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葬礼正在举行。
另一边,一个外门弟子偷偷溜进了曲泠鸢的卧室。
轻手轻脚,鬼鬼祟祟。
华山之上不存在盗窃,人们大多都不锁门,曲泠鸢的习惯也是这样。
可乘之机显而易见。
安葬了掌门,施染却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郁锦江看着她只觉得奇怪。
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眼神,施染立刻开口,柔柔的解释道:“父亲去世已经是不可逆转的事了,想来他一定不愿看到我们都愁眉苦脸的,大家还是振作起来吧。”
这话听上去有些道理,郁锦江点点头。
“郁师兄,我有事找你商量,我们先把泠鸢送回去,然后去我哪里一趟吧。”施染瞥了曲泠鸢一眼,接着对郁锦江说。
“好。”郁锦江收起因师父去世而难以抑制的愁怨,水墨画一般的脸庞又恢复了平常温和的样子。
曲泠鸢只是淡淡看了施染一眼不做声。
你俩有事说事,干嘛非要先送我回房间?
也想看看她有什么猫腻,曲泠鸢率先向自己住处的方向走去,郁锦江和施染就跟在她身后。
走到门前不远处,曲泠鸢就蹙着眉停下了步伐。
“怎么了?”施染挑眉看向她,满脸的疑惑,“不进去吗?”
曲泠鸢若有所思的看向施染,淡声回答:“趁我不在,有人来过我的房间。”
施染心下一惊,没想到她会如此敏锐。
曲泠鸢其实也不太爱观察周围环境,但今日她警惕性已经提高了不止一个度。
“什么?”郁锦江眯起眼睛顺着曲泠鸢低着头的视线望过去,看到了雪地上一串不太明显的脚印。
如果三人就这样走进屋子,这一串脚印可能就被掩盖了。
“华山上风雪总是很大,我出门早,脚印早已被掩盖,但这一串脚印还很明显,说明他的主人才刚走不久。”
曲泠鸢顿了顿,看向郁锦江,接着说:“从这串脚印的方向和掩盖程度来看,有人进了我的屋子后,没有停留多久就离开了,而我向来不与人交往,不知这位不速之客所谓何事…”
施染站在后方听着,觉得心惊肉跳。
每日里看着曲泠鸢天真单纯的样子,没想到她还有如此警觉聪颖的时候。
她柔声笑着,试图盖过这件事:“今日内门弟子都去参加父亲的葬礼了,想来是哪个外门弟子从门前经过而已,也不必想这么多。”
抬起眼睑瞥过施染,曲泠鸢默不作声的走到门口推开木门。
目前,她几乎可以确定施染今日的所作所为就没安好心。
反正已经让郁锦江知道了屋内可能进过人,就算里面有什么不妥当,自己也好洗净嫌疑。
此时她没什么心理压力。
一进门,果然在正对着的木桌上看到了一封明晃晃的信件。
施染看到那封信就掩唇笑了起来:“泠鸢妹妹还疑神疑鬼的呢,不就是好友给你送了封信吗?”
皱了皱眉,曲泠鸢也不靠近那信件,语气沉静:“我方才说过,我向来不与人交往,为何会有人无缘无故给我送信?”
施染扯了扯嘴角:“既然是你的私事,我们就无从而知了,如此疑惑,何不打开看看呢?”
郁锦江闻言靠近了桌子几步,正巧能看到信件上的几个大字:枉生阁。
“枉生阁?”他轻轻念出这三个字,引得施染一声小小的惊呼。
“这不是江湖上的组织吗?泠鸢怎会与他们有来往?”施染脸上的惊讶不咸不淡,带着半分疑惑,微抬着眉角看向曲泠鸢。
连郁锦江面色都严肃了不少,声音掺了冰雪般,转头问:“介意我打开看看吗?”
“不介意。”曲泠鸢乖巧的轻轻摇摇头,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施染在一旁看热闹。
看这小丫头一会儿能不能如此淡定。
曲泠鸢再一次确定了这就是施染的阴谋诡计。
华山之上也就只有施染与枉生阁有关系。
只是她这个陷害技术太不走心了一些,当真是把人当傻子耍。
郁锦江利索的拆开信件,在里面找到了银票和一张薄薄的纸。
纸上写着:多谢曲姑娘相助,刺杀成功,这是你应得的报酬。
郁锦江表情自然,他把信件递给曲泠鸢,语调中没什么情绪变化:“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刚刚在门外看到了那些脚印,有可能真的是枉生阁来送信的人,也有可能有人故意陷害。
曲泠鸢纤纤玉手接过信件,手腕自袖中露出,满是苍白之色。
大致阅览了一下信件,她险些嗤笑出声。
“这等陷害技术,真不知是哪个没脑子之人想出的计划。”她语气漫不经心,把信件扔回到桌上,还歪头看了看一旁垂着头的施染。
郁锦江听她这样说,顺势点点头。
他也察觉到了不妥之处,沉吟道:“枉生阁若真要送信,总不可能找一个连轻功都不会的人。”
“再者,有谁会把如此秘密的信件大摇大摆的放桌子上吗?我想…枉生阁还是有脑子的。”曲泠鸢已经坐到了桌子旁,甲盖轻轻敲击着桌面。
施染大概是把人想的太傻了。
之前她顺利害死顾池和掌门,只因这二人对她没有什么防备之心。
而施染却误以为他们是傻,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确实,曲泠鸢作为土匪窝里带回来的孩子,若是有意为双亲报仇,那就是华山派最大几率会害死掌门的人。
但没有犯罪事实,有杀人动机又有何用?
目前来看,郁锦江对她的信任还处在最大值,不然也不会这样好说话。
哪怕有一丁点的信任缺失,郁锦江都会对这件事抱有一丝怀疑。
想着想着,曲泠鸢清寒的小脸上写满了委屈,可怜兮兮的看向郁锦江道:“郁哥哥,我一直都老实本分,平日里大门都不出,与人无怨无仇的,为何会有人想害我?”
“我会尽力查明真相的。”郁锦江抿唇,抬手温柔的摩挲着曲泠鸢的头顶。
施染在一旁看的心底冒火,恨不得当场拿佩剑捅死曲泠鸢。
这件事若是给一般人,多多少少还是会对曲泠鸢有所怀疑。
也许不会陷害成功,但总会出现一些信任危机。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郁锦江对这个小丫头的信任程度如此之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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