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壹秒記住一起看书网又过了一天一夜,纵然有轻衣司协助,虞善还是踪迹全无,好像在宫城消失一般。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而卢晶的案子依旧没有进展,凶器查不到来源,白秋的供词几乎无懈可击,连与卢晶有过来往的内侍也被一一排除了嫌疑。
倘若白秋不是轻衣卫而是普通禁卫,即便找不到虞善,这件案子只怕也会就此了结,毕竟他是唯一的嫌疑人,而且仅私通宫女一罪便会危及性命。
只是迫于轻衣司的压力,明镜局不敢草率结案,只能竭力搜寻更有说服力的证据,但纵然全局倾巢而动,却仍旧一无所获。
时至暮晚,绯烟宫连妃娘娘亲自来到明镜局探听进展,那也是许多宫人第一次见到在传闻中一直与世无争的连妃。
但苏蔷并没有见到她,当时她在关押白秋的审讯室中。
暂时关押嫌犯的审讯室与普通牢狱并无二致,即便在初夏时分也是阴寒而潮冷,如豆大般的油灯将黑暗的牢室照得模糊又昏暗,她看到仍穿戴着一身禁军盔甲的白秋盘膝坐在铁栅栏之后的枯草之上,神情忧虑,却比昨日更精神了些。
见到她,他匆忙站起,目光期待而焦灼:“找到阿善了吗?”
他本是那般骄傲的人,此时却慌乱如麻,若非心急如焚,何至于如此。
虽不忍,她还是轻轻摇了摇头,如实道:“没有。”
“怎么会,怎么会找不到……”眸中的期待化成无边灰烬,他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阿善,阿善,你究竟去了哪里……”
“宫中虽大,但耳目也多,明镜局与轻衣司找了一天都未得到有关她行踪的半点消息,我想,你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苏蔷沉吟片刻,试探着道,“很多人怀疑,她可能是在畏罪潜逃后有意躲藏,或者是在逃跑的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什么畏罪潜逃,我们没有杀人,她何以畏罪!”白秋大怒,被他紧紧攥住的铁栏嘎吱作响,“你不是自以为明镜局能断善恶,为何如今却胡乱颠倒黑白!”
苏蔷微微蹙了蹙眉:“我知道白右卫向来不将明镜局放在眼中,之所以愿意被囚于此,一是因为云将军,二是不想虞善被冠以杀人罪名,但你们嫌疑重大,以你一己之力如何能护她平安?如今无论对明镜局还是对你而言,最要紧的便是找到虞善的下落,也唯有如此才能查清凶案真相还你们清白。但白右卫也曾断狱判案,也该知道当局者迷,你现在如此冲动,如何能帮忙尽快找到她?”
纵然隐忍,但他终究还是逐渐平静下来:“你想怎样?”
“我有几个问题不得其解,还望白右卫能说明。”见他并未反对,苏蔷问道,“比如,我听说昨日清晨时白右卫便以轻衣司的名义在尚衣局附近查找虞善的踪迹,你是如何知道她已经失踪的?”
白秋似有顾虑,并未开口回答她。
“我知道虞善有早起的习惯,即便不是为了差事,她也会在很早起来,甚至有时会被发现倚门而望,虽然看似只是一个习性,其实却暗藏目的。”沉默片刻,苏蔷问道,“她是为了在门口看你一眼吧?”
尚衣局的西偏门前的大道是一支禁卫巡逻的必经路线,而白秋便在其列。曾经虞善负责晨曦时与浣衣局接洽,所以会光明正大地等在门口,名义上是在等浣衣局的宫人,其实是为了见一面会在更早时从门前路过的白秋。但后来她被阿北接替,已经没有正当理由再停留在门口,所以为防人留意,才会刻意藏在门后而准备随时抽身,这也正是织宁会发现她会在阿北之前出现在西偏门的原因。
晨曦袅袅,形单影只,她满怀思念,望穿秋水,只等一人来。
正如织宁所言,虞善的确是在等着见一个人,但不是她,而是白秋。
“我看了你的供词,你将所有罪责都担了下来,承认虞善被受你胁迫才不得已同意与你相会,”轻叹一声,苏蔷道,“我知道你在竭力守护她,但你放心,这件事既与凶案无关,我自然也不会向他人提及。”
白秋依然戒心不减:“这与阿善的行踪有何关系?”
“很多细节看似无关,但堆积相连后便是真相。”苏蔷耐心劝道,“沈熙一案你也从旁协助,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所以希望白右卫能坦然相告,信我一次。”
昏暗的烛光下看不清他的神色,白秋不置可否,但终究还是低沉开口:“不错,只要她没有急事要办,清晨都会在尚衣局的西偏门等我。而昨日清晨我率轻衣卫经过时见大门紧闭,便担心她会因卢晶之死受了惊吓,所以在巡逻后又重新返回了尚衣局。不过我知道她有早起后清洗丝帕的习惯,所以在西偏门看到她洗净的丝帕后知道她一切安好,也放心许多。可毕竟阿善与卢晶在宫中是多年的好友,而如今卢晶几乎就在她面前被害,我知道她定然痛不欲生,所以还是希望见她一面再离开。但我在尚衣局外等了许久也不见她出现,只好以轻衣司的名义探听她的消息,谁知竟无一人在清晨见过她。我实在放心不下,担心她会忍不住去槐林,正在犹豫是不是要过去一趟,便被云都统带回了轻衣司。”
所以,在阿北起来之前,也并未有人见过虞善。
她心下愈觉不安,想了想后又问道:“那晚你们一别之后,可曾有什么约定?”
白秋细想片刻后答道:“当时阿善既惊吓不已又伤痛欲绝,我只能在阻止她靠近尸体后草草安抚她几句,然后约定断不可将那晚所见向旁人提及。阿善虽是女子,却生性坚强,很快便明白了我的苦心。但我也知道她情深义重,就算答应了我,事后必定会后悔。”
“在那之后你们是各自分开的吗?”苏蔷问道,“当时她一定情绪不稳,你该不会放心让她独自回去吧?”
“她原本不同意我送她回去,担心会被人发现,所以我是在暗中尾随她的,直到过了百鱼池才返身而回。”白秋承认后又补充道,“我回去是为了查看四周是否留有凶手的线索,但并没有什么收获。”
苏蔷记得那个池塘,记得路过它之后不久就到了大道。
沉思片刻,她问道:“白右卫应该不止一次与虞善在槐林相会,应该很谨慎才是,为何会连林外有人靠近都没有听见,而且还将虞善的丝帕遗落在了林子里?”
“我虽是习武之人,本该警觉,但每次见到阿善时都会不由放松心情,倘若有人故意在槐林外放轻动作,的确有可能会疏于察觉,”白秋亦有些困惑道,“但是阿善她向来心细,不太可能将随身之物遗落在那里。”
“依白右卫之前的说法,你们发现卢晶的尸体时她已经毫无气息,说明当时她离中刀已有些时候了,凶手也该逃跑了才是。”眸底惊疑四起,苏蔷奇怪道,“既然你并未察觉到外面有人,听到的动静究竟是什么?你之前说可能是雀鸟的动静,可你怎会因雀鸟便心中生疑?”
倘若他无法解释他究竟听到了什么动静才会出去,最后只会被明镜局判定为捏造证词。
“原本我并未在意,但细想之下意识到槐林很少会有雀鸟栖息,所以才有些怀疑外面有人。”他的神色微肃,斟酌着道:“本来我一直都以为雀鸟因槐林外的动静而误入林中,但今日我仔细回忆之后,倒觉得更像是有石头从枝叶间擦落的声音。”
她不由一惊,若当真如此,那便是有人故意要引他们出去了。
临走前,她问白秋是否知道虞善与卢晶之间究竟为何结怨,他却并不清楚,只记得她在那晚曾提起卢晶是在为财而兵行险招。
从审讯室出来时,她恰好遇到了刚从外面为搜寻虞善而刚刚回来的江芙一行人,本想打听一下进展,却还未开口便听到了她们的冷嘲热讽。
“我们在外面拼死拼活地找人,可有些刚来的却能足不出户,也太不公平了。”
“你不过是个小小的采女,哪里比得上人家那有品阶的女史。”
……
她心下一凉,不由有些失落。
她们劳碌一日,她又何尝不是。
还未圆满的明月将清辉散了一地,她短叹一声,收起还未来得及蔓延至心底的不快,提起自己之前放在门口的宫灯,抬脚向门外走去。
暮晚的槐林更是幽静,卢晶被害的现场已被清理干净,却依旧无法掩盖处处都透着的阴森可怖。
苏蔷提着灯径自走到槐林外东侧的一堆乱石堆前,仔细瞧着,发现这些乱石几乎都是如手掌般大小,应该是在修整林外的碎石路时遗留下来的。
上次在发现卢晶尸体时她便留意到这里有一堆碎石,所以在审讯室听白秋提起好像是有石头被扔进槐林时便忍不住要来看一看。
站起身来,她提着灯向槐林深处而去,一路细心留意着地面。
浓密的枝叶几乎遮下了细碎月光,幽明的灯火在林子里随着窸窣的脚步声缓缓地在半空移动,仿若随时会被黑暗与沉寂所吞噬。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