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锦盒糕点太后诸王,甚至皇上,他们都尝了。
风味如何也都心中有数,不然也不会只有雪妃一人给苏家打了高分。
回忆起那糕点的绝佳口感,皇上眸中更是动容。
“皇上,此女早在街区赛时就被说贿赂苏楼掌厨。她身上的厨服又是苏楼掌厨所做,这总不会是空穴来风。”雪妃见皇上动容,心里已是有些焦急。
“臣妾还曾听闻,陆大人对此女的糕点一直都是好评,甚至在洪大人做出不好评价时还言辞反驳。其余比试者都是听在耳中,皇上一查便知。”
苏楼在京都中赫赫有名,掌厨的手艺也是天下闻名。
皇上眉头一敛,又是审视地看向文芜。
如果文芜正跟苏楼掌厨交好,那要贿赂长公主御厨也不是不可能。其余比试者的糕点他没品鉴过,或许那些人里有比文芜手艺出众的。
可能她根本没资格进入决赛,是靠着贿赂舞弊才有了一展身手的机会。
“文氏,朕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可有行过贿赂?不止宫内,宫外的也一并老实坦白!”皇上冷沉低语。
文芜微微叹息,正要说话时,殿外却传来一个深沉轻喝。
“确是有行贿之事,只不过另有他人!”
此语一出,文芜眸光轻动,呼吸也乱了一拍。
“幽王,你这话是何意?”皇上看着走来的人,心中狐疑。
沉时桢抱拳颔首,冷道:“苏家乃两届魁首,但前两届参与比试的却不是苏家嫡子。”
月宁节比试本是个人参赛,但糕点世家连年夺魁,规矩也便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家族出战。
监官在薄子上都是记下某地某家,而不是参赛者本人\/大名。某年还出现过父亲比试但中途生病,儿子代为参赛的情况。
“洪大人,历年来的比试都是你来监管,谁比试谁夺魁,你该一清二楚。”沉时桢冷眸如针,打向一旁的司膳大人。
苏时两年夺魁那都是司膳大人亲自送的赏,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苏家谁的手艺更好。
司膳大人脸色微白,低头道:“前两年确是苏老爷参赛,但是今年从报名起就是苏家嫡子参赛。”
“那若是苏家嫡子夺魁,鸿厨的位置谁来受封!”沉时桢利语如锋刀霜剑,一语中的。
司膳大人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皇上见他无言,眸中亦是微动。
第三年的比试是重中之重,苏家家主既有本事两年夺魁,必然手艺过人。这重要的第三年却让儿子出战,若是输了,他前两天的心血便付诸东流。
这显然有失妥当。
除非,他有把握儿子能够夺魁!
“启禀父皇,苏家族人曾收买贼人,绑架他人幼子。如今已证据确凿,卷宗再次!”沉时桢双手捧着深蓝色镶棕边的册子。
这是刑部公案才用的名册。
皇上心惊,接过太监递过来的册子。
那上面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写着苏家那表弟用二十两银子收买了十个混混,闯入文宅中。街坊邻居三十七人纷纷作证,也到刑部去认了那些行凶混混的脸。
“苏家好大的胆子!”皇上将那册子狠狠砸在脚边,怒目看向阶下的人。
苏桂平双腿发软,扑通跪在地上:“皇上,草民对此一无所知!那族人本就是鸡鸣狗盗之辈!这一切都是他恣意妄为!”
“住口!”皇上勃然大怒,“卷宗明白写着二十两银子,也都在那十人身上搜到了二两银钱!你还敢狡辩!”
二十两对寻常老百姓来说不是小数目,能这么大手笔给出去的必然是富贵之家。那混混也对被收买一事供认不讳,确实是苏家给了他们钱让他们去绑架一个小子。
“此时草民并不知情!”苏桂平咬了咬牙。
文芜目中清冷,既然是受了苏家的钱。苏桂平不知情,那就是苏时所为。在危机面前,果然是连父子情谊都不顾了。
她微微抬眸看向殿上的雪妃,但见她的脸也失了血色。
“父皇,苏时现已被刑部拘押。他虽还未招供,但证据确凿,容不得他狡辩。按照刑部律例,他教唆奸人绑架,涉嫌勒索,当羁押大牢五年!”沉时桢嗓音清冷。
“至于此时是苏时一人所为,还是有他人参与,还待查明。”
雪妃神色大变,肩头微微颤动。
跪在阶下的苏桂平早已是冷汗直流,面白无华。
“雪妃,此番比试你也参与了品鉴。朕听说,你曾在太后面前挑剔了文氏的糕点?”皇上目中渐渐冷沉。
沉时桢冷眸望着雪妃,低声道:“儿臣当时也在场,太后与诸王都给了文氏好评,唯有雪妃见解与众不同。”
雪妃只觉如芒在背,颤声道:“或许是文氏的糕点不合臣妾口味,当时品鉴却是觉得不好。”
“不曾想雪妃的口味竟比太后还刁钻了!”沉时桢冷声喝道。
陆大人见状亦是挺身而出:“启禀皇上,雪妃娘娘共参与了两轮比试,皆是给文氏打出了低分。而这两轮中,苏家的糕点只有二人给了高过文氏的分数!”
皇上眸中轻变,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一人便是雪妃娘娘,另一人便是司膳洪大人!”
一语如雷,打在司膳大人的背脊上,激得他浑身一颤。
皇上看向司膳大人,眼中浮起七分惊奇。
“父皇,此次糕点比试确有行贿,只不过行贿的不是文氏。”沉时桢眸中寒芒乍现。
“幽王,你此言可有证据?”皇上深感其中大有蹊跷。
“只等母后前来,一切便真相大白。”沉时桢沉声道。
殿中瞬间一片寂静。
文芜心头微微跳动,不由得也是紧张起来。
前一刻她还被怀疑讨好皇后,皇后也还在被怀疑利用她来打压苏家,对付雪妃。
嫌疑人变成了举证人,洪大人涉嫌袒护她,司膳大人才是维持公正的人。但现在他们的身份都调转了,苏时这个举报她的人被送入大狱,苏桂平也成了众矢之的。
而这一切转变,就在沉时桢三言两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