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绳小人是阴阳师借着藤原的手从井中养出来的?”黑羽大感兴趣。
楼梯里跳绳的小孩不知道去了哪里,空荡荡的楼洞犹如妖怪张开的大嘴。
月野答非所问:“阴阳师的责任是消除人世间的邪恶,有的时候,邪恶的不单是只有鬼啊。麻绳小人又称目竞,脸是一张没有五官的平板,心存祟念的人看到他时,他的脸就会幻化成那个人心中最恐惧的人脸。而且,只有在封闭的环境里,才会养出麻绳小人。”
“那这么说这栋楼被阴阳师封印了?”黑羽微微一笑,“那我们是要解除封印还是加固封印呢?”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除了咱们俩,谁会给这栋楼加上封印,培养麻绳小人复仇呢?”月野扶了扶眼镜,也笑了。
“我当然知道是谁了。那个浑蛋,总是一副高高在上、视鬼如仇的姿态。哼,没想到居然也有一颗慈悲的心!”黑羽活动着手腕,“走吧。”
月野抬头看了看夜空,一缕乌云遮住了月亮:“把他们释放出来,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他故意安排的呢。”
电梯早已经坏掉,两个人只好顺着安全通道的楼梯向上走。没有灯光的楼梯向上无休止地延伸,手电筒照射的光柱中,飘浮着无数灰尘,偶尔扫到墙上,一个个狰狞的血手印赫然入目。
每走一步,楼梯都会轻轻震动,裂开的缝隙里抖落着水泥碎粒,落在地面上,细细碎碎的响声如同幽灵飘过。
手电光柱停在标有“27”字样的楼层,四个小小的麻布人偶悬吊在通往楼层走廊的门框上,像是吊着几具小尸体。
“果然是他的手法。”黑羽用手电光芒在墙上画了个圈,“这个浑蛋,应该在家里悠闲地喝着葡萄酒吧。”
“黑羽,今天你的话特别多呢。”月野有些意外。
“当你对一个人有更深一层的认识,难免会感到兴奋吧。”黑羽推开门。
彻骨的阴冷从走廊里飘出,隐约透着奇怪的声音,既像是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的低声交谈,又像是细细密密地讨论着什么。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层里面,居然没有一个门。无论哪一栋荒弃的公寓住宅楼,都会有建造好的房间,甚至会成为流浪汉、小偷、吸毒者居住的地方,而这栋楼的27层,却只有一条空荡荡的走廊,根本没有房间。
两人没有觉得意外,月野指着一面墙:“这里原来是个门吧。
墙上的水泥印痕,颜色明显比别的地方要深很多,这是后来用水泥砌上去的特征。
“竟然为了掩饰罪行,把尸体封在废弃的楼里,又抹上了水泥封了房间。难怪东方株式会社宁可让这栋楼成为城市里丑陋的疤痕,也不愿爆破拆除,不知道这栋楼里还有多少这样的房间。”黑羽咬住手电,对着那面墙狠狠踹去。
“咚隆!”墙被踹了个洞,几道隐约可见的白色东西从洞里飞出,在走廊里徘徊了几圈,飘进了安全通道。
“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残忍?”黑羽长舒一口气,“女儿已经死了,董事长如果再死了,会不会对本市经济产生影响。”
月野双手合十,喃喃低语了几句,才说道:“邪恶的人留在世间,才是真正的影响。阴阳师的戒律让我们不能对付人,可是却没有任何一条戒律禁止我们用别的方法消灭坏人。”
“哈哈,我一定要找他问个明白!”黑羽轻轻地击掌,“他是用什么办法把高桥的怨灵寄托在鬼车上,满东京地寻找当年撞死高桥全家的凶手。”
“他是不会告诉你的。相信我。”月野笑得很狡猾。
第二件事——
川岛小心地观察着四周,操作间里,所有人都在专心致志地忙碌着,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
作为流水线的最终端,川岛负责的是压膜封口。在纯机械化制作的今天,能够保持面膜纯手工制作工序的,大概也只有财力雄厚、精益求精的东方株式会社所属的企业吧。
董事长东方仗助的女儿在回家路上被奸杀,东方仗助悲痛欲绝,居然在家里用一根麻绳上吊自杀了,这对整个东方株式会社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还好两三天的时间,会社就被国外实力雄厚的财团高价收入,听说接收人是个英俊年轻的金发外国人,名字叫杰克,要么就是汤姆。川岛根本不在乎这个,有口饭吃,工作稳定,管那么多干吗。何况只要趁人不注意,偷偷把制作好的面膜塞进特制的裤兜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出工厂,到银座贩卖,能赚不少零花钱。
要知道东方株式会社的面膜,可是全日本女性青睐的好玩意儿,自然不愁没人买。前几天偷着卖面膜的时候,据说伊东屋ito-ya闹鬼了。当警车鸣笛而来的时候,他还以为事情败露被人举报,警察来抓他。还好从车上下来的两个比电影明星还有吸引力的男女还有那个粗壮男人直接进了伊东屋ito-ya,对他完全不感兴趣。
这次新出品的面膜据说带来了外国的先进技术,加了一种奇怪的原料,消皱美白效果特别好。
川岛捏着裤兜,里面已经偷放了十多贴面膜,心里暗自兴奋:“看来今晚又能卖个好价钱了。再留几贴给彩子,她一定会觉得老公很能干吧。”
川岛走到工厂门口时,高桥正望着天空发呆。川岛心里有些沮丧,前段时间公司裁员,据内部消息说他和高桥是最有可能的,为了保住饭碗,他用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制造了一些不良消息。眼看着高桥越来越颓废,工作没精打采,主管也几乎内定了高桥被裁,就在即将公布的前一天,高桥居然撞破脑袋住院了,出院之后工作状态大好,居然还参加了“红叶狩”!
川岛不禁担心被裁的有可能自己。还好总裁东方父女的离奇死亡,倒是让裁员的事情告一段落,川岛也就放了心。
“高桥君,去酒坊喝几杯?”川岛满脸堆笑。
高桥摇了摇头:“承蒙厚意,我今晚有事,改天我请好了。”
川岛顺水推舟客套了几句正要走,高桥忽然问道:“川岛君,你看天空的云彩像什么?”
川岛莫名其妙地看了看天空:“我看不出来。”
“你不觉得她们很像亲人的灵魂吗?在天空守护着人世间的血缘。”高桥眨着眼睛微笑。
“啊!或许吧。既然今天高桥君没有时间,那就把遗憾放到有时间的时候弥补好了。”川岛打着哈哈,心里暗骂: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