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眼眸中映射的那人渐行渐远时,沈池才留恋不舍的将目光收回。她重新回归到了萧锐的身侧,以素手极为轻柔的抚顺着那人还未消解的气息。
“你说,这个人是不是可恶龌龊?”萧锐低声问了一句,依旧掩不住蓬勃的怒意。沈池见势,连连紧扣双手,故作出一副怨念犹然的模样。
这样的神态表露,其实好过于任何编织的言辞。
“让他等着,本王出去之时,便是他落泪获辱之时!”萧锐紧闭牙关,切齿的说出了这句话语。沈池的心中泛起寒意,竟冷颤着哆嗦起来。
感受到了身旁之人的微微抖动,萧锐连忙转眸回望。“怎么了,池儿,可是牢狱阴寒,受了冻瑟?”他一把揽过那人,对着她的耳语轻声诉道。
沈池答的心不在焉,只是以一句“无碍”暂且带过。萧锐不知为何,心中竟闪过了一个想法,他摇了摇头还是劝诫着自己信她,怜她。
两人各怀心思,却都选择了沉默应对,这样的不坦白,又谈何心意相通?
萧生夏原路返回走到了聖渟司的门前,他掸眼一视,只见那几名守卫依旧趣÷阁直的跪身于地。萧生夏的神情有些忍俊不禁,他当真是高估了他们的胆识。
“你们作为守卫,便是这般的恐权吓威?”萧生夏质问了一声,语气威严,不怠神色。众名守卫好似被醍醐灌顶,连连将低垂的头首举抬。他们凝着说话的那人,一时相对两无言。
萧生夏望着这群没有顿悟的守卫,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们都起来,作为守卫,膝盖不是用来下跪,而是用来驰骋沙场的。”守卫们闻之,心中都生了惭愧之意,他们总算领会了那人的心意,连忙起身重恢身姿。
“属下们知道了,多谢殿下贵言!”众人齐声躬背,抱以了最为真诚的感谢。萧生夏舒松了紧皱的眉头,随后挥袖作別。他的心舒缓了许多,步伐也更为轻快了些。
皇宫中,实在是养了太多的闲人了,如今来看,有些人还是需着多番提携的。
萧生夏前往马房,择选了一匹骏马。轻启马房门障时,马监并未伸手拦阻,毕竟那人依旧处在龙子的位分上。
“七殿下真是好眼力,这匹马可是绝世的宝马良驹。”马监侯在一旁,刻意的奉承道。“是吗?本王只是随意的挑选。”萧生夏没有在同他多话,领着骏马直接快步出了马厩。
马监恭送着那人远走,待那人没了踪迹,他才怨恨的将目光瞅向已然落空的马房。
“什么东西,择选的马匹也是烂俗、垂暮。”马监言语粗俗,将恶言尽数吐露。所谓小人便是这般,人前人后两副面孔。
萧生夏驾马西去,顺着七王府的方向驰去。马儿好似与它甚合,竟乖张的服驯于他的腿臂之下。驰骋与共,他踏上了归府之程。
落马不过片刻,府中的侍婢便飘然而来。她们口中道念着“恭迎殿下,殿下辛苦了”的说辞,身摆更是萦绕在侧,极尽妩媚。
“多话不必,且将前路留出。”萧生夏冷言几句,她们便顺意的四散而开,毕竟是主子的命令不从也落不得什么好果子。
萧生夏走远了些,随后回眸道了一句。吐露此话之时,他的目光凝着众位攀附的婢女,却是掩饰不住的戏谑之意。
“你们若实在轻闲,不妨将本王的爱驹牵回马房?”此言一出,女子们花容失色,顿时止了步伐,许久都未发一语。萧生夏见状好似很是满意,这样的状况也的确是意料之中的场面。
“呵,靠不得你们。”萧生夏的嘴角扬起邪魅的笑,随后转身来到了府门之前,他伸出玉手将门外的马儿牵引着领了进来。说来也是奇怪的很,那匹马对于他好似格外的通灵,即使无人牵制它也是静静的候在门前,不偏不倚。
马儿经过侍婢身旁之时,竟有些嫌弃的别过了脑袋,这样的场景实在是意趣非凡。若是马儿当真有了脾性灵通,想必也是瞧不上这些庸脂俗粉的吧。
“走吧,你回家了。”萧生夏脸上的线条柔和了许多,他一手牵引着马儿,一手为它柔顺着皮毛。“天呐,咱们的七殿下也是这般温柔的人吗?”一婢女不可思议的质疑道。“是啊,殿下怎会以那样甜腻的语气同它交流?”又一婢女表态了心中的困惑。
婢女的窃窃私语声,传入了萧生夏的耳畔,他摇了摇头,没说什么便悄然离去了。这些女人凑在一起,足以发出震耳发聩的余音。这样的折磨,对他而言简直是一种花式的刑法。
“咿?殿下怎么走了?哎,真是可惜,我们惊为天人的容颜竟然输给了一只马……”婢女们立于原地叹惋着境遇,然而这一切的想入非非,也终究只能是短暂停留的念想罢了。
走到了马房之前,萧生夏便松开了手中轻握着的缰绳。马儿失了束缚,竟没有慌乱的啼叫奔走,它的反应不在预料,却是令人打心里的喜欢。
马儿提起前蹄,姿态端雅的走近了马房,它好似是认定了这个主子,即便他们不过是一面之缘。“马儿,日后你随着本王,若是危难之时,你且自行离散。”萧生夏轻抚着马的鬃毛,细语着说了此话。
他的心中甚是欢喜,这匹马,他很喜欢。便是因为喜欢,才希望它能够活下去,即便他的主人可能变故突遭。
马儿听了此话,好似性情狂烈了些,它挪动着头,好似是无言的抗议。“马儿,你要随本王生死共赴?”萧生夏又猜测了一句。此话方落,马儿便不再狂躁,将头轻贴在了萧生夏的手背之处。
“好好,哈哈,真是极好的。”萧生夏仰天呼啸了几声,他的心中欢喜,能得一匹忠心的良驹,乃是人生一妙趣之事。
马儿的双眸中,映射了那人的容颜。他的喜悲,不知马儿可是真的能够看的真切?
“咴~咴~”马儿将前蹄抬起,同着那人高呼了几声。一人一马的声线交合,竟无半点违和之意,这样的共鸣,好似天籁,更好似一曲壮烈的悲歌。
一举天下烽火狼烟,号令群雄威名怒争!
人生如此,也不枉历经一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