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1 / 1)

浮光生尘,幽香雅淡。

少女粉面桃腮,在桃红色的衣裙衬托之下越发气色红润。略大的衣服让她有种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感觉,越发显得身姿单薄楚楚动人,青涩与娇美杂揉着,令人见之顿时生出怜爱之心。

屋子里静下来,气氛一时变得尤为奇怪。

燕青极不自在,谁能想到自己偷穿女装被萧应撞个正着。既然他知道她是女儿身,她还是没由来的觉得别扭。

好在萧应只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你怎么不叫啊?”棠儿催道。

燕青张了张嘴,声音极低,“应…应哥哥。”

不出她的预料,萧应自然没有应。应哥哥不敢应,亏得他还叫萧应。她暗戳戳地在心里揶揄着,面上不敢表现出半分。

棠儿高兴起来,也不在意萧应有没有应,又是那副求夸奖的样子,“应儿,是我帮小青青打扮的,好看吗?”

燕青脑子“嗡”一声,感觉头都炸了。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出人意料又措手不及,她之前真应该狠心拒绝不换女装,否则也不会陷入这般尴尬的境地。

“那个…我穿成这样多有不便,我还是换回来为好。”她说着,转身就要进去换衣。

棠儿一把拉住她,“这是在家里穿穿,又不穿出去给别人看。难道你不想在应儿面前穿得漂漂亮亮的?”

不想。

燕青想也不想地摇头。

棠儿错愕,“为什么?”

燕青暗道,还能是为什么?她一个傀儡哪里需要穿得漂漂亮亮,她要做的就是当一个工具人,安安分分不要有任何的逾越之举。再说萧应又不好美色,她打扮得再好看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何况她也没有打算走美人计这条路。

她只能说:“我不习惯。”

“很好看,不用换。”萧应说。

燕青惊悚无比,他说什么?很快她就明白过来,他肯定是在哄棠儿,要不然他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棠儿欢喜起来,“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小青青是你第一个带回来的姑娘,我想着你定然很看重她。她哪里都好,我也很喜欢,就是太瘦了,看着身子有些单薄。”

燕青低着头,直视自己的脚面。她能轻而易举看到自己的脚,足见她前胸有多平,说是单薄还真一点也不夸张。

但她是以男子身份示人,只有这样才能瞒天过海。她死猪不怕开水烫地想着,反正萧应也知道她的身世,倒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她心下微松,走近一步用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亚父,你姐姐将朕错认成女子,还非给朕换上女装。朕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这才依了她。”

她这是在告诉他,自己之所以这样都是因为他。要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她怎么可能依着棠儿的性子来。

两人靠得近,男子神清颜美气势强大,少女稚气俏丽纤细灵动。明明从长相到身材气场完全各异的人,凑在一起竟是难得的赏心悦目。

棠儿看着他们,抿着嘴笑。“你俩真般配。”

燕青心道,这个棠儿姑娘不仅心智有问题,眼神也不好使。她是从哪里看出来他们般配的,他们分明从上到下没有一丝般配的地方。

“棠儿姑娘,我和萧…应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样,在我心里他同我家中的长辈一般无二。”

“小青青,你再把应儿说得那么老我就不理你了。”棠儿微嗔,跺了跺脚,“应儿平日里是不苟言笑,但他一点也不老。”

燕青无语,萧应是不老,但是她还小啊。他们之间差了近九岁,何况他们的关系这么复杂,怎么看都觉得不合适。

“棠儿姑娘,应哥哥一表人才,位高权重,在明安城想嫁她的姑娘想必能从城南排到城北。我年纪还小,暂时不想考虑婚嫁之事。”

“想嫁你的姑娘很多吗?我怎么从未听说过?”棠儿皱着好看的眉问萧应,紧接着话题一转,“小青青看着年纪确实小,再养几年应该就好了。等到她年满二十恢复女装,你们就可以成亲。二十…我算算还要等几年,小青青你今年多大?”

燕青呆若木鸡,她什么时候要嫁给萧应了?这位棠儿姑娘的脑子里肯定有一匹脱缰的野马,要不然怎么话题如此跳跃。她不敢看萧应,心道他不出声反驳肯定是想哄棠儿开心。她一个傀儡,没有必要扫兴。

想了想,低声回答,“快满十五。”

“那岂不是还要等五年?”棠儿掰着手指算了算,似乎有些烦恼,“还要等五年,五年后应儿会不会真的老了?”

燕青强忍着笑意,极为辛苦。

萧应脸色依旧漠然,眉宇间却有一丝从未有过的柔和。他冰冷示人惯了,纵是面对自己最亲的人,也没有过多的变化。

棠儿面露愁容,依旧美得惊人。

这样的美人,仿佛一笑一颦都能牵动人心。

“小青青,你是不是真的嫌弃应儿老?”

燕青头大,她敢嫌弃吗?

“不老,不老,应哥哥怎么会老。”

天知道她在说什么,他老不老和她有什么有关系。五年后她是不是还有命都说不定,哪还有什么心思操心别人变老的事。如果有可能,她真想看到自己老去的那一天。别人的纠结却是她的心愿,她是多么可悲的一个人。

棠儿闻言重新露出笑意,顿时艳光逼人。

燕青惊叹她的美,心道这样的美人一般的门户还真护不住。幸好她是萧家的人,否则即便是个傻子也会引得无数男人争夺。

原以为这个话题应该完了,哪成想棠儿脑子里的野马根本不受控制。只听到对方又说道:“小青青,应儿喜欢你,你喜欢应儿吗?”

燕青傻眼,萧应喜欢她?怎么可能!

棠儿的眼睛果然有大毛病,鬼知道对方是从哪里看出来的。还有萧应,没想到是一个这么宠自己姐姐的人,居然一个字都不反驳。

可怜她面对棠儿的热情与萧应的冷,恰似身处冰火两重天。眼看着火要将她烧了,她还担心自己会被冰给冻死。

他们姐弟情深,她就是一个道具。

“我很尊敬应哥哥。”

喜欢她是不敢的,也不会。

棠儿却很满意她的答案,“男为天,女子确实当敬之重之。”

燕青低下头去,盯着自己的脚尖。脑海中不由浮现昨夜萧应替自己擦药酒的情景,只觉从昨夜到现在像一场奇幻的梦,简直是太过令人匪夷所思。

棠儿也不管他们,犹在那里自说自话,“你们成亲后不能不要我,我可以帮你们带孩子。小青青,你想生几个孩子?”

燕青傻眼,怎么越说越没边,她怎么可能给萧应生孩子,再说下去棠儿怕是要说到她当上祖母儿孙绕膝。

她赶紧岔开话题,指指桌上的一盘点心,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棠儿姐姐,你方才不是说自己最擅长做点心,你教教我这道点心是怎么做的。”

说到点心,棠儿立马欢喜得像个孩子。

燕青耐心听着,不时偷瞄更有耐心的某人。

这个棠儿姑娘,对他来说应该很重要。他静静听着她们说话,至始至终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

此时看他,倒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说了好半天的话,棠儿像是累了,极为娇憨地打着哈欠。萧应亲自扶她进房间歇着,看得燕青是目瞪口呆。

她在外面等着,不能走。

不是她不想走,而是她没有办法走。她的衣服还在棠儿的房间里,她不可能穿着这样一身出门见人。

等了近一刻钟,萧应终于出来了。

“亚父,朕进去更衣。”她一边说着,一边扯着衣裙,嘴里轻声嘟哝,“朕一个大男人,好端端穿什么女装。”

轻手轻脚换了衣服,这才感觉自在许多。

瞥一眼床上的棠儿,正睡得娇憨香甜,像极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她睡相不算好,压着被子说梦话。

“陛下,你什么时候来看棠儿…”

燕青一愣,赶紧出去。。

萧应已替她安排好轿子并送她出府,轿子低调而舒适,当然不是他自己平日时惯用的那一抬。

她坐在轿子里,回想着从昨夜到今天发生的事,越想越觉得不踏实。一时觉得自己和萧应拉近了距离,一时又害怕自己知道太多死得快。

万般纠结之时,轿子稳稳地穿街而过。

她到有人惊呼弱水公子四个字,还听到不少鄙夷的声音。掀开轿帘的一角,正巧看到一位貌若好女的男子。惊鸿一瞥过后,她想起自己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难免一阵惋惜。

入了宫,盈香在乾坤殿前恭迎着,只说昨夜萧大人传过信回宫,燕青也不多问。盈香侍候她更了衣,悠闲地吃了一些点心,然后她抱着小白去了炼丹房。

伍煜的伤好了许多,人已经能起身,瞧着确实是一个体貌不俗的少年。可惜成为阉人进了这深宫为奴,前路早已黯然无光。

主仆二人有些日子没见她,眼中都有不少的疑问。最近宫中发生那么大的事,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伤好了?”她问伍煜。

“托陛下的福,奴才好多了。”伍煜回道。

“好了就行。”她坐到两人面前,道:“最近宫中发生的事,你们应该已经听说了。但是眼下朕还是没有可用之人,朕能相信你们吗?”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当下表忠心。

“一切听凭陛下吩咐。”

“好。”燕青也不再试探,因为她确实没有能用的人。“朕让你们暗中打听一件事,最好是找年长的宫人打听。切记不能冒进不能招人眼,朕也不着急。”

两人又是一番保证,燕青才低声交待。

她让他们打听的是荒宫的过往,那甘棠宫以前住着什么人,后来又为何走火,之后又为何废弃荒芜。萧应不止一次出现在那个地方,还有萧府的那个叫棠儿的女子。她不信世上会有这么多的巧合,或许那个叫棠儿的姑娘便是当年甘棠宫盛宠一时的妃子。

伍氏主仆的办事效率不错,没几天就打听完毕。若不是宫里以旧换新太严重,太监宫女不知换了多少茬,这样的事情哪里还需要特地打听。

当年甘棠宫那位妃子的名字里确实有一个棠字,是顺昌帝的父皇穆宁帝最宠爱的一个妃子,听说还是萧家献给穆宁帝的。穆宁帝驾崩之后,那妃子不知为何在自己的宫中自焚而亡。

燕青听完后,久久沉思。

伍煜没有问她为何打听此事,她很满意对方的识趣。虽说她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帝,也确实没有可用之人,但她还是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如果萧府的那个棠儿真是当年的那个妃子,那么那场大火就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她甚至怀疑过萧应的身世,若不是年纪对不上,她都要以为他是穆宁帝的遗腹子。棠儿死遁出宫,应该是老萧大人的手笔,毕竟那时候萧应不过是一个年仅四岁的稚童。

她在探寻棠儿身份的同时,棠儿也在念叨她。确切地说,自从她离开萧府之后,棠儿每天都会问无数遍。

“小青青家里的事情处理完了吗?她怎么还不来看我?”

棠儿问的对象,自然是萧应。

头两天,棠儿还只是念经一样的嘀咕,后来语气中不免生出哀怨来,再后来哀怨变成失落与黯然。

“应儿,她会不会再也不来看我了?他们为什么都不守信用?你不是说他会来接我,为什么他还不来?”

萧应坐在她对面,那双永远冰冷的眼睛隐忍而平静。

“他很忙,等你病好了,他一定会来接你的。”他说。

“真的吗?”棠儿的一双美目中泪水盈盈,“应儿,你没骗我?”

“我不会骗你。”

“对,你不会骗我的。”棠儿笑起来,“那你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我要告诉他,我怀了他的孩子,我们有孩子了!”

萧应双手成拳,眼眸微沉。

棠儿笑着,摸着自己的肚子,突然脸色大变,“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怎么没有了?我的肚子…为什么是平的?我的孩子在哪里?你们把我的孩子藏到哪里去了?”

她疯狂起来,大喊大叫。一双美目渐渐失了焦距,变得零乱而又无神。她伸着一双手,拼命摇晃着萧应。

“我求求你,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那是我们的孩子,那是我和他的孩子…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萧应任由她晃着,目光越发沉痛。

她一直哭一直喊,直到哭累了喊累了,像个被遗弃的破布娃娃一样坐在地上哭。哭声哀哀切切,最后是有气无力的抽抽答答。

嘴里还不停地呢喃着,“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最后一个婆子进来扶着她回房间,萧应听到那断断续续的哽咽从重到轻,然后变得细不可闻,直到再也听不见。

他紧握的双拳慢慢展开,眸中再无波澜。

不知过了多久,他朝外面走去。出了院子,过了园子,径直出了萧府。方伯默默跟他在身后,早已有眼色地安排好轿子。

轿子朝着大祁宫的方向而去,那些轿夫悄无声息像极夜色中的鬼魅。

燕青是被噩梦惊醒的,梦中她似乎被恶鬼给盯上,那双眼睛吓人又恐怖。无论她怎么跑怎么逃,恶鬼的目光如影随形。

她想尖叫,想喊救命,但是她的喉咙像堵着什么东西,一个字也喊不出来。眼看着恶鬼的鬼爪就要抓住她,她终于发出了声音。

“啊!”

大叫过后,她醒了。睁开眼不期然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瞳仁之后,险些再次尖叫出声。

“亚…亚父?”

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出来吓人,萧旻天是不是有病!还是说这家人都有毛病,要不然为什么都喜欢看别人睡觉。就算是他们长得再好看,这样吓人也是不对的。

更让她无语的是,他竟然把她从被窝里挖起来,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让她跟在身后。她心里将他骂得狗血淋头,却不得不认命地跟上他的脚步。

他的目的地是荒宫。

夜黑风高无星无月,燕青裹着厚实的大氅仅露出一个脑袋,像极缩着脖子的鹌鹑一样。四下一片寂静,黑暗中的荒宫阴森又诡异。

她毫无形象地打着哈欠,这大半夜的有什么风景可看,姓萧的也不知是发什么神经。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窝在大氅的毛皮里打着盹。风一吹不由一个哆嗦,心道这天可真够冷的,她也是真可怜。

“你都知道了?”他突然冒出这一句。

燕青的瞌睡虫瞬间跑得无影无踪,“…知道什么?”

萧应望过来,眼含讥讽,“你不是让人查当年甘棠宫住的是什么人,又因何而起火?”

“是……是有这么一回事,朕就是好奇……没别的意思。”她的话有些断续,也不知是被风吹得稀碎,还是她的声音在颤抖。她就知道他深夜找自己准没什么好事,谁知道她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她感觉自己全身都被吹得透透的。便是拢紧身上的大氅也无济于事。

宫里果然大部分都是他的人,她毫不怀疑自己在被窝里放个屁都能传到他的耳朵里。她已经知道棠儿的秘密,他会不会杀了她灭口?

她心下哀嚎。

完了,她可能真的活不过明天。

“陛下若想知道,何不亲口问臣,臣定当知无不言。”萧应说。

“亚父,朕没有想知道的。”她还不想死,知道那么多秘密做什么。她现在无比后悔,明知宫里几乎全是他的人,她竟然还让伍煜主仆帮自己打听消息。

此时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到她都能看清他长长的睫毛。她盘算着死了也要拉上他垫背的可能有多大,视线落在他的腰封处,立马泄气般认命。

打不过,跑不掉,只有等死。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死寂之中,唯有夜风呜咽。

不知过了多久,燕青听到他平淡的声音,他说:“她是臣的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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