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早睡的人,那也不可能在天黑时就入睡。一根蜡烛也没有,这就是对那药草香最好的印证。
“这种药草香秦南没有,周馥也没有。如此恶毒的香草,相信也只有一个地方有得卖。”赵隐捻须沉吟,看向了站在门口的一个年轻人。
此时,长鸣已带着孙竹珉回来了。
“这种药草香,在很多年前我娘就已经用了。”孙竹珉心乱如麻,但他也对自己的娘产生了一丝丝的疑心。
“我十四岁开始闯荡江湖,从那时起就很少回家,也不知我娘的作息。她说过会点些香来助眠,我也没有多想。不过每次回去的时候,家中总是缺少蜡烛。”
每当此时,他这个做儿子的也就是出去买回来,什么也不用多问。然而没想到,这其中竟有这么大的秘密。
“如果这香是来自那个不可说的地方,令堂又常用,那她的身份可就不一般了。”赵隐捻须低语,脸色也有些僵硬。
孙竹珉双拳紧握,抬眸看着沉时桢:“幽王殿下,不管你信不信都好,我对我娘的这些事情一无所知。文姐失踪,我定会倾尽全力将她找回来!”
沉时桢冷眸无言,只对赵隐颔首道:“神医,这种药草只在此卧室里出现,那妇人定没用这东西来害过人。如果要将人悄无声息的掳走,必然需要另一种迷\/药。”
赵隐捻须点头:“不错,但老夫已查过文姑娘入口的膳食,还有她的住处,并未发现什么蹊跷。或许,是她自己跟随那个劫走她的人离开的。”
沉时桢心惊,看向长鸣,目中带着询问。
“启禀殿下,在那院落四周并无挣扎过的痕迹,草地平整。或许,真就如赵神医所说。”长鸣也已勘察了附近一切,想找出那人是从什么方向离去。
但可惜一无所获。
“殿下,那人未必来过府中。”赵隐眸光轻闪,略有一丝惶恐,“那梦殷邪术诡异万分,催眠巫蛊也是常有的。”#@$
沉时桢冷眸闪烁,心弦紧绷。
如果说文芜是受了蛊惑,自己从那后院离开幽王府,那再想寻到她可就是大海捞针了。
“京都的城门已经严加管束,就算是夫人自己走了也绝出不来城。”长鸣早已传了令,“只要在城中搜寻,一定能找到夫人。”
沉时桢凝眸不语,神色没有丝毫缓和。
“我出去和朋友一起出去找,反正这一晚我也睡不着。”孙竹珉猛然握拳,起身就往外面跑。%(
长鸣看着他离去,眼中警惕:“殿下,要不要派人跟着他?”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母子。现在没有牵连,未必之后就真的一点关联都没有。
“去查查他的生父。”沉时桢冷不防说出了一句谁也没有想到的话,“一直以来都只见母亲不见父亲,他也从未提起生父。”
这不提就是有蹊跷。
“殿下怎的想到这个了?”长鸣不解。
沉时桢脑海中也恍然飘过一丝记忆:“先前文芜说过,孙竹珉是由母亲带大,十几岁闯荡江湖也是为了谋生。她从没听孙竹珉提起过父亲,但是他的身上带着梦殷人的习惯。”
长鸣和赵隐皆是心惊。
“文芜在梦中所见的梦殷人,各个都是人形鬼面,但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双手举东西的时候,小指会向外翻出来。”沉时桢双手合在一起,做了一个敬酒的动作。
他的十指几乎相对。
长鸣也是这样做了一下,他也是双掌呈现半弧形。如果小指头往外翻出去,那未免有些女人的娇气。
忽而,他也是想起了什么:“在孙竹珉头一天入府时,他给殿下敬酒,似乎就有这么个小动作!”
沉时桢眸色深沉,笃声道:“不错,这个习惯孙大娘没有,可见是他另外一个亲近的人给他带来的潜移默化。”
除了双亲之外,孙竹珉没有提过其他的亲人,可见这个习惯是他的生父带给他的。
只是那时他可能年纪太小,已没有了这一段记忆。但是骨子里留下来的习惯动作,他却依旧保留了下来。
“看来孙大娘十有八\/九也是梦殷人无疑了!”长鸣恍然大悟,连忙抱拳也是传令给手下,前去周馥国严查孙竹珉的户籍。
“不必了,直接问他。”沉时桢不想浪费时间。
从周馥国来回至少需要三日时间,足够那些梦殷人做手脚。
长鸣抱拳,不到半个时辰就将孙竹珉又抓了回来。
询问到生父,他也是吃了一惊:“我爹早在我五岁的时候就被杀了。”
沉时桢眸光微动。
“那时我们家穷得连馒头都没有,娘在家照顾我,爹就替朋友到集市上做些小买卖。”孙竹珉一五一十交待,“因为实在赚不到什么钱,所以爹就花钱入了商队,前往外地走商。”
话说到这,他也是别过了头,面上哀戚。
不用说,定是这路上遇到了意外。
“尸首可有寻回?”沉时桢冷声低问。
孙竹珉摇了摇头,眼眶已是有些湿润:“遇到大暴雨,那山坡被冲垮,碎石堆满了山道。怪石众多,这冲刷下来打在人身上就是千刀万剐,早就尸骨无存了。”
就算能找到尸骨,那也是残骸,根本认不出谁是谁。
沉时桢冷眸如鹰隼,当中闪烁出一丝狐疑:“你怎么肯定你爹就在那商队之中?”
既然尸骨无存,那就是不知生死。
孙竹珉一怔,抬眸看着沉时桢,眼中忽而有些冷意:“殿下,我知现在你不信我,但也用不着那亡父来说事!”
沉时桢冷眸看着他,目不斜视。
“如果家父未亡,他不会不回家!”孙竹珉突然站起,火气已然到了嗓子眼,“抛妻弃子对他这个穷鬼而言有什么好处!”
“放肆!”长鸣冷喝高声。
沉时桢扬了扬手,目中冷然,一句话也没有说。
霎时间,屋内气氛紧凑。
“或许令尊未亡,也并没有抛妻弃子。他一直都在暗中照顾你们母子,也在利用孙大娘。”沉时桢沉沉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