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是服用了文芜所做青莲酥中的毒,但是那毒物罕有到御医们只知此物有毒,而并不知中了此毒会有如何症状。
无论大理寺还是御医,没有敢拿人命开玩笑,也不敢让任何一个人以身试毒来效验他们配出的解药。
甚至,连太后中的是不是青莲酥的毒都不知道。
“殿下,那毒物在冰库中,若您要取……”
那白胡子老臣话还没说完,沉时桢就已是掠过他而去。
大步流星,仿佛前面站着的朝臣都是一群不重要的木头。
大理寺接手的宫案大多都是投毒,无论是亲王贵胄之间,还是后宫妃嫔之间。
找人投毒,往往是拔除眼中钉的最好法子,这冰库就是用来储存含有毒物的食材。避免因为暑气而导致食物变质,影响了御医的检验跟判断。
毕竟这毒物,有时候不止要效验一次。
冰库内寒气肆意,白色的雾气不断四处弥漫着。
白穹一个青壮年的男人都不禁打了个冷战。
储存毒物的冰库并不大,毕竟宫闱中投毒的人也不多。沉时桢一眼就看到了放在一块大冰上的玉牒,几块酥糕摆盘其上,有一块还有咬痕。
“就从这酥糕来看,当天只有太后一人食用了。”白穹在那酥糕上没有看到唇红,这后宫之中,也只有太后是不爱涂唇的。
沉时桢默然不语,只是掰了一点酥糕收入帕子中。
“殿下,此物证事关重大。御医还要根据此物来给太后配伍解毒的药方,您切莫不可……”
朝臣话还没说完,沉时桢就是转身撞开他们的阻拦,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那酥糕当中又缺了一块,缺的还不是小块。
就在沉时桢潇洒离去之时,一双恶狠狠的眼睛,如钉子般打在了他的背上。
“诸位大人,幽王殿下已找到了最负盛名的江湖神医。只要由那神医验药,无论是何种毒素都能解析个七八分。”白穹在那一众朝臣中,看到了那一双满怀恶意的眼睛。
“白公子,此话当真!”一个朝臣惊呼出声。
他们这几天愁白了头,就为太后被投毒一事。如果太后能清醒过来,他们查案的压力也会减小,头顶的乌纱帽也就保住了。
“幽王殿下,何时做过荒唐事?”白穹轻晃折扇,将那寒气丝丝吹起,盘算在那些朝臣周围。
几个朝臣打了个哆嗦,心觉白穹说得有几分道理。抱着几分侥幸,也都不去阻拦离开的人,纷纷先出了冰库。
至于幽王殿下,他们也无人刚上去砰这冷钉子。
江湖圣手多不胜数,身怀绝技的也不再少数。许多宫中御医都未必能比得过他们,所谓高手在民间不是没有道理。
沉时桢早年曾遇到过一位名医,江湖人称一片叶。
此人医术高明,听说是扁鹊传人的入室弟子。经过他手救治的人,那都是妙手回春,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都不会去见阎王爷。
但此人有一个怪癖——好赌。
不管他救多少人,收了多少诊金,一律都会送给赌坊。
他不仅好赌,还非常倒霉。
沉时桢在得了御厨大人的那块毒糕之后,就是找他验出了其中的罕有药材,写出了那奇怪的配方。
宫中言明,但凡出入赌坊花楼等人,一律不得入宫为奴。如果不是有这不良嗜好,沉时桢一早就将他送进宫中去救治太后了。
“殿下,就你带来的这酥糕来看,似乎并没有毒啊?”一片叶瞪着一双大眼睛,左右打量着面前的酥糕。
沉时桢眉头一蹙,面容冷峻。
白穹心中微惊,轻声道:“你可看清楚了,这可是殿下从大理寺冰库内取出来的。”
一片叶不耐烦瞪了他一眼,怒道:“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我说了没毒就是没毒!”
他抄起那还带着丝丝寒气的糕点,塞入口中就是整个咽下。
“你!”白穹此举惊到了。
但是见他吃得那么决绝,也是信了这酥糕无毒。
沉时桢恍然眸光轻\/颤,一抹寒芒掠过眼底。
“殿下,此酥糕被人换过了!”白穹也是彻底明白过来。
冰库里的青莲酥早就被调包了,真正有毒定是被藏在了其他地方。有人明知沉时桢会去冰库里求毒物,所以提前下手,让他扑了个空。
沉时桢回想起那些朝臣面对他时的愕然。
想来他们也不知道冰库内的东西被人掉包,不然他们大可以随便让他将东西取走,不用又惊又怕。
“殿下,您这面对的对手可不一般啊,在下怕是爱莫能助了。”一片叶摸了摸胡子,伸出了自己的手,挑了挑眉。
沉时桢冷眉不动,朝着身边黑衣护卫挥了挥手。
那护卫取出十两银子,递过去给一片叶,但是在银子要送到他掌心的时候又是收了回来。
“药方。”沉时桢冷道。
一片叶看见那大锭的银子,本是双眼放光,听到这话瞬间如被泼了一盆冷水。
沉时桢冷冷看着他,同样的话他不会再说第二遍。
“殿下,您今日这银子,看来在下是没运气拿了。”一片叶收回了手,“此毒出自梦殷国,其医师神秘阴险,大多皆是心术不正之人。恕在下直言,他们所配出来的毒方,世上无人能解。”
沉时桢眉头更是紧蹙。
“才疏学浅,承认便是,何必将话说死。”白穹朝他挤了挤眼,面色略有变化。
一片叶无奈摇头,叹息道:“在下说得都是实话,若真要想解毒,那就必须有一人中毒,让在下把脉摸清脉象。结合先前那白芷上的毒,那还有几分希望可以窥探一二。”
恍然间,沉时桢眸光又是变了。
“一人中毒,便可窥探一二?”白穹低声呢喃。
恍然,他想到文芜在石桌上写的字。
一片叶点了点头,目中带着七分自信:“这是在下唯一能想到的法子,若是不行,那就请殿下另请高明吧。”
他看着那一锭白\/花\/花的银子,叹息而去。
沉时桢垂眸深思,目色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