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青城山下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作为当世最繁华的城郭,南来北往的人自然很多,夜市也较其他地方更为嘈杂。
杂技,歌舞,叫骂,猜拳,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让青城山下的这座小城,充满了生气。
青城书院的会客厅里,两名老者相对而坐,争论激烈。
只见那智空长老说道:“师弟莫要激动,那智性刚出山洞不久,该会在黑石崖住休整一段日子,师弟不如赶回平湖,请示师父,再作定夺。”
智满气急败坏地说:“师兄当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此行,师父虽嘴上说让我打探下情况,实则该是忌惮那智性,让我趁着智性不在,带回黑石,熟料他们在我赶到前业已汇合,害得智满有辱师命。如师兄再不出手相帮,我回到平湖,不知师父会怎样惩罚!”
智空长老说道:“师弟言重了,气盟大会在即,师父正是用人之际,又怎会惩罚师弟?”
智满大声说道:“师兄何故如此推脱?莫不是怕了那智性师弟不成?”
智空长老有些恼怒了,说道:“师弟也不必激我,智性师弟已至化神深境,你我二人,不是敌手不假,但师兄从来也没有怕过!”
智性一脸的不相信,问道:“那师兄为何不愿陪师弟走一趟?”
智空顿了顿,叹了口气,说道:“师弟你想,师父正值紧要关头,当下离不开独秀峰,而那智性师弟,师兄揣度,一时半会也不会去那独秀峰寻师父麻烦,既然彼此暂时都见不上面,更不会产生什么直接冲突,师弟又何须抓了那黑石去,激怒智性?智性虽然破境,然仍难望师父项背,师弟又何须急于一时,逞一时之勇?”
智满的老脸青一块红一块,但他冷静下来仔细思虑,觉得智空言之有理。
冷静下来后,智满问道:“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就任由智性在黑石崖逍遥快活?还有那个不知名的中年人,竟然能助智性挣脱大天元罩,修为当不可小觑!”
智空站起身来,来回踱了几步,说道:“师弟所言不差,是都放双眼睛在那黑石崖,盯住他们。”
智满闻言马上点头附和,可是黑石崖那白云黑水,都是黑石的心腹,而其他书院弟子,也都修为平平,难堪大用。
智空看智满一筹莫展的样子,笑着说道:“师弟莫急,师兄已有合适的人选。”说完,举起双手,轻轻拍了两下。
从门外进来一高一矮两名少年,正是那西门浩南与西门浩东兄弟。
原来,那日在天里坪设计将陈天泽欧阳等三人击落黑水潭后,兄弟二人自知难以洗脱嫌疑,遂连夜下山,直奔青城而来。
智空长老见到二人,虽然那西门浩东修为一般,但西门浩南,却是黑石学院一等一的高手,时下正是用人之际,有此青年才俊来投,智空当然是喜出望外。
智满长老弄清两人来历之后,突然明白了智空的意思,说道:“师兄,你是说让他二人再回到黑石崖去?”
智空点了点头,说道:“争风吃醋,终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让他们回去,在黑石面前认个错,再好好表现,应该能过黑石那一关。听你所言,智性身旁那个中年人,还有那一对少年少女,应该就是他二人打落崖下的那三人,既然人都没事,我想他二人就在黑石崖,当不成问题!”
听闻智空一番分析,智满也觉得计划可行。
倒是那西门兄弟,听说陈天泽欧阳他们回到了黑石崖上,还带回一个高人,如今让他兄弟二人也回去,那不是冤家聚首?兄弟二人面露为难之色。
智空长老对他二人说道:“你二人既入我青城书院,当是我青城弟子。一来,本院不会让本院弟子做无谓牺牲,是以,此行二位不会有性命之忧,二来,既已拜在本院门下,当与本门荣辱与共,替本门分忧解难!”
西门浩南闻言说道:“替院长分忧,在下万死不辞!”
智空又跟他二人交待了一下回到黑石崖需要注意的事宜后,便挥手让兄弟二人退了出去。
第二日,智满便离开青城回去复命,直奔平湖而去。
黑石上通往黑石崖的山路上,两个身着白袍的少年背负荆条,三步一跪,艰难地朝着山顶黑石书院而去。
近几日,陈天泽依然每日修习那气吐山河及大天元罩,智性长老也偶尔指点一二,倒也安然自在。
此刻,陈天泽与那欧阳正在花圃给花浇水,突然有门人飞奔向院长室,边跑边喊:“院长,西门兄弟回来了,西门兄弟回来了!”
欧阳闻言丢到了手里的剪刀,作势就要奔向书院大门,嘴里吼道:“什么?回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他们算账呢,竟然还敢回来!”
陈天泽一把拉住了他,说道:“不急,去听听他怎么说,再作决定不迟!”
欧阳一把跳了起来:“再怎么说都是把你我打落山崖了,天哥真是好脾气!”
而此时黑石跟智性已奔向了书院大门,二人也紧随日后。
公孙幂显然也听到了门人的呼声,也跑了出来,跟在二人身旁。
众人来到书院门口,远远地看见那西门兄弟跪拜着朝着书院而来。
少顷,二人便来到了众人面前。
欧阳一见到兄弟二人,便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作势就要跳将起来,去打那二人,幸亏陈天泽与公孙幂,一左一右,牢牢抓住了他。
只见那西门兄弟,很是狼狈,满头大汗,头发已然湿透,白袍已被尘土染成了黑色,双手亦磨出了血泡!
二人跪倒在黑石面前,取出背上的藤条,哭着说道:“请院长责罚,我兄弟二人一时鬼迷心窍,犯下大错,今负荆请罪,绝无怨言!”
黑石沉声说道:“西门,你兄弟二人为书院弟子,修炼心性,却为争风吃醋就痛下杀手,你让本院怎么饶你?”
西门浩南朝着陈天泽他们拜了下去,说道:“欧阳兄弟,陈大哥,还请原谅我兄弟二人的一时糊涂,那日……那日把你们打下天里坪后,我兄弟二人害怕急了,连夜下山,随后便去了那黑水潭寻找三位,以致卷入暗流,几乎丧命,后又在黑水潭附近寻找等候多日,才出来,听闻各位安然回到黑石崖,我兄弟二人才敢回来,还请三位帮我兄弟跟院长求求情,我弟子二人今后必定痛改前非,从新做人!”
欧阳眼睛都要绿了,说道:“我呸!实在歹毒,若非我们命大,早已葬身在黑水潭底,那你今日的眼泪,又会留给谁看?”
不等黑石回答,一旁的智性说道:“罢了,老夫听明白了,都是些鸡毛蒜皮争风吃醋的小事,老夫倒是要谢谢你兄弟二人,若不是你们将他们打落山崖,只怕老夫这辈子都要在那天柱峰了。黑石妹妹,陈老弟,老夫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仇怨,况且他们也知道错了,不如算了,如何?”
西门浩南一直都是黑石学院的佼佼者,既然智性都开口了,黑石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对兄弟二人说道:“若他们三个原谅你了,本院倒是可以给你们一次机会!”
西门兄弟用哀求的眼神望着陈天泽,陈天泽见二人也着实狼狈,况且自己可以说是因祸得福,结识了智性。是以就不打算再计较了,他朝黑石拱拱手,说道:“全屏院长裁决!”
旁边的欧阳还想说点什么,被公孙用眼神制止了。
而伏在地上的西门兄弟,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