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命令已经下达,全团再次行动了起来,进攻时间定在了第二天的上午,三营已经派了出去,连夜赶往截击地附近的村子里。
二营和尖刀连负责攻打炮楼。
王恒一人在房间里捣鼓着四十枚炮弹,迫击炮弹比较容易拆,把头上的引信转开就能看到里面的炸药,然后把炮弹挂起来,放在蒸锅里蒸几十分钟,已经塑性的tnt在高温下融化,从弹壳里流出到下面盛放的盘子里。
tnt经过冷却后,用木头将其碾磨成小颗粒状,再将其混进杂粮面粉里。
这个时候的杂粮面粉和几十年后不一样,农村里碾磨的技术一般,粮食在碾磨时经常会碾得不彻底,出现小颗粒,大家平时都吃惯了,也见怪不怪。
四十枚炮弹一共能得出十八公斤炸药,这些炸药放进炮楼里引爆,足以杀光炮楼里的所有人。
但在炮楼和碉堡附近这样的空旷场地爆炸,想要达到预定效果,还是不够的。
王恒又自己兑换了二十二公斤奥克托今出来,四十公斤的炸药和二十公斤的杂粮面粉混合在一起,装进了四个麻袋里。
他这么干自然不怕别人发现,全团就他最懂爆炸,这玩意引爆的时候,大家都站在五六百米外,谁能分辨出这是十八公斤还是四十公斤的威力,后面有人要仿造也戳不穿,没有影像资料,你咋知道威力不一样?
开始心里没底,粮食的量多报了些,但成品出来后,他看到效果出奇的好,这爆炸面粉就跟真的杂粮面粉似的,连板车都不用了,直接上个鸡公车就行。
只是这长时引信他搞不出来,不然连人都不需要牺牲。
准备已就绪,第二天上午吃过早饭,部队就开拔了。
负责运输自爆车的是一名老革命,叫顾有田,负了伤后留下了很严重的后遗症,身体很差,干不了重活,团里把他安排进了后勤排的养殖班,负责比较轻松的工作。
听到团里在找自愿者后,他最为激动,硬是拉着政委的手要让他上,无父无母,光棍一个,与其这样苟延残喘,成为部队负担,他更像用自己最后的生命贡献给革命事业。
政委让他写一份遗书,可他却说自己没有亲人,写了遗书也给不了谁,政委不肯,坚持要他写,并说这遗书他一定会保留到革命胜利时,让全国人都能看到你写的遗书。
听了这话后,顾有田才写了一份遗书。
尖刀连和二营赶到炮楼附近时,正值十二点,赶上吃午饭的时间,又是鬼子扫荡时期,路上的行人很少。
鬼子和伪军正在炮楼外面的桌子上吃着午饭,目测得有四十来人,碉堡里面看不到人,看闸门的是四个伪军。
见时机已到,二营长下令行动开始。
顾有田一人推着一辆鸡公车在路上行走,王恒举着望远镜从远处看,只觉得孤零零的很凄凉,十几分钟后,他走到了闸门处。
“干什么的?”看守闸门的伪军一声叱喝。
顾有田连忙停了下来,弯着个腰,满脸讨好的神色冲着这伪军点了几个头,“军爷,我这是做点小买卖的,从村里收了点货到北边去卖。”
“什么东西,把袋子打开给看看。”
“军爷,没什么东西,就是一些不值钱的玩意。”顾有田连忙将鸡公车护在身后,就跟这后面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一样。
“少他妈废话,让你打开就打开。”这伪军见顾有田手脚不利索,也没什么警戒心,自己走上前来动手解开了麻袋口。
“军爷,使不得,使不得啊。”
“他妈的,你个老棺材,居然敢往山里运粮食,你是不想活了吧。”伪军一看,袋子里居然是杂粮面粉,顿时眼睛都亮了。
鬼子不让往山里运粮食,发现后一律没收,如果是大米等比较精贵的粮食,鬼子会拿去吃,但要是像杂粮面粉这玩意,一般都是伪军自己处理了。
“啊,军爷,我我我,我这不知道啊,我常年卧病在床,前些日子才有好转,这就想搞点小买卖,补贴家用,军爷,这买卖我不做了,我这就回去。”顾有田连忙拉起鸡公车,就要往回走。
伪军见财路来了,哪里会让顾有田走,将其一脚踹翻。
也许是正值扫荡,伪军也提高了警惕性,他解开了其他几个袋子,把手伸了进去搅了搅,发现袋子里除了面粉,没有藏匿其他物品,这才放下心来。
“你这面粉里面都掺了啥,怎么味道有点怪怪的。”
“军爷,这不是还在闹春荒嘛,北边的人有得吃就不错了,我就往里面掺了不少树根屑,你看那些小疙瘩的就是,真是不值钱的玩意。”
“不值钱?不值钱也要扣下来,皇军规定,所有往山里运的粮食统统扣押,你识相的就赶紧走,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伪军拉着鸡公车就要往里走,顾有田急忙起身和这伪军争执起来。
闸门口的争吵声很快就吸引了正在吃饭的鬼子和伪军,走来了几人,了解事情的经过后,也不由分说的过来就是一脚,将顾有田踹翻在地。
然后拉着鸡公车就往里走,顾有田连忙起身,他跪在地上趴着往前追,“军爷军爷,使不得啊,我的本钱全砸里面了,你们拿走了,我就得饿死了,军爷军爷,我我,我花钱赎可成?”
“花钱赎?”走在最前面的那伪军头子乐了,这不是给自己送钱嘛。
他停了下来,挥了挥手,让顾有田爬了过来。
“你准备花多少钱赎啊?”
顾有田爬到鸡公车旁,手抓着车把的前方,在那下面有一条细线,他将手指头插进一个线圈里,“军爷,我出门带的钱都买粮食了,现在身上就只有一个子,你看,能不能先赊着。”
“操你妈,一个子,你打发叫花子啊,赶紧他妈的滚,不然我现在就毙了你。”伪军头子被这话气疯了,他又是一脚,重重的踹在了顾有田身上,将他踹翻了几个跟头。
一挥手,旁边的一个伪军连忙抬起鸡公车往炮楼下面的走,这粮食给鬼子过目后,就能归伪军来处置。
顾有田躺在地上,抬着头,看着鸡公车向鬼子走去,鸡公车的下面有一块小炸弹,引信已经被他拉掉了,麻袋里的炸药马上就要爆炸了。
他脸上没有即将死去的痛苦,而是满面笑容,在心里默念着时间。
大约五秒后,顾有田仰天躺地,大喊一声,“中国共产党万岁!”
随即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
爆炸时产生的闪光火球只有一瞬间,黑烟和人眼可见的气浪以极高的速度向外扩散。
巨大爆炸带来的声响,让几百米外埋伏的众人心头一震,四十公斤的炸弹爆炸,他们还是第一次见,鬼子的重炮也没这么厉害。
那强大视觉冲击和听觉冲击带来的震撼,他们毕生难忘。
处于爆炸中心的伪军很幸福,他们在一瞬间就死了,被炸的粉身碎骨,体会不到接下来的痛苦。
离得有点的远的鬼子也没逃脱,即使你训练再优秀,即使你枪法再精准,在爆炸的气浪波及过来后,身体的各处内脏严重受损,不少人当场丧命,没死的也差不多了,极其严重的内外伤,现在这条件谁来救治?
只能眼睁睁的在痛苦中死去。
碉堡里和炮楼里的鬼子伪军倒没什么伤亡,有几层墙壁阻挡,消减了很多冲击波,他们只感觉到剧烈的震动,和那能震破耳膜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