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1 / 1)

燕青醒来的时候,已是翌日卯时。

明珠的光平添出几许暖意,明黄的帐子绣着五爪金龙。帐钩床花,皆是龙的图腾,入目所及之处尽是天下最尊贵的象征。她有片刻间的茫然,仿若自己不过是一个身外客,在一场秋梦中经历着别人的人生。

这梦是如此的荒诞,却又是如此的真实。

宿醉过后的些许头晕让她不想起身,龙涎香淡淡地充斥在呼吸间。思及昨夜之事,后半段意是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来,依稀只记得最后他朝自己走来的样子。

她还全须全尾地活着,还被送回乾坤殿想来萧应应该并未计较她的失态。将将动了一下,便见盈香掀帘进来。

“陛下,您醒了。”

“盈香?”燕青微惊,“曹嬷嬷呢?”

“曹嬷嬷病了。”盈香说。“那病会传人,是以昨夜里就被送出宫去。”

曹嬷嬷是魏太后的心腹,当然不宜再留在宫中。至于人是不是病了,或者是死了,她不打算追问。盈香怎么说,她就怎么听。

“她是朕的乳嬷嬷,你传朕的口谕,让人好好照料她。”

盈香遵命,出去传话之后又进来。自然地上前替她更衣,看到她胸前缠的布时没有一丝异样,仿佛司空见惯一般。

燕青垂眸,看来盈香是萧应的人,并且已经知道自己是女扮男装的假皇帝。此前对方不过是一个暖床宫女,她并未过多注意,想来曹嬷嬷也想不到萧应的手竟然伸得如此之深。

或许整个大祁宫除了魏太后的人,剩下的全是萧应的人,反正没有她这个傀儡皇帝的人。何谓孤家寡人,像她这样的就是。

“给朕缠松一点。”她说。

盈香应声,“是。”

旁的一字未问,神色也不见任何变化。

燕青突然觉得无比荒诞,她的身份恰如皇帝的新装,别人欺她,她自己也在自欺欺人。也不知将来这层窗户纸会被人捅破,想来到时候令会掀起轩然大波。

更衣完毕,只见平康提着一个小篮子进来,说是萧大人派人送来的。她一听来了兴致,姓萧的竟然会给自己送东西。掀开篮子,见里面是一只出生不久的小猫。小猫通体乌黑,一双眼睛泛着金光,脖子上的软毛乍起。

萧应为何送一只猫给她?

她想了半天,总算是想起自己昨夜说过的话。她说希望自己以后能过着衣食无忧、养猫逗猫的日子。而今他派人给自己送猫来,是不是代表他愿意满足自己的愿望?也就是说即使将来她身世被揭穿,还能称心如意做一个富贵闲人。

平康不明白陛下为何收到一只小猫如此欢喜,他哪里知道这只小猫对于燕青的意义。这可不仅仅是一只猫,而是她的小福星。她一下下地抚摸着小猫的毛发,不多时小猫舒服地眯起眼,顺从地窝在她的掌中。

“以后就叫你小白吧。”

平康纳闷,明明是一只黑猫,陛下为何取名小白?

燕青不用看,也知平康和盈香二人必是不解,遂笑道:“黑即是白。”

晨光在她周身营造出暖色,稚气未脱的脸上竟有着岁月经年积累出来的从容淡定。她的眉眼柔和,黑瞳灿然若星,一颦一笑让人移不开视线。

“昨夜,朕可有失态?”她漫不经心地问道。

“未曾,陛下睡着了。”平康回答。

她继续安抚着掌中的小猫,又问:“是何人送朕回来的?”

平康迟疑一下,“是萧大人。”

燕青没有再问,心中越发肯定自己这条小命应该能保住。

平康低着头,脑海中不自觉浮现中昨夜的情景。陛下东倒西歪是走着,他想上前搀扶却被萧大人制止。他看到陛下不时往萧大人身上靠,又被萧大人无情推开,后来也不知怎么的,陛下抱住萧大人不放时,萧大人却不推了。

陛下一点也不安分,不是摸萧大人的脸就是痴痴傻笑,嘴里还说着什么你怎么这么好看之类的话。他不敢跟太近,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半路上,陛下还使小性子,说什么要去喂鱼。大半夜的,萧大人竟然真的由着陛下胡来,两人在千鲤池喂了半个时辰的鱼。谁知陛下喂鱼都不老实,嚷嚷着要跳下去和鱼一起戏水,还说什么从水里能回去。

他听到萧大人问陛下想回哪里,陛下想了半天,说想回家。然后又疯闹起来,不停对着池水做鬼脸,嘴里还发出喵喵的叫声。

当时夜凉如水,宫灯通明。陛下闹腾得太厉害,若不是萧大人一直搂着不放,怕是早就下水和鱼一起嬉戏。他们相缠在一起,像极水里那红与金的鲤鱼。最后陛下不闹了,搂着萧大人的脖子不放。再后来,陛下睡着了,被萧大人抱回乾坤殿。

萧大人离开时下令封了口,所有人不许向陛下透露半个字。是以陛下问起时,他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燕青不知这茬,暗自庆幸自己酒品不错。

她下旨撤了兽殿,死的那只白毛老虎正是名为大将军的那一只。原主手下原本有三位大将军,一人一蛐蛐一老虎,至此已经全军覆没。

如今宫里没有魏氏,她头上的两座大山塌了一座。以前她是在两座大山的夹缝中生存,眼下她只要仰望其中最高的一座,尚且还有几分自由活动的余地。

明明还是一样的深宫,一样的秋景,她却觉得处处都焕发出生机,空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清新。便是那凋零的梧桐树,似乎都有别样的深意。龙椅还是那么的冰冷,朱台右下侧的萧大司马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势威严。她拢着袖子,半靠着眯眼打盹。即使她还是一个傀儡皇帝,似乎已经可以安心做一个吉祥物。

朝堂上的面孔似有变化,有人走了有人来了,走的肯定是魏家一派人的,补进来的定然是萧应的人。这些和她一个傀儡皇帝没什么关系,她也懒得过问,直到她看到了王珏。

王大美人竟然蓄了胡须,她暗道可惜。他列于齐司空之后,像是从未见过她一样。她暗道萧应好手段,弄垮一个魏家,他又弄来一个王家,分明不愿赵家像魏家一样威胁他的地位。魏赵王齐四大士族,赵家为什么投靠他,不就是想成为四大士族之首。好不容易斗倒魏家,王家又冒出来分一杯羹。她不知道赵太保会不会多想,但心里应该是不太乐意的。

如今的太宸殿,大多都是萧应的人。少了魏太师父子及其党羽的争执,朝堂之上竟然一派和谐。太过和谐的环境,会让人昏昏欲睡。她原本是闭着眼睛假寐的,不想时间一长居然真的睡着了。龙椅到底不舒服,她睡得也不怎么安稳,头一点一点的,看得人提心吊胆。

朝臣们倒是习以为常,朝事进谏有条不紊。间或有人瞄一眼朱台龙椅上的小皇帝,心中恻恻然生出几分同情来。魏家已倒,萧大人随时能把小皇帝从龙椅上赶下来。可怜小皇帝一无所知,居然还能睡得着。

不知过了多久,燕青越睡越冷。

她一个激灵醒来,早已过了下朝的时辰。殿内一片安静,空荡荡的空旷至极。她揉着发酸的脖子,不经意看到右下侧的那个人。

萧应还没走?

“亚父。”她伸展一下四肢,“你怎么没走?”

眼神瞟向平康,这小子为什么不叫醒她?

平康低头,不是他不叫,是萧大人不让。

“臣等陛下醒来。”萧应说。

燕青打了一个哈欠,抻着懒腰,“辛苦亚父了,朕酒量不行,没想到睡了一觉还不解乏。不过朕的酒品倒是极好,除了睡觉并无其它的折腾。”

平康听她提到酒品二字,莫名心惊肉跳,下意识朝萧应看去。却见萧应神情如常,不由在心内长长松一口气。陛下的酒品,他一个奴才都不敢恭维。亏得陛下还能大言不惭地夸奖自己,也不知道萧大人作何感想。

燕青活动完毕,慢悠地走下朱台。太宸殿难得如此清静,以前都是挤挤攘攘一群人,猛一空下来反倒有几分自在。清静又自在,还有美男相伴。只是连王三公子都开始留胡子,为什么萧应不留?

“亚父,为何不蓄须?”她突兀地冒出一句。自在悠闲的气氛顿时一冷,她立马反应过来自己问错了话,“朕瞧着王三蓄了须,生生比以前难看许多。朕想好了,以后无论如何也不蓄须。”

“陛下觉得男子留须,很难看?”

“难看。”时人讲究什么美须,反正燕青欣赏不来。比起留着胡子的美男子,她更喜欢一脸清爽的男人。“就像好好的一幅画,偏要画蛇添足般添上一抹黑,能好看吗?”

萧应没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燕青以为他还会说什么,没想到他直接告退。

她脑子还晕乎着,准备回去接着睡。突然想着王三都被举荐出仕,那么姚宏有没有机会?还有苏毕?他们是她在这里结交的朋友,身为朋友还是应当多走动。

再次出宫时,她带的人还是平康,安排保护的侍卫们依旧是不远不近地暗中跟随。这一次出宫与上一次的心情完全不一样,上一次是透气,这一次多了几分闲心。

明安城还是那么热闹,时不时还听到有关魏家人的议论。自从魏氏奸情败露,魏家人的风评一落千丈,甚至有人说当年先帝的那些夭折的皇子们,也是魏氏残害的。还有人说皇帝仁慈,只将魏氏休弃而没有降罪魏家。

燕青走得极慢极悠闲,不时停下来听着这些议论,内心唯有唏嘘。她真的不是仁慈,还是怕魏家人狗急跳墙与她鱼死网破。

她先去的是萧府,在后门处说自己要找姚宏姚宏是府中的表少爷,守门人听她说是表少爷的朋友也没有怠慢,告诉她姚宏已进城守司当差,要到下职才回府。

接着她又去城东找苏毕,苏毕也不在家,苏大娘热情地招待了她。她也没有空手上门,在街上买了两包点心,还有一些熟食。苏大娘说,苏毕被贵人看中,也在城守司当差。他领的是文书佐郎一职,而姚宏领的则是散骑侍郎一职。

燕青很为两人高兴,看来他们都有了用武之地。苏大娘说他们今日当半天职,姚宏答应下职后来姚家吃饭。燕青想了想,决定等他们回来。她帮苏大娘扫了院子,又喂了鸡鸭,还剁了一些柴火。

苏大娘一直笑眯眯地看着她,夸她长得好看又能干,还问她有没有定亲,可有喜欢的姑娘,家中有什么人之类的话。她一一笑着答了,说自己还小,并未定亲。又说自己父母双亡,家中仅剩她一人。

“真是难为你了,还是早点娶个媳妇的好。”苏大娘感慨着,皱纹深深的脸上有着被岁月风霜侵蚀过后的愁苦。“你家里没个女人操持,总不是个事。你长得这么俊,定会有好姑娘愿意嫁你。你若不嫌弃,大娘帮你相看相看。”

“大娘,我不急。”燕青连忙拒绝。

“你们这些孩子,一个两个的都不听话。苏毕也是,他今年都二十一了。前两年说自己学无所成不肯娶妻,如今总算是有贵人赏识,我说什么也要替他相看一个好姑娘。”

“苏兄人品上好,如今又有了差事,肯定能相看一个顶顶好的姑娘。”燕青赶紧把话题岔到苏毕身上,所谓的兄弟就是关键时候用来当挡箭牌的。

苏大娘笑得脸上的褶皱开了花,说到替儿子相看媳妇的事,别提有多高兴。一时说王家姑娘能干,一会又说李家的姑娘长得好。

两人正说着话,姚宏和苏毕回来了。

看到燕青,他们很是惊喜。

尤其是姚宏。

少年们的感情最是简单直接,一起打过架的朋友更是无形之中会变得亲近一些。他看到燕青,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

“燕公子,你怎么来了?”他大力拍着燕青的肩膀。

燕青也不躲,“我来看你们,听说你们现在都有了差事,我真为你们高兴。”

“哈哈,还是你说的对,没想到朝廷真的会从民间选拔人才,我听说明年开始会从各地挑选可用之才。”姚宏说着,看了她一眼,“燕公子,为何没有谋一个差事?”

“最近我家里出了一点事,我嫡母…我哪有那个精力。再者我祖上略有薄产,我也抽不开身。”她一脸不愿意细说的样子。

姚宏张了张嘴,以为她嫡母死了,便识趣地没有多问。

苏毕将两人请进去,泡了一壶粗茶水。

“义行,燕公子,喝茶。”

姚宏一拍脑门,“咱们已是朋友,再燕公子燕公子地叫着似乎有点见怪。燕兄弟,不知你字什么?”

燕青略一思忖,“我字图之。”

徐徐图之,她图的是保住自己的小命。

“图之,上次的事真是多亏你和义行。”苏毕说。

燕青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姚宏也说,“朋友之间,何需说这些。相识一场都缘分,难得图之来看我们,我们何不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苏毕初得志,也有些意动。

酒是铺子里打的散酒,粗而辛辣、色浊香淡,应是勾兑过的,菜是燕青带来的熟食并苏大娘炒的两个小菜。

姚宏健谈,三杯酒下肚之后话更是多。先是说起诸如魏太后被休这样的大事,后又说到城司里的一些案子。燕青很捧场,或是追问或是惊呼好奇,引得他的谈性越发高涨。

苏毕话不多,不时给两人夹菜倒酒。

燕青不敢多喝,虽说她酒品好,但她要时刻捂紧自己的马甲。也不知是这酒兑过水,还是成色不好,她觉得没什么后劲。可是她生得白嫩极易上脸,不多会的功夫已经面如桃花。

姚宏说得兴起,不经意看了她一眼,不知为何突然就结巴了。苏毕心细,立马察觉好友的不对劲。

这时院子里似乎有什么动静,燕青第一个警觉起来。

”你们听,是不是鸭子在叫唤?“她没有注意到气氛的异样,竖起耳朵细听。

姚宏和苏毕也跟着去听,果真听到鸡鸭的叫声。

“我出去看看,许是进了黄皮子。”苏毕说着,人已经出去。

姚宏面红耳赤不敢看燕青,也连忙跟上去。他们都走了,燕青自然也不会留在屋内,紧随其后出门。

天色已黑,鸡舍那边的木篱笆处卡着一个人,里面还有一个人在拼命把那人往里拉。借着月色,两人的身影隐约有点熟悉。

“王八公子?”姚宏认出卡住的白胖子。“你又想做什么?”

不用问,也能猜出这对主仆想干什么。

燕青实在是无语,心道这王八真是蠢,干坏事也不挑夜深人静的时候。明明屋子里还亮着灯,主人家都没睡他竟然会来偷鸭。她却是不知道如今夜有宵禁,王八公子等不了夜深人静的时候。

王八做坏事被逮了现形,又是气恼又是后悔,“我…我真没有做坏事,我就是想来赔个不是。”

“你赔不是为何光明正大走正门,还是说你打算向这些鸡鸭赔罪?”姚宏抱胸而立,似笑非笑地欣赏着对方的狼狈。

那瘦个子的家丁眼珠子乱转,“几位公子,我家八公子真的是来赔罪的。你们是萧大人的亲戚,我家公子还想和你们交个朋友。”

“对,对,本公子想和你们交朋友。”王八忙道。

燕青冷笑,“我们都是正经人,可不兴交什么狐朋狗友。”

王八暗气,不就是萧家的穷亲戚,得意什么。“不交就不交,你们忙个帮,本公子才不稀罕。你们还不知道吧,我三堂哥已经是上卿,我的身份和以前不一样。”

“你是什么身份?”燕青抄起赶鸡鸭的竿子打他,“偷鸡摸狗之流,还有脸狗仗人势。王三公子有你这样的堂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她这一动手,原本卡着的王八忽然生出极强的求生欲,肥胖的身体往后缩,竟然让他退到了院子外。瘦个子的家丁生怕燕青对自己动手,不管不顾地从那处豁口钻出去。

“你们…不知好歹!”王八对他们忌惮,连狠话都不敢放。上回他吓得病了好几天,家里人更是千千叮万嘱他不能再惹事。然而他病好之后越想越觉得窝囊,姚宏和燕青是萧家的亲戚他不敢惹,但苏家他还是不怕的。

明着他不敢找苏家的麻烦,怕苏家人告诉姚宏和燕青。原本想着趁夜偷几只鸡鸭,也算是给自己出一口气,没想到那两个破落户也在。

燕青挥着竹竿,“还不快滚!”

两人被她一吓,像一肥一瘦两只老鼠乱窜,最后不甘心地离开。

苏毕望着篱笆处的大窟窿,神色黯然。

姚宏拍着他的肩膀,”怕他做什么,他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小人。他们王家有什么,不就是出了一个王三。如果不是魏家倒了,哪有他们王家出头的份。”

王八之所以还敢来报复,不就是最近王家风头渐劲。

苏毕苦笑,出身是一道天堑鸿沟,他们这样的人穷极一生也无法与那些士族子弟相提并论。他突然有些气馁,仿佛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是这么的无用。

“此消彼长而已,说不定你们将来也能位列三公九卿,入太宸殿议政。”燕青说。

姚宏忙附和,“图之说的没错,到那时咱们还用得着怕他们王家。”

苏毕知道两位好友是开解自己,也没有过多地纠结。几人齐力削木桩,将篱笆那处的大窟窿给补好。又检查一遍所有的篱笆,将空隙大些的地方都填了木桩。

一通忙活之后,夜色更浓。

姚宏不知想起什么,惊呼道:“糟了,快宵禁了。”

苏毕也想起这茬,自责的同时又开口留宿二人。二人异口同声地拒绝,姚宏是因为知道苏家没有多余的房间,而燕青则是压根不可能夜不归宫。

两人急急告辞,也不知是心急,还是酒意未散两眼昏花,燕青竟然没看清前面的路,被一块石头绊得葳了脚。

“图之,你没事吧?”姚宏忙扶住她。

她摆摆手,“没什么大事,我还能走。“

走是能走,但到底扭了筋走得慢。

眼看着马上宵禁,路上行人都见不到几个,更别说租个马车。姚宏问她家住哪里,他要送她回家。她哪里敢说,真说自己家住皇宫,那她就没朋友了。

“不碍事,我自己能回去。”

“可是马上要宵禁了,你…你这么走也不是个办法。”姚宏想了想,道:“不如你跟我回去,反正我表舅也是你的长辈。”

可以先去萧府,然后再找萧应送她回宫,只是…她不想麻烦萧应。

姚宏见她不反对,也不容她再考虑,直接扶着她去萧府。将将赶到萧府,宵禁的梆子便响了。如此一来,她也没有其它的选择。正当她犹豫要不要知会萧应一声,便看到不远处的人。

“萧…叔。”

萧应冰冷的目光望过来,落在他们的身上。燕青莫名感觉一股寒意,连忙推开姚宏站直身体。姚宏也惊了一大跳,心中是无比的忐忑。他自己都是寄人篱下,贸然把朋友带回来,表舅会不会生气?

“表舅,燕公子脚葳了,眼下宵禁时辰已到他也回不去,我便把人带回来了。您放心,不用打扰府里的人,他就和我住一屋…”

话音一落,感觉气氛越发不对。

方伯极有眼色,道:“哪有让客人和表少爷挤的道理,老奴这就让人收拾客房。”

姚宏心下不安,总觉得表舅在生气。

燕青也感觉到萧应的寒气,暗道他肯定是觉得自己闯进他的地盘,心里正不爽吧。可千万别因为自己,让姚宏难做人。

“萧叔,是我自己非要跟姚公子回来的。想着有段日子没见萧叔,小侄还有一些事情想向您请教。”

萧应看向姚宏,“你下去吧。”

姚宏一脸忐忑,燕青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色,他这才行礼告退。

平康扶着燕青,跟在萧应的身后前往客房。进了客房,平康扶她坐在床边,正打算给她脱了靴子,不料听到萧应的声音。

“出去。”

平康低着头,躬着身体出去。

燕青的心提起来,脸上还带着红潮,不知是酒气未散还是赶路赶的。

“喝酒了?”萧应问。

“喝了一点。”燕青老实回答,总觉得自己像晚归的学生,正在接受家长的盘问。“亚父,朕不是有意在宫外耽搁的,都怪那王八想坏事,还想报复苏家。朕当然不能坐视不理,这一管便误了时辰。哪知朕急着赶路,竟然把脚给葳了。姚公子被朕磨不过,这才勉强同意带朕来借住。”

说着,怕他不信,她还奋力抬着脚做出一个痛苦的表情。

萧应的视线落在她的脚上,看了许久许久。她被他看得心里起毛,脑子里闪过无数恐怖的念头。他不会是嫌自己乱跑,想砍了她的脚让她以后都做一个乖乖的傀儡吧。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全身的血顿时凝结,四肢变得冰凉又僵硬。

她缩着脚,想避过他的目光。

突然他身形一动,上前捉住她的脚。

她骇得花容失色,“亚父,你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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