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厨的职责就是做菜,若不亲自动手就是渎职。
宫闱之中,上至总管太监,下至杂事宫女。只要有一个人敢偷懒犯浑,那死都是最解脱的。
“可是,司徒太子,文姑娘是皇上亲自授命给太子妃安胎的。”御厨可不敢忤逆了皇命,哪怕被告一个渎职。
司徒襄目中含火,猛然揪过那说话人的衣领:“蓉儿乃是我周馥国的太子妃,不是你们秦南国的。皇帝陛下的命令,本太子也不是非服从不可!”
咆哮声传到了庭院中,所有人都是惊了心。
就在御厨御医不知说什么的时候,但见门外走入一个威武硬挺,眉目如虎的男人。
一袭紫色披风飘荡而来,气质浑然天成。
“幽王殿下!”御厨仿佛看到了救星,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然挣开了那擒拿住自己的手。
膳房内众人齐齐下跪。
“幽王。”司徒襄眯了眯眼,“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气宇轩昂,当真世间豪杰!”
沉时桢眉目冰冷:“文芜厨艺精湛,所出膳食皆是天下美味。司徒太子不想要文芜,也省得本王开口要了。”
司徒襄恍然觉得被扇了一记耳光。
“从今儿起,你们按照方子伺候蓉太子妃。”沉时桢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文芜,本王就带走了。”
说罢,紫色披风一荡,英武少年潇洒而去。
膳房内,司徒襄脸色徒然变了,觉得自己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听闻幽王沉时桢深明大义,睿智无双,他不会不知道文芜涉嫌谋害太后。明知如此,还要不避嫌地相近,别说他了,就是普通的皇亲贵胄都做不出来他这等事。
司徒襄若有所思,不发一语也是离去。
安宁宫偏殿,听闻此事的文芜静坐不动,仿佛只是听了一阵若有若无的风声。
“你不慌张?”沉时桢见她如此冷静,也是有些惊讶。
文芜轻声笑了笑:“有什么好慌张的,不做膳食反而轻松了。大不了就是回到冷幽宫去,继续做着待提审的嫌疑犯。”
早时面圣,她悄悄打量了皇上的表情。
在那威严肃穆的脸上,她看不到什么情绪。但是从皇上对她说的那几句话来看,他对她其实并没有什么怀疑,不然早就一口否决司徒襄,何必说什么太后喜欢她。
故意提及太后,文芜知道这是皇上对她的一种试探。
如果她心虚,那面容上定会有所改变。哪怕只是那么一瞬间,也会落入阅人无数的皇上眼中。
只要她有那么一丝丝的紧张,大理寺也不用找证据了。皇上会想另一种办法,让她彻底消失在这世界上。
“冷幽宫已被本王的人护卫着,父皇也已知情。伺候好了蓉太子妃,你现在嫌疑减轻了大半,你就是回去了也不必再吃残羹。”沉时桢沉声低语,想到那日的冷面,眉头不禁一动。
这种非人的日子,文芜居然忍受了将近半个月。
换了其他人被冤枉到这般境地,早就苦着喊着说冤枉,在冷幽宫里成为一个疯子了。
“多谢幽王殿下。”文芜点头颔首,神色间却略有波动。
也不知为什么,见到沉时桢,她越来越不能让自己冷静了。
“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何司徒襄会突然罢免了你?”沉时桢见她垂眸似是沉思,不禁稍微猜测。
文芜回神,这个原因她不用多想都知道。
“蓉太子妃是香幽国人。”
沉时桢眉头轻动,恍然也明白了:“香幽国在十余年前就被梦殷屠戮亡国,而太后所中的毒正是来源于梦殷。”
如果文芜是谋害太后的嫌疑人,那她就有可能是梦殷国人。
司徒襄深爱发妻,对这杀灭爱妻国土百姓的人,他自然也是由心生厌。
“没有人能证明太后所中的毒是来源于梦殷。”沉时桢冷冷低语,“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猜测。”
毕竟梦殷国的毒物千奇百怪,名医终其一生也只能学会一点皮毛而已。
“聪明人都心知肚明,只要太医令诸位首席御医认定。太后所中的毒就算不是梦殷的,也得是梦殷。”文芜被困宫中的日子,早不知见了多少指鹿为马。
沉时桢无言以对,她说的确实是实话。
“那你就真甘心被这么误会?”他可忘不了当初文芜面对何安音时的果敢凌厉。
文芜苦笑出声:“一介罪女,就是不甘心又如何。大理寺不查明真相,皇上就是再信任民女,也不会将嫌疑人无罪释\/放。”
就算不错杀,在查明真相前,她可能都要被困在冷幽宫。
沉时桢眸光凛然,上前一步:“你放心,本王一定会将此事查清,还你一个清白!”
他转身就是要走,但还没走出几步又是停下了步子。
“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就不要再称呼自己民女了。”
说罢,沉时桢快步离去,眨眼睛就已走出老远。
文芜还想说什么,但见他走得飞快,也心知他是故意的。
她走回卧室内,侧身躺在柔软床榻上。
难得有一日可以不做膳食,这感觉还不错。
“姑娘,蓉太子妃真就将你给罢免了?”
此时,文芜才恍然反应过来,还有一个人在她屋里。
紫鹃编着流苏络子,眉头蹙成了一座小山:“也不知周馥国有什么好,皇上偏偏就要跟他们结盟。姑娘帮了他们安胎,反倒被如此对待。”
文芜心情平淡如水,悄然道:“蓉太子妃对我甚是欣赏,忽而有这么大的反差,定是有人在背后对她说了什么。”
她是真的没有一丝怒火,毕竟蓉太子妃心中的误会,都是被雪妃这个妖妃挑拨的。
说起来,蓉太子妃是个被利用了的可怜人。
文芜也不想去解释,要误会就误会去吧。反正除了沉时桢,天下人也都在误会她。
“紫鹃,你也差不多该回到皇后身边了,顺便帮我给皇后带一句话。去了之后就不必再回,省得惹人猜忌。”文芜不想将她也给拖下水,戴罪之身再不被怀疑那也不是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