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那我这脚上缠着的纱布是怎么回事?”林慕年明知故问。
“郎君何苦这般糟蹋自己的身子!奴才来的时候,见郎君昏迷在地上,双脚还被地上的石子弄得惨不忍睹……”
小云子先是愣了一下,嘴一垮又要哭:“所以才擅作主张地将郎君您搬到了床上,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嵌进您伤口里的石子儿挑了出来,这才上了药包扎好……”
要不是林慕年心里有数,在他这般绘声绘色的演绎之下,多半真会信了他的话。
能知道得这么具体,所说的话也跟事先排练过一遍似的,显然是有人授意的。
只是,燕淮为什么要行事不留名,让这么个小太监过来糊弄他呢?
不过,确定了小云子是燕淮那边的人后,他相对就放心了许多。
林慕年佯装信了他的话,瞥了眼他端着的那碗药,平静地说:“药拿来吧。”
小云子忙不迭地答应了一声,将药给他。
林慕年闻着那苦嗖嗖的药味儿,眉头微皱,随即捏住鼻子,壮士断腕一样地仰头一口饮下。
药碗放下后,小云子见他欲从床上下来,连忙将鞋递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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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云子的搀扶下,林慕年穿好鞋子,下地时意外地发现,似乎也没有预料中的那么疼。
内殿已经由小云子打扫干净了,林慕年从外面回到里边儿,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继续躺着。
如此躺了几天之后,他的身体情况倒是恢复了一些。
而在脚伤恢复期间,他发现每到早上,脚上的纱布都被换过新的。
虽然小云子说这是他趁他没醒时帮他换上的,但林慕年一个字都不信。
就是好奇,按理说他也没睡得那么死啊。
大美人都进房里给他换药了,他不至于一点察觉也没有。
不仅是脚上的伤,连身体情况都好转了许多,早晨照镜子的时候,都发现脸色好了不少。
就是脖子上隔三差五地就会出现一道极淡的掐痕,印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就尤为明显,总要花个一两天时间才能消下去。
等消失了之后,隔天早晨又会出现……
林慕年都忍不住在想,原主和燕淮之间是不是存在什么仇怨。
可这也说不通,要是有仇的话,他为什么每晚都过来帮他换药呢?
躺着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眨眼间又到了晚上。
林慕年想到这些天来,睡前小云子都会给他喝一杯安神茶。
想来是那茶里加了东西,所以才让他睡得那样沉。
因为心里实在好奇大美人每晚过来都对他做了什么,他就抓心挠腮地想要一探究竟。
于是乎,晚上临睡前,小云子端来安神茶的时候,林慕年随便用了个借口将他支开,把那杯茶倒了。
等小云子再进来时,见林慕年已经歇下了,杯子里的安神茶也喝了,便放心地收拾了东西退了下去。
……
由于白天睡得多了,到了夜里,反倒没了睡意。
初春夜里寒凉,空气里的霉味儿久久未散,身下的床又硬得很,没了安神茶的助力,倒是更难酝酿睡意。
林慕年辗转反复了大半宿,面朝里边儿侧躺着。
同时心里也犯着嘀咕,大美人今晚该不会不来了吧?
一直到了半夜,紧闭的殿门忽而被一阵风吹开,灌进来一股冷风,隐约还有一抹寒梅的冷香。
再仔细去闻,那抹极淡的味道又消失了。
林慕年以为是自己嗅觉出现问题了,正想起床去把门关上。
一睁眼,在看见面前的墙上极快地掠过一抹阴影时,林慕年陡然屏住了呼吸。
嘶……该不会闹鬼了吧?
林慕年决定以不变应万变,不动声色地闭上眼睛装睡,掩藏在被子下的手紧握成拳,暗自蓄力。
心想那鬼要是想加害自己,他就先下手为强,将它打个魂飞魄散。
身后,一只冰凉苍白的手无声无息地伸向少年纤细的脖颈,握住,慢慢收紧。
就在这时,林慕年凭借爆发出的一股子蛮力倏地扣住那人的手腕,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直接往那“鬼”身上撞了上去!
一番缠斗之后,林慕年直接将其压倒在床,泰山压顶一般地骑在了他的身上。
同时扣住那“鬼”的手,高高举过其头顶,以着绝对的优势锢住了他。
直到看清身下这“鬼”的长相后,林慕年心里一跳。
这不是他家大美人么?
一上一下的姿势,本该是剑拔弩张的阵仗,此刻却显得莫名暧昧。
按剧情发展来说,原主从未接触过燕淮,他们之间正常的碰面也就在昨天早上而已。
为免惹他怀疑,林慕年佯装惊讶,同时又不安地开口:“燕督公……怎么是你?”
装归装,可丝毫没有要松开他并从他身上下去的意思。
出乎意料的,燕淮倒是没有因为不敌被压而恼羞成怒,反倒整好以暇地睨着他,拉长的语调透着些慵懒意味,听不出是夸是贬:“珉郎君好身手啊。”
“……督公过誉。”
林慕年讪讪地笑了笑,想到原主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设定,一时间不免有些紧张。
要是燕淮因此怀疑他,又对他心生杀意咋办?
在燕淮半信半疑的注视下,林慕年硬着头皮说:“不过是一些防身的招式,也登不上台面,让督公见笑了。”
燕淮对此不置可否,气定神闲地看着他,懒洋洋道:“珉郎君还想继续压着臣到何时?”
明明是只爪子锋利的狼崽子,这会儿倒是在他面前装起了纯良无害的小羊羔。
这位邶朝皇子,果真是让他意外啊。
林慕年脸上一热,要不是怕待会儿被分尸,他还真想借这个姿势顺便做点什么。
毕竟,这个位面的大美人实在是美得令人心醉,明知对方是朵有毒的罂粟花,他还是心痒痒地想采撷。
当然,目前这情况也就仅限于想想。
林慕年暗自深呼吸了一口气,稍稍将内心的虎狼想法收了收,松开他的同时,作势便要从他身上起来。
而在起身的过程中,他因为“脚软”了,又“不小心”跌坐回他身上,并且“意外”坐到了那处……
原想趁机一探究竟的,出乎意料的是,那地方竟然是平的……一点儿存在感都没有。
嘶……这回直接是连作案工具都没了,岂不是意味着,他终于可以当攻了?
林慕年期待地在心里搓了搓手。
“珉郎君还想在那儿坐到什么时候?”燕淮平静的声线下,隐隐有了些怒意,语调略显寒凉。
林慕年佯装被吓到,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起来,坐到一旁,无措地低着头不敢看他:“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方才站起时感到有些无力,才不小心……督公莫怪!”
燕淮冷哼了一声,拂袖从床上坐起,脸色有些阴沉。
却看他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心情没由来地更加烦躁了。
“依臣看,珉郎君在这冷宫中倒是自在得很,怕是已经忘了这里是你灭国仇人的地盘了吧?”
他心情不顺畅了,自然也要让人陪着他一起。
话音落下,果然就见少年身形微僵了僵,脸色在那瞬间也变得苍白,双手紧握成拳,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见此,燕淮忽而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少年紧抿着唇角,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压抑着情绪看向他,眼神带了些狠意:“督公深夜到此,应该不止是想来提醒我亡国之仇的吧?”
见猎物上钩后,燕淮倒是气定神闲,意味不明地笑道:“郎君不必这么看着臣,臣此番前来,不过是想为郎君指一条明路罢。”
对于这种心思深沉的老狐狸,按寻常方式不一定能攻略下来。
于是乎,林慕年干脆也代进了角色当中,有模有样地和他博弈:“督公怕是没那么好心吧。”
“至多互惠互利,珉郎君还担心臣会害你不成?”燕淮道。
说的跟真的似的。
“明人不说暗话,督公想要我做什么便直说吧。”林慕年垂眸,语气淡淡。
既然不能用色诱,利诱引他上钩,也不失为是一种好办法。
“郎君果真爽快。”
燕淮眼里划过一抹赞许之色,循循诱导:“臣不仅能帮郎君报仇,还能助郎君得到想要的一切,只要郎君全权听臣的,按臣的指令去做。”
林慕年听着,勾起一抹笑,笑不达眼底:“督公这是想要让我变成一个听话的傀儡,一柄只供你驱使的利器吧?”
即便被戳破了意图,燕淮也是面不改色,继续笑道:“那就得看郎君是否愿意为臣所驱使了。”
真真是只老谋深算的狐狸,可太戳他xp了!
林慕年内心翻涌着虎狼想法,面上却是一派淡定,继续演着他的亡国皇子人设,自嘲地笑了笑:“罢了,只要能报亡国之仇,做个傀儡又如何。”
“郎君这是想清楚了?”燕淮像是个带着微笑假面的恶魔,诱导着少年同他坠入罪恶的深渊。
林慕年默了默,随后像是下定了决心,目光定定地看向燕淮:“望督公言而有信,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