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鬼的血肉消融之后,雾气归拢,徐灵容转眼就被送出了直播间。
“恭喜你,你是第一个回来的人。”副官向着归来的她露出微笑,张开双臂似乎想要同她拥抱一下。
徐灵容下意识地偏了一下,很不适应这样的热情:“谢谢,我的队员呢?”
副官讪讪放下手,尬笑道:“队员们的考核难度低很多,早就结束了。”
“那我可以去和队员汇合了吧。”徐灵容一边说着,一边走向通往黑匣的蓝门。
“等等!”
副官连忙叫住她,“你既然已经成功晋级,我之前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徐灵容眉头一皱,转身的同时将墨镜摘了下来,冷冷地看了副官一眼,“没必要考虑,我不会抛弃我的队员。”
“好,季俐俐先不说,难道你真愿意把凯瑟当成并肩作战的队友?别怪我不早提醒你,你知道他为什么连降三级到了你这一队吗?”副官顶着徐灵容的眼神,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他在任务中为了活命,临阵脱逃,导致他队的其他队员死亡。”
副官哼了一声,一副很看不起凯瑟的样子:“他不是光明正大的人,不配做任何人的队友。现在,已经有很多人联合起来要对付凯瑟了,今天科诺的刁难就是因为你是凯瑟的队长。”
徐灵容听到这个原因,心里并不怎么意外,为了活命而只顾自己,的确很符合凯瑟目前以来的表现。
但她自有自的选择和理念。
“长官,我很感谢当初入职时你对我的照顾,但是这并不是让你们觉得可以操纵拉拢我的理由。我加入调查局,不是为了勾心斗角的,也不是为了拉帮结派争权夺利,我只做我想做的事情。”
徐灵容面无表情地再次戴上墨镜。
副官呵呵笑起来,拍了几下掌,讽刺道:“那请问什么是你想做的呢?成为救世主?”
“调查局的宣传总说我们是人类的英雄,我们在为生存的土地与入侵的异生物战斗。救世主?不。我只想成为宣传语当中名副其实的英雄。我要战斗,而不是陪你们在这里和你们过家家。”
徐灵容逼近副官,她的个头甚至高过了对方。她低头俯视副官,语气加重:
“你们的职场潜规则你们随便玩,别牵扯我,别碍我事!”
副官完全被徐灵容的气势压倒,他不堪地踉跄着后退,表情已然维持不住。
滴滴——墙上的一块大屏响了两声。
又有一个人成功地脱离了直播间,徐灵容和副官都暂时地抛开了方才的不愉快,齐齐地看向来人。
“呼……太可怕了。”那人满脸惊恐没缓过神的模样。
但他眼光一扫,看到徐灵容,立马大叫道:“徐灵容!c级之后可以小队之间联合组团,咱们两队来吧!”
徐灵容没有立马应下,推说要先和队员商量。
“唉,你那两个……难搞哦。”那人被拒绝了也不生气。
副官被人当着面邀请徐灵容组团,心里很不痛快,虽然徐灵容也没有应下,但他生怕再旁生枝节,催道:“唐宿,你快去和你队员汇合,然后去办晋级手续吧。”
“不用等其他人吗?”唐宿自然是打听过以往晋级考核的流程,所以惊讶极了。
副官似笑非笑,“不用,局里很多东西都要改革了,以后都不用了。”
徐灵容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她最后耐着性子打了声招呼,和唐宿一起跨过了蓝门,走回了黑匣。
季俐俐和凯瑟挤在人堆里,看到徐灵容,立马扒开众人,迎了上去。
三人都不是磨叽的人,直接往办公楼去办手续。
“墨镜给你。”徐灵容摘了墨镜递给季俐俐,“也不知道坏没坏,数据收集到了没。”
季俐俐瞟一眼就肯定地道:“没坏,你等几天我分析出来把结果给你吧。”
一路无话。
办手续的房间在顶层,从一楼传送上去大约五秒左右,三个人站在透明格间,沉默地看着空中交错的路径。
她们来得算是最早的一队,进去后里面的人头都没抬一下,只是手一指,有气没力地说:“进去左拐,上人体仪扫描。”
搞到最后,季俐俐是憋着一股气在外面等分配部门结果。
“徐灵容,季俐俐,凯瑟金,原d26小队,认证成功,晋级为c级小队,因暂时未有编号26的c级队伍,因此顺承编号,现为c26小队,分配到第一区域话务部。”依旧是有气无力的声音,像是刚奔完丧回来一样。
季俐俐憋着的火在听到“话务部”的时候,终于炸开。门也懒得给面子敲了,一把推开,气势汹汹地冲进去,走到离门最近的办公桌前用力一拍,响声把低头不知道到底在做什么的那些人都震得一抖。
徐灵容和凯瑟紧随其后进去,脸色都不好看。话务部?打发谁呢?
“喂!我说你们,是不是坐板凳坐久了,坐得整个人都退化了,眼瞎了还是怎么的?看看我们队的成绩,第一!你把第一名分到话务部去?要第一名天天去接第一区打过来的灵异电话,解决那毫无难度的感染事件?!”
“你们不给我说清楚,我今天就把你这儿给拆了!你看我季俐俐敢不敢!”
季俐俐说着,把机械臂放了出来,在空中簌簌地摆动着,有一只已经扣住了天花板上的钢梁架。
凯瑟帮腔道:“就是,别以为我们好欺负。”
徐灵容这次也不阻止季俐俐没规没矩地闹了,她就靠着墙壁冷眼看着。
被季俐俐盯着的人满头大汗,嘴巴张了又张,半天却不知道怎么说。
多离谱啊,把第一名分到话务部去,谁听了都觉得好笑吧。
但是,这也不是他能决定的啊,谁叫这一队得罪的人有点多呢?
他为难地看了好久的凯瑟,又转而看了眼徐灵容,然后对着季俐俐哀求道:“季小姐,真不怪我,有些事情咱们都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想这样,但我人微言轻没办法啊,您别为难我。”
c26小队这三个人都是脑子聪明的,都这样把他们看了一圈了,哪里还不能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徐灵容当下出声:“俐俐,收起来。”
季俐俐瞪了这些人一眼,还是很给徐灵容面子,气鼓鼓地收起了机械臂。
“话务部定死了?”徐灵容一脸冷静。
“定死了,变不了。”
“那职务呢?”
季俐俐对着桌子又是一拍,跟着追问:“对啊,职务呢?可不会让我们去那里当个虾兵蟹将吧,那我真就不管什么,直接反馈日的时候去找局长,反正现在嚷着改革呢,正好我也反映情况。”
“呃呃呃,那个……这个……”
这人还支支吾吾想糊弄,下一秒徐灵容手上就亮出了那柄唐刀,冰冷的刀身触到温热的脖子。
“嗓子不舒服要不要我来帮你通通?”徐灵容其实很讨厌威胁别人,但这一次也是被逼急了。
刀刃已经划伤了肌肤,伤口渗出了鲜血,敏感的鼻子已经闻到了腥味。
比起季俐俐那种会让人觉得有些虚张声势的表现,徐灵容那认真冷静的样子反倒真的叫人胆寒。
凯瑟吹了声口哨,不嫌事大:“五秒钟啊,我来倒计时。五——”
“别别别!副部长!副部长怎么样!”他吓得面无血色,双手合十向着徐灵容乞求。
徐灵容把唐刀从那人的脖子上拿开,却没有立马收到鞘中,“话务部的部长是哪位?”
“还没有任命明确的部长,只是暂归温祁部长管理。但是,温部长人很好的,平时也要打理自己本部的事务,并不太干涉话务部。”那人连忙补充了一大串信息。
徐灵容被这糟心事弄得也挺烦,闹到现在也懒得闹了,刀一收,和两个队友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季俐俐气还没消下去,嘟嘟囔囔的把那些骂了一圈,总结起来,也就一句话,他们啥也不是。
骂着骂着,季俐俐把矛头对准了凯瑟,“你怎么回事,本事没见多大,论得罪人比我还厉害。”
凯瑟坐在角落,看了季俐俐一眼,当没听见一样,不吭声。
“别说了。”徐灵容出声制止她,“好歹也当了个官,想开点,因祸得福。”
季俐俐眼一翻,“话务部的官,听起来就寒酸。到时候晋b级的时候,团队任务,哪个小队愿意和我们组团?”
“唐宿今天就邀请我们了。”徐灵容从今天的考核之后,更加认识到自己是队长。虽然才当几天,但队长的责任也必须要担起来才是。
季俐俐叹了口气,“那等唐宿知道我们得罪了人去了话务部,他还会和我们组团吗?就算他愿意,他的队员呢?”
“……如果阿松还在就好了。”
徐灵容倒没有那么丧气,她拍了拍季俐俐的肩膀以示安慰,“明天先去话务部看看,总有办法的。”
凯瑟这个时候才慢慢吞吞开了口:“明天我就不去了,我要去一趟第一区。”
“凯瑟金!你什么意思!我和灵容这么倒楣是因为谁啊!”季俐俐本来缓和些的情绪突然又被点燃。
“队长,我明天要去第一区。”凯瑟依旧没理季俐俐,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徐灵容。
“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去给我叔叔办葬礼。”凯瑟好半天才挤出了半句话。
季俐俐愣住了,眼睑耷拉下来,脑袋转向窗子,愣愣地看向窗外。
公共时间六点,第二区的人造光已经到了过渡期,暗淡而昏沉,如同c26小队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