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书柏,你大概还不知道吧,这个表面温文尔雅的知县,其实是个觊觎令爱的杀人狂徒,而与你家缔结了婚约的秀才已经被他打死了,秀才的兄嫂今日来报案,扶风知县派人查探家中有打斗的痕迹仵作验尸是为钝器所伤。”
看着大腹便便的凤翔知府一副丑陋的嘴脸,小六子极不满道:“仅凭这些你们就能断定是我家阿郎所为吗?你们...”
“本府说过,有功便赏,但有错,本府也不会包庇,人命关天,在案子查清前,还请魏知县跟本府走一趟吧。”
“本府来这里的次数难道还不清楚这里是岐山县衙吗?”
扶风郡为凤翔府的次府,岐山为扶风治下,府衙与县衙相隔不远,楚王想起来这个凤翔知府是政事堂首座的门生,便挪着步子走近刘书柏低头道:“若出了事情,还请刘主薄替我去寻秦凤路的转运使。”
连州府的兵都调出来了,这个阵势摆明了是要拿人,若不从恐刀剑相向有一场血刃,“你们散开吧。”
几个士兵便上前,楚王向刘书柏看了一眼,旋即朝士卒呵道:“本官自己走!”几个士卒被她的气势吓得缩回了手。
“杀人凶手?”
岐山县衙衙役与楚王的几个随从便围拢将楚王护住。
刘书柏大惊道:“二位知府是否搞错了,这里是岐山县衙,咱们的知县怎可能是杀人凶手?”
刘书柏皱着苍老的脸,见楚王出来后趋步上前跪下,“求魏知县救救小女吧,否则她这一辈子就毁了。”
“刘主薄,本官与令爱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
衙役一路小跑到后衙的宅门口大喊,“魏知县,刘宅来的消息,刘姑娘差人书信去扶风县王秀才家,但没有得到秀才回信,被逼的差点自尽了。”
“知县,刘主薄来了,急着要见您。”
端午过后,听着外面的指责,小六子无论如何都不信,“阿郎说不回来,怎么又跟那刘姑娘走到一块去了?”
被逼的出不了宅门的人深皱着眉头,“我总觉得此事有些不对劲,难怪最近一直有人跟踪监视着衙门,原来是有人刻意安排这一出,故意要陷害我。”
很快,岐山县知县与岐山县主薄之女在禅房里独处一夜的事只在短短几日内就传遍了整个岐山县,一传十十传百,传到后面变本加厉,成了二人私会偷情。
楚王拿过小六子手中的大氅披上,从后衙内走出,“祸不单行。”
“下官自是知晓的,可那些百姓不知,他们也不信,如今小女被困在家中,时常能听见外面的人指桑骂槐,妇人最重的就是名声,下官知道魏知县是京城来的,看不上咱们这个小地方的人,可是...”
“将这个杀人凶手抓起来!”凤翔知府指着楚王威风道。
“刘主薄此言倒叫本官为难,”她将刘书柏扶起,“你放心,治理州县我不如你,但这查案断案我还是可以的,待我查清事情的缘由,一定还令爱一个清白,在此之前还请刘主薄多多开导,莫要让她做傻事。”
刘书柏还未应答,衙门的大堂院落便闯进来一群军士,扶风知府与凤翔知府都来了,且是带了州府的兵,来势汹汹。
小六子摸着脑袋,“可这坏的不是刘姑娘的名声么,她是待嫁之妇,而您已经娶亲了。”
“我没有想到,岐山县百姓淳朴,竟也信这些风言风语不听解释...”
“相关人等一并带走。”
从县衙出来,凤翔知府坐回轿子内,扶风知县便骑着马跟上,“恩府英明,事成后,下官还有重礼答谢。”
“这是太子殿下与恩相的意思,不然就凭这魏潜是从京城来的命官,本府还真不好随意的拿他,既然恩相都首肯了,想必这人在京城也是得罪了不少人。”
“这种不识抬举的人,竟然胆大到敢行凶杀人,亏得还是一县之长,留着也是祸害。”
凤翔知府将楚王及所有随从带走后,刘书柏对着左右衙役道:“速速派人去漕司找秦凤转运使。”
衙役便不解的惊慌道:“转运使?”州府官员层层往上,转运使是地方一路最高行政长官,衙役犹豫道:“这相公管着秦风诸州会见咱们吗?”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但知县既然这样说了,我想他们一定是认识的,快去。”
“是。”
凤翔知府靠在轿子中,突然睁开眼,想起了书信中的提醒,掀起轿帘道:“近日盗贼出没,派兵把控凤翔府各个关口,如有可疑人要出城一律缉拿。”
“是。”
岐山县县令被凤翔知府带走后,岐山又开始广布流言,大抵都是诋毁魏潜因妒而害人性命,因与之前传出的流言相隔不久,传来传去大多人便信以为真。
“记住怎么唱了没?”一个年轻的厮儿拿着一把冰糖葫芦正在分发给身侧的孩童们。
“记住了。”
“只要你们唱的好,明儿啊还有。”
岐山往东是扶风县所在,如今张宅里也没有人斗鸡了,张县令的长子坐在屋子里扭曲着一张担忧的脸,时不时搓着手坐立不安。
屋门口有人守着,门还上了锁。
一个年过半百的青袍走入,板着脸道:“打开。”
两个年轻的厮儿便将锁打开,青袍负手走入。
“爹,爹爹,这事儿解决了没有啊?儿可是寻了好久的机会才逮到他一个人的时候。”
青袍原本一肚子怒火,看见儿子的傻笑后,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坐下,很是心疼自己给出去的银子,“败家玩意,刘家的财产没有得到,倒贴了知府几千两银子。”
“儿怎么知道那个王秀才那么不经打,儿这也是不小心的嘛。”
扶风知县轻叹了一口气,“听知府的口气,这个姓魏的知县应该是得罪了上面,这罪,怕是逃不了了。”
“谁叫他搅黄了我的事,活该!”
扶风知县揪着儿子的耳朵,“你要是学好,不成天斗鸡,人家会嫌弃你不肯把女儿嫁给你吗?”
“爹,爹,疼。”
扶风知县松开手,“事情没有解决前,你先别出去了。”
“知道了,爹。”张大郎摸着发红的耳朵,“那个凤翔知府竟这般贪,就不怕事败吗?爹爹不是说过陛下最痛恨贪官污吏,所以您才不敢…”
扶风知县冷盯着他,“知府的上头是朝廷政事堂里坐着的那位太师,是国丈,也是储君的外祖,他自然是不怕的。”
凤翔府的衙门内,秀才的寡嫂与几个百姓指控岐山县令行凶杀人,并言亲眼见到他带了随从到扶风县逼迫秀才退婚,逼迫不成便将人活活打死,最后还毁尸灭迹掩盖行迹。
地方衙门的下牢与朝廷关押宗室与臣工的上牢相比要阴森黑暗得多,墙壁上还挂着许多私刑刑具,只远远看着便令人不寒而栗。
几日后,一个狱卒过来送饭。
“我警告你们,我家阿郎可是天子门生,有功名在身,是官家指派来岐山做官的,你们要是敢伤了他...”
“哟,还天子门生呢?进了这地牢还神气什么呀,我告诉你们,天高皇帝远,到了地方,谁还敢不听知府事的话?我在这里做事这么多年,这地牢里竖着进来的人,有九成都是横着出去的,我劝你们还是省省力气吧,没准说两句好话,让知府开恩还能留个全尸。”
小六子怒瞪了几个狱卒一眼旋即回到楚王身旁,“他们也太不讲理了吧,公堂上连辩解都不给就直接关进地牢了。”
楚王看着手脚上的镣铐,在大理寺几个月里时常见犯人带着它们,她不知竟然这般的沉重,颤笑道:“其实陛下一早就知道崔氏的门生遍布各州府吧,这个凤翔知府也是,他把我派到这儿来...”楚王握起拳头,“还真是见不得我半点好啊!”
笑逐渐变得苦涩,“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我是亲王,只要我死了,就可以牵连出一场大案,他不仅可以将政事堂收回自己手中,萧姜两家没了我,赵王又已经大婚...呵呵。”楚王咬着牙,“果然他的眼里,自始至终都只有权力。”
“恐怕,凤翔府的出口如今都有人把守吧,刘主薄...”楚王靠在墙头,紧紧攥着拳头。
“现在也没办法将消息透露出去,咱们就只能在这地牢中等么,奴婢倒是不要紧,可让您在这种地方...”
“但愿刘主薄能想法子出去找到转运使,朝廷那边也应该快要出事了,”楚王攥着同心结起身走到天窗口,“只求,判官晚些判我死才好啊。”
一块玉制的腰牌右符从对襟领口内滑落,小六子将其拾起,背面是凹凸的两条鲤鱼雕刻,“奴婢怎么没有想到,阿郎随身带着腰符,若是告诉他们阿郎的身份,那知府应该就不敢轻易定罪了吧?”
“你忘了吗,这里是凤翔,是边境州府,除却转运使,知府事的权力最大,他的头上还有个右相,否则又怎敢这般大胆的公然敛财。”
小六子便瘫软下,哭泣道:“死了奴婢不要紧,可主子您是官家的儿子,他们怎么敢?”
楚王苦笑着躺下,“谋害皇子于他们而言又不是第一次了,什么皇子,不过是一场虚荣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地牢:下牢(有些私人牢房,地方府衙里的牢房,关押平民百姓的。)
上牢:天牢(直归朝廷管的,一般关皇亲国戚与大臣,里面不会有残酷的刑罚,死罪基本能留全尸。)
宋代的腰牌(示身份的)等级不同形制材质也不一样,鲤鱼是一阴刻一阳刻呈太极差不多的图形,因为分左右符,阴阳刻可以使起相合,跟虎符差不多。(一般左符放在内廷存档,右符自己带着,前面有讲过一些~)
金鱼符则是一种荣誉象征。
感谢在2020-03-2519:04:31~2020-03-2607:07: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晨辰尘、綰青絲ヾ挽情思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蹉跎无慈悲20瓶;21848458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刘家本在端午设的宴也因为这场流言而取消了,此举更引得旁人猜疑。
阅读女庶王最新章节峡*谷\小\说*网xia\gu。^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