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达官显贵,做起事来其实就越忌惮。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树敌更是多如牛毛,一举一动都在对手的眼皮子底下。稍有不慎被拿住把柄,那就是一落千丈。
文芜望着那锦囊,虽不知是哪个达官显贵要害他,但她也不信对方会因为她发现了这个锦囊就要她的命。
“姑娘,这可就是你不知道了。这锦囊是御用之物,但未必是宫中人之用,此物用得做工手法并不精明,其实是用作赏赐的。”掌柜用手摩\/挲着上面的纹路,边说边点头。
文芜心中微动,轻声道:“掌柜的意思,是拥有这锦囊的人跟宫中人有关?”
“十有八\/九。”掌柜还在点头。
文芜招惹跟宫中有关的人无非就是何安音跟苏家。
“看来这东西是换不得银子了,但这锦囊确实做工好,我且留着学人家做工吧。”文芜将锦囊要了回来。
“文姨不好了!”
刚走出针纺阁大门,文芜就见梅儿满面惊恐奔跑而来。
她没有看见阿竹,忽而心中一跳。
“文姨!阿竹被人拐走了!”梅儿眼泪不停涌出。
恍然,文芜如被惊雷击中。
“怎么回事!”她急忙问道。
梅儿指着那小人戏的地方,哭道:“我跟阿竹本来在听戏,谁知阿竹说要去小解,一溜烟便跑了。我见他走到了小巷里,便也没管他。”
她抽噎了两声,又道:“我知文姨会担心,一直便看着那巷子。没过多久阿竹也就出来了,这时候一辆马车横了出来,将他整个拦在了对街。一个人跳出来,直接抱了阿竹就上车!”
街区上都是步行的人,很少能看得见马车。
文芜心惊,这摆明就是为了劫走阿竹来的!
“那马车劫了阿竹就跑得极快,我追不上。文姨,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阿竹!”梅儿痛哭流涕。
文芜将她拥在怀中,轻抚着她的背脊:“好了,贼人奸猾,就是被你及时发现也救不得他。”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公然抢人!
“走,我们去报官!”文芜攥紧了手里的锦囊,目中冷然,眸底隐隐却生出怒意。
官府门前,鼓声擂动。
文芜轮着大锤,已是敲击了将近百十来下。但是府衙大门紧闭,似是里面已成了空宅。
“文姨,我来吧。”梅儿擦了眼泪,但双目依旧通红。
她上前扯着文芜的袖子,已是感觉到她胳膊在发抖。
文芜手臂发酸,已是气力竭尽。
她抬眸望着那烫金额匾,无奈冷笑。
“什么为民请命,正大光明!根本就是鱼肉百姓的小人!”文芜冲着那额匾怒骂。
“狗官!青天白日!幼子遭劫!望府衙大人明察!”文芜丢开鼓槌,冲着那紧闭的大门就是咆哮。
此时,府衙外已是围过来零零散散的人。
“文姨!你冷静一点!”梅儿拉着文芜,见外面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心中也是惊惧。
文芜极力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波动,但阿竹被歹人劫走,她怎么都冷静不下来。
“梅儿,你走,如果这帮狗官出来,恐会对你不利。”文芜将梅儿推开,她不能牵连一个孩子。
被推开的梅儿,直接上来又是抓住文芜的手:“文姨,我的命是你救的,我怎能丢下你一个人明哲保身。”
文芜摇头:“我行得正坐得直,这帮狗官不敢拿我如何。你不必担心,快走!”
她猛然又是推开梅儿。
此时,府衙大门敞开,一个身着水蓝色武服的人,背负双手立于中央。左右两行站着身高九尺的大汉,手持军杖,目光凶狠。
围观的百姓见状,各个哆嗦着扭头就走,不敢再看热闹。
梅儿被推得有些远,一时间也是下意识躲在廊柱后。
“何人在官府门前咆哮!”水蓝色武服男人怒道。
文芜见他身上官服绣着一只飞腾猎豹,心知他定是个武官。在这府衙内,武官便是四品武卫护军。
“民女见过护军大人。”文芜颔首福身。
武服男人冷哼一声:“无知村妇,敢在府衙面前喧哗!来人!拖下去重打十五军棍!”
身后护卫齐齐应和,为首左右两人出列,架着文芜便是往府衙内去。
他们二人身高马大,文芜就这么被腾空架起。
砰!就在文芜被架入府衙内,大门瞬间紧闭。
“大人,民女有冤!身为清正之府,怎能不顾百姓冤情,反而以军棍怒打!”文芜手握双拳,目中凌然。
武服男人冷漠轻哼,什么话也没说,挥了挥手。
通红军棍立在文芜眼前,她就这么被按跪在了冷硬的地上。
“慢着。”
就在军棍即将落下前,一个尖细绵长的声音传来。
“一个女人而已,打十五军棍,你们是想要人命不成?”
听到这嗓音,武服男人面色一变,恍然煞白如纸。
文芜心惊,什么人竟能让四品军卫都闻之色变?
但见长廊拐角处走来一人,步伐闲散,如花园漫步。
此人生得身短不满五尺,面阔口方,脸上白皙无须,单边嘴角微微向上扬着。眉眼尖细如老鼠,鼻梁扁平如被压扁了的豆子。
这么奇怪的长相,让文芜不由得有些诧异。
“国师!”武服男人单膝下跪,抱拳低头。
文芜心中一惊,这人居然就是当朝国师,聂蔺洲!
传闻此人擅长观星占卜之术,每每能言中灾祸所生之处,让百姓少受天灾之苦。凭着这一手未卜先知,他深受帝王器重,丞相都得给他三分脸色。
聂蔺洲细小的眉眼转看向跪着的武服男人,冷道:“府衙内公然殴打民女,本国师在此。若死了人,是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武服男人面色惨白,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
“你想害本国师沾染人命?”聂蔺洲眯了眯眼,那单边上扬的嘴角越发高扬。
“来人啊,此人心怀不轨,意图加害本国师草菅人命。将他官服脱去,择日凌迟处死!”
武服男人面容惊变,还来不及辩解已被一掌打晕,如死狗般被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