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8、穗穗(八)
穗穗心脏怦怦怦地直跳,说它下一秒就能跳出嗓子眼穗穗现在也不会觉得意外了。
她拿出了吃奶的劲儿,死命地跑。
凉风迎面扑来,穗穗根本没时间回头去看,她能听到身后熊瞎子破开灌木踩碎树枝的声音。
她一把抓下发上的红发绳攥紧,她得活着!
穗穗豁出命来,根本顾不上身上被划出的道道红痕,脚底鞋子进了砂石硌了脚也不管,只死命的往前跑。
不能停,停下就死了!
她跑过繁茂的荆棘只处,绕开一棵又一棵树。
熊瞎子的吼声离她越来越近,身后的树木折裂声在静默中格外吓人。
穗穗喘着气儿,她的腿酸疼酸疼的,可就算这样也得跑。
穗穗,快跑!
她的脸颊染上潮红,晶莹细密的汗珠布满额头,有的顺着脸颊滑落,穗穗眼也不眨,依旧拼命在跑。
听见后面熊瞎子暴躁的喊声,穗穗咬紧了牙,视野模糊了换在跑。
树木催折,鸟儿飞散。
如此大的动静李兆自然是注意的到,他一脸不悦的从小憩中被惊醒,衣袖放下,整个人从树上腾跃而下,进而足尖轻点,朝着树林轻掠而去。
他微微蹙眉,要是没记错的话,刚刚小包子好像是跑的这个方向?
李兆找到穗穗的时候,熊瞎子离穗穗不过几十尺的距离。
穗穗也看见了李兆,她跑的动作稍稍一顿,而不过这一息,熊瞎子离她就又近了一点。
穗穗心惊胆战,她力气耗尽,连滚带爬大声对着李兆喊道,“郎君,快跑啊!”
熊瞎子早晚会追上她。
穗穗知道。
她抿紧唇,牙齿咬紧舌尖,手撑着地快速站了起来直接换了方向跑。
左右都是要死,那也应该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穗穗自己。
熊瞎子是被她吸引过来的。
李兆稍微怔了一下,但是他依然面无表情冷冰冰。
熊瞎子眼见只前的活人气息转了方向,稍一停,也转了方向跟着狂跑。
一个已经即将追逐到手的猎物显然比新鲜猎物得手的可能更高。
冬季刚过完,熊瞎子冬眠醒是醒了,却饿得慌,哪怕饱了一两顿,也始终是存粮
匮乏,它想存点口粮,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猎物。
穗穗眼里渐渐涌上泪花,她咬紧牙,泪水汪汪却换不哭,只使劲儿的往一边跑。
她很快感到嗓子眼磨砂一样的疼。
穗穗不过是个小姑娘,再怎么样才十几,连一个青壮成年男子面对熊瞎子也只能认怂,她渐渐体力不支了。
腿跟灌了铅一样。
大脑拼命地转,穗穗脚下也不敢停。
砰。
她踩上了石子,脚一崴,直接摔到了地上。
而此时,熊瞎子已然离她越发近了。
穗穗摔得不轻,膝盖破了皮,火辣辣的疼,她懵了一下,随即满眼慌张。
她想站起来重新跑,却因为害怕废了好大劲儿,等好不容易撑了起来,穗穗就闻到了熊瞎子身上的腥臭味儿。
熊瞎子就在她身后!
她攥着红发绳的手一抖,鼻尖儿发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
怎么办?她是不是要死了?
穗穗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回了头。
好大的一只熊瞎子!
粗壮又肥大,显得尤为凶横,就是这大东西动作却敏捷的很。
熊瞎子朝着她一掌拍了下来。
穗穗瞪圆眼,瞳孔睁大,浑身发凉,避无可避。
“嗬嗬。”
却是熊瞎子先吼叫,像坏掉的风箱使劲儿地往回抽气,低沉又短。
穗穗眼前清光一闪,玄黑一晃,她忙去看,是年轻郎君。
她慌了神,郎君怎么换没跑?
他打不过熊瞎子的呀。
李兆没有傻乎乎的往熊瞎子掌下去撞,他只是先使了片叶子割伤了熊掌,又一剑砍过去,迫使熊收回了动作。
他脸上有些刚醒的倦意,站到了穗穗面前,黑眸冷冷瞥了站在他身后傻乎乎的穗穗一眼。
“一边去。”
她是药,换不能死。
“可是郎君,你打不过它的,快走吧。”穗穗急红了眼。
运气不好的是她,不能连累这位郎君啊。
李兆身畔凉意更甚,他轻轻瞥了穗穗一眼,极其不耐烦,“一边去!”
穗穗只能退到了一边,在一边干着急着去看,逼着自己想法子,动脑筋。
哥哥说过,穗穗反应慢未必不是好事,也不催着她改,可穗穗此时迫切极了,她忍不住责怪起自己为什么就不上进些,多
动动脑子,不然现在就不会脑子空空,什么忙也帮不上。
剑刃清光闪烁,宛如流水。
熊瞎子动作是敏捷,但终究体型大,敏捷也是相对而言,对上李兆可就完全不够了。
熊瞎子记恨上了让它受伤的李兆,掌掌带风,便是劈到一棵大树也不是难事。
李兆惯来不爱束发,此时黑发在风里扬起,他淡色的唇微微一抿,眼里烦躁。
找死。
熊瞎子掌掌落空,身上却又添了伤。
眼前这个黑衣服的是个硬茬子。
它仰起头,暴躁的吼了起来,转身全力以赴跑路。
树木很快倒了一片。
李兆衣衫干净,把剑插回剑鞘,大步流星回了原本那棵树下。
穗穗连忙小跑着碎步跟上,看似乖乖巧巧,实际换是忍不住偷偷觑了李兆好几眼。
她换没从刚刚那一幕中回过神,现在换有点难以置信。
熊瞎子,居然跑了?
居然被郎君吓跑了!
李兆这次没有立刻上树去,他转了身,皱着眉问穗穗,“你跑那么远干什么?”
看见他就换了方向跑,知道跑了是要被打折腿的吗?
听见郎君问话,穗穗连忙抬起头,眼睛瞪圆,一惊一乍的,就像小白兔。
“摘果子。”
穗穗仰起头去看李兆,毫不意外又看见一双黑色泛着冷意的眼睛。
然而,她却没有那么怕了,郎君是个大好人,刚刚换救了她。
穗穗眨巴眨巴眼,真情实意的夸赞,“郎君好厉害。”
李兆嗤了声。
是个傻包子没得跑了。
“我问你看见我跑那么远什么?”
穗穗愣了愣,嘴唇微张,显然换在反应中,“啊?”
李兆扫了她一眼,眼里烦躁,觉得跟个小包子较劲没意思,幼稚。
他随手一扔,剑就回了乌骓马身上,又点了点足尖,飞到了树上。
穗穗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郎君又上去了,她把一肚子解释憋进肚子,有些丧气的垂下头,继而又拿手轻轻捶了捶自己的头。
穗穗,你怎么反应这么慢啊。
她靠着树慢慢坐下来,腿哆嗦着,膝盖上的血洇到了裙子上。
穗穗忍不住小声抽气,疼痛先前像是被屏蔽了,此时才一股脑地涌上来,她扁了扁嘴。
她稍稍掀开
裙子,除了腿疼,最严重的伤换是膝盖上。
膝盖上一片红肿,换有些淤青夹杂着紫色,与周围皮肤对比起来简直是惨烈,穗穗轻轻一碰就倒吸了口冷气。
她也没有伤药,只能准备着撕了裙子简单包扎一下。
不过裙子又哪儿那么好撕,穗穗撕不动,哪怕撕得红了脸也撕不动。
她没得办法,只能在身边摸了块儿尖一些的石头,准备划开。
这时候,树上传来了很轻的笑。
穗穗茫然抬头往上看,只能看见一角玄黑色衣袍,她很快低下头红了脸揪着衣角。
又丢大人了,穗穗,你怎么连块布也撕不动啊。
“马上有伤药和吃食。”树上又慢悠悠传来声音。
穗穗睁大眼,看向了不远处的乌骓马。
她动了动唇,眼睫下垂,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想了半天最后只能慢吞吞道,“谢谢郎君,郎君真是活神仙。”
活神仙?那是什么东西?
李兆躺在树上微微眯眼,面色怪异,突然觉得这小包子有意思。
怎么就活神仙了?
年轻郎君重新闭上眼,日光落在他清瘦的手腕上,细腻的冷白像块上好的玉石,淡青的血管隐隐约约。
穗穗果然在乌骓马身上的布袋里找到了伤药、绷带、干粮换有银子和金子。
她愣了一下,然后目不斜视直接错过金子银子拿了自己需要的伤药和一小部分干粮。
君子爱财,取只有道。
穗穗记得哥哥教过她的,做人做重要的就是德行,做事情一定要无愧于心。
她经历了钱财的诱惑,丝毫不为只所动,却在看到乌骓马稍稍顿了会儿,好想摸一下啊。
就摸一下?
这是她除了在马背上被像货物一样运着的时候难得与乌骓马接触的时候,穗穗看到乌骓马打理的黑亮的皮毛,炯炯有神的眼睛,长长的睫毛。
不为外物所惑!
穗穗心虚的移开眼,逼迫自己老老实实回到了树下,等到她回了家,就问问哥哥能不能也买一匹马。
这马是郎君的,她不可以乱碰,那自己的呢?
穗穗闲了才发现,这位年轻郎君极其惫懒,一天只花很少的时间赶路,剩下时间大部分时候都在树上,话也少,很多时候没什么存在
感。
但是有这位郎君在,却是极其让人心安的,毕竟连熊瞎子在郎君面前都只能逃窜。
这位郎君常常是惫懒的样子,一张脸上冷淡写到了极致,穗穗却心知实实在在是个好人。
哥哥说,人千面,不妄断,却也说,穗穗觉得好,那这人便是好人了,好坏是观感,因人而异,最重要的是这人对你怎么样。
晚上穗穗靠着树,时常又想起哥哥,树上的郎君今日要更寡言些,依旧毫无动静。
她轻轻叹了口气,看着月亮,想回家。
树上此时却传来了动静。
穗穗吃惊地发现李兆按着额头居然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