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皓轩像模像样的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冠,郑重的回了一礼:“族弟!”
杨赐和杨彪见状哈哈大笑,一家人其乐融融。
杨修坐在了杨皓轩的身旁,一双小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杨皓轩,询问到:“那首悯农诗真的是你写的?”
杨皓轩笑着点了点头:“是我写的!”
杨修脸上露出了敬佩的神色,好奇的问到:“那族兄小时候应该吃了很多苦?”
杨皓轩微微仰起头,想着前世与父母春天辛苦播种,秋天欣喜收获的田园生活,不禁有一些缅怀。
“不苦,耕耘田间,乐在其中。”杨皓轩喃喃的回答到。
杨修眼中闪烁着向往的光芒,有些遗憾的说到:“我每日只能活在书堆中,真是羡慕族兄自由的生活啊!”
杨皓轩笑着说到:“为兄我在城西有一处农庄,修弟若是不嫌弃的话,闲暇的时候可以去找为兄。”
杨修露出了欣喜的神情:“我父亲让我和族兄多多亲近,一定会同意我去找族兄玩的,太好了!太好了!”
对于杨家的有意交好,杨皓轩也表现出了良好的态度。
袁家经历了一次失败后也蛰伏了下来,大家都对轩雅阁敬而远之。
时间一晃而逝,四五月份,大汉的官员都在忙着推行屯田令。
而屯田令的策划者杨皓轩则美滋滋的在东观里读着书。
在卢植的监督下,杨皓轩的字迹有了很大的进步。
小杨修也来到城西的农庄找过杨皓轩几次,杨皓轩带着杨修亲身参与了插秧,播种麦子的劳作。
令杨皓轩没有想到的事,杨修不光没有叫苦,反而对农耕之事十分上心。
不停的拉着杨皓轩为他讲解什么农作物该怎么种,还怎么防虫,怎么打理。
杨皓轩见杨修这么好学,索性将《齐民要术》默写了出来,送给了杨修,杨修如获至宝,每天拿着书指挥着佃户劳作,杨修心中对杨皓轩更加敬佩。
轩雅阁的发展也步入了正轨,赵通亲自带人去宛城,颖川开设了分厂,在宦官势力的帮助下,一切也都进行的十分顺利。
庄子里养的第一批猪也出栏了,猪油都用来做肥皂,猪肉用来改善大家的伙食,剩下的一地猪毛。
杨皓轩突发奇想,将猪毛同热水泡软,配上了木柄,做成了简易的牙刷。
有了牙刷就要有牙膏,杨皓轩命人大量采购薄荷叶和田七。
捣碎加入精盐,加上小苏打(面粉和水就能制作),搅拌成浆糊状(没有条件做成膏状),装进一个个小陶罐里,可以当成牙膏来用。
古代牙齿的卫生也是困扰士人们的一大难题,牙膏和牙刷一经上架,也获得了热销。
轩雅阁变成了一个大型的吸金机器,刘宏对杨皓轩的表现也十分满意。
刘宏正在西园的一间大殿中纳凉,两个宫女轻轻的摇着蒲扇。
中常侍夏恽慌慌张张的跑进了大殿中。
“陛下,不好了!地方官员上奏,三辅(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出现了大量的蝗虫,怕是会形成蝗灾!”
夏恽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说到。
什么?刘宏闻言大惊!三辅可是东汉的产粮重地,如果出现蝗灾的话,天下必定会缺粮。
再加上自己刚刚推行的屯田策,把内库中的钱都拿出来一半,这种损失刘宏可承受不起啊!
刘宏一瞬间觉得头晕目眩,自己统治的江山怎么如此多灾多难。
“去,马上通知百官廷议!”刘宏有些虚弱的说到。
史官记载:中平二年,公元185年,秋七月。
蝗从东方来,蜚蔽天。
蜚是山海经中记载的十大异兽之一,是太古的灾难之神,蝗灾在古人眼中,属于老天的惩罚,这里的蜚是指一种害虫——蝗虫!
蝗虫的泛滥,是旱灾最直观的显现。
刘宏满脸焦急的坐在龙椅上,未央宫的大殿上,文武百官都聚集在这里。
“诸位爱卿,如今三辅出现了天罚蝗灾,是朕的德行有亏吗?”刘宏眼中满是疲惫的询问到。
百官都不敢接话,杨皓轩也低着头坐在队伍的最后排。
来的时候已经被小黄门告知了前因后果,知道是发生了蝗灾后,杨皓轩并没有像旁人那样敬畏蝗灾,认为蝗灾是上天的惩罚。
此时杨皓轩正在组织语言,构思对策。
“陛下仁政德服四海,一定不是因为陛下才降下天灾的!”中常侍张让站了出来恭维到。
刘宏也不想承认自己有过错,他说出这句话只是想和二月份闹瘟疫一样,找到一个背锅的。
张让当然明白刘宏的心思,刚好张让的心中还真有一个背锅的人选。
之前张让勒索皇甫嵩,私下里朝皇甫嵩索要五千万钱,皇甫嵩非但不给,反而怒斥了张让派去的使者,张让怀恨在心。
于是张让继续说到:“车骑将军皇甫嵩在长安,数战不克,花费良多,劳民伤财,天怒人怨,所以才降下了灾祸。”
刘宏一听,心中一喜,果然还是张让了解朕,于是刘宏果断的下令:
“来人,即刻将皇甫嵩召回洛阳,革职查办,追责他渎职之罪!”
杨皓轩一听,这肯定是张让趁机打击报复皇甫嵩,杨皓轩觉得十分头大。
皇甫老杀神虽然脾气暴躁,但是对自己确实不错,自己还欠了他一个大人情,不能坐视不管啊!
杨皓轩缓缓的站了起来,手持笏板走到了大殿中间,说出了惊人之语:
“陛下,微臣觉得蝗灾不是祸事,反而是件喜事。”
刘宏连同文武百官都惊讶的看向杨皓轩。
“杨议郎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竖子胡言乱语,自古以来,蝗灾都是害人命的大灾,怎么到你嘴里成了好事!”
“信口雌黄!宫廷卫士何在,还不把这个扰乱朝堂的小贼叉出去!”
……
依附袁家势力的大臣们找到机会,想狠狠的咬下杨皓轩一口肉来。
卢植,杨彪等一众人通过近段时间与杨皓轩的接触,都觉得杨皓轩是个沉稳之人,不会说出冒失之言。
都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等待着下文。
听着耳边众人的指责,杨皓轩脸上波澜不惊,微微一笑,继续说到:
“蝗虫,可食,煎炸烹烤味皆美!”
一众大臣听到杨皓轩的话议论纷纷。
一旁的太卜令听到杨皓轩的话坐不住了,站起来大声指责到:
“杨议郎为何说出如此不敬天地之言,蝗灾,天罚也!杨议郎忤逆上天,必造天谴!”
杨皓轩也不甘示弱的瞪着口出恶言的太卜令,走到了他的面前指着鼻子呵斥到:
“你能代表上天的意志吗?我杨勇出身于乡野,年幼时家无余粮,食不果腹,险些饿死在路边!”
“这时,上天给我送来了蝗虫,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我捉虫充饥,得以活命!因此得知蝗虫可食,味美!这就是天意!老天让我活命,我才不为路边枯骨!”
“你这愚人又何以妄称天意!”
太卜令在杨皓轩的呵斥下连连后退,继续狡辩到:“陛下!古籍中记载,人有德亏,必有蜚灾,如若强行违抗天意,社稷不稳啊!”
太卜令将求救的眼神看向了刘宏,刘宏对蝗灾也有着发自心底的畏惧,有些心虚的问到:
“杨爱卿确定蝗虫可食?并且不会遭到天罚?”
杨皓轩作为一个生长在红旗下的无神论主义者,自然不会被鬼神吓到,挺直了腰杆自信满满的说到:
“陛下,微臣用脑袋担保,蝗虫可以吃!”
“而且,刚刚太卜令也说了,人有德亏,上天才会降下灾祸,陛下赦免乱民,推行屯田,泽被四海,肩比尧舜,怎么会德行有亏呢?”
“蝗虫的营养堪比鸡豚,臣认为,这蝗虫是上天看我大汉虎贲与叛军苦战,感于陛下的德行,降下的酬军之物。”
看着在百官面前侃侃而谈的杨皓轩,张温不禁对身边的卢植说到:“此子能言善辩,必成大器。”
卢植的老脸都笑成了一朵菊花,得意洋洋的说到:“羡慕!我的学生!”
看着卢植小人得志一样的嘴脸,张温冷哼一声,转过头去喃喃的说到:“白给老夫老夫都不稀罕,麻烦!”
刘宏被杨皓轩的一番话说得眉开眼笑,连连拍手:“好好好!爱卿说说,朕现在该怎么做?”
杨皓轩躬身建议到:“陛下不妨命人捉来蝗虫,带领百官开设蝗虫宴,亲口吃掉上天的赐福,让百姓消除对蝗虫的恐惧,捕食蝗虫,则蝗灾消矣!”
刘宏面露犹豫的神色,但是想到了自己如果不吃蝗虫,蝗虫就会把自己投入的银子都吃掉,刘宏恨的牙痒痒,下定了决心:
“好!就依爱卿所言!三日后举办蝗虫宴,朕亲口吃掉这…这上天的恩赐!”
杨皓轩脸上露出了笑容:“陛下英明!”
“陛下英明!”一众大臣都无奈的称赞着,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毕竟蝗虫那玩意儿,谁也没吃过啊!
“陛下!车骑将军渎职之罪不可不罚啊!”张让又站出来补了皇甫嵩一刀。
刘宏原本就对皇甫嵩有意见,点了点头说到:“命皇甫嵩即刻回京,革去皇甫嵩车骑将军的职位,贬为都乡候,食邑两千户!(之前是槐里候,食邑八千户)。”
“退朝!”
张让心满意足的跟在了刘宏的身后。
百官井然有序的离开了大殿,傅燮凑到了杨皓轩的身边问到:“皓轩你真的吃过蝗虫?”
杨皓轩不以为意的回答到:“吃过啊!那玩意儿还挺好吃的!”
傅燮敬佩的对着杨皓轩竖起了一根大拇指:“贤弟胆识过人,为兄佩服!”
杨皓轩挠了挠头,不就是吃个虫子吗?又不是啥大事儿。
杨彪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杨皓轩的身边说到:
“皓轩,明日早上来家中吃饭!”
“好的,叔父,我一定去!”
杨皓轩脸上笑着说到,心中暗暗叫苦,明天休沐日想睡个懒觉又睡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