理寺卿起身,朝皇帝道。
“问吧。”
“谋反之罪一旦被揭穿,便是诛九族的重罪,若按你们所言,你们看到了证物,若他真有心要谋反,害怕事情揭露,你二人又怎能存活至今?”
两个女子神色慌张道:“我朝律法苛刻,杀人偿命...”
“他是马军都虞侯,想要藏两个小姐,不难!”大理寺卿打断道。
见女子哑口无言,大理寺卿便出列朝皇帝躬身,“陛下,这是大理寺与刑部收集的口供,是沈徒原先的旧部以及沈宅下人提供的笔录,这二人到达沈宅后多次出入皆有详细记载,还请陛下过目。”
内侍将几分记录转呈皇帝。
观审的官员们在底下私语道:“沈将军的案子,是这二人的栽赃么?还是另有原因?”
“先看看再说吧。”
看口供之前,皇帝特意抬头朝赵王看了一眼。
相比太子的慌张,赵王倒是一脸从容,镇定自若。
作者有话要说:这什么,热恋期的频率…hhhh
寺丞:“还是女主大腿粗,我要叛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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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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