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西门外,简陋的搭建着勉强能遮风挡雨的草棚,从郁州逃难来的灾民们正挤在这简陋的草棚当中。好在现在天气转暖,要不然就这简陋的草棚,一晚上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此时无数人都挤在这草棚中,一脸希冀的看向城门口。
“不是说今天开始放粥吗?这眼见天都大量了,怎么还没有人来?”大量望眼欲穿的灾民们眼巴巴的望向城门。
“昨天就发了一碗稀粥,咱们一家一人一口就喝没了,孩他爹,今天放粥要是像昨天一样可怎么办啊!”旁边一个妇人担忧的说道,在她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只是男孩的身材干瘦,显然没有吃饱饭。
“淇县也只是小县城,明天咱们接着往南或者往东去吧。”旁边的中年男子看了看周围的难民小声说道。现在他们这些难民就有几万人,都快赶上这县城的人数了,而且每天还有新来的难民过来,这淇县显然是供养不起。
“也不知道这旱灾要多久才能过去,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旁边的一个难民叹息道,故土难离可不是说说。
“放粥了,放粥了!”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嘈杂声传了出来,紧接着就看到原本死气沉沉的营地瞬间活过来了一般,无数人立刻爬起来,向前面涌去。
密密麻麻的灾民们就如同是蚂蚁一般快速围拢上去。
“所有人排好队,人人又有份,要是不听指挥,乱跑乱窜,可就没有粥喝了!今天这粥可是县太爷特地命人熬制的稠粥,一人一碗。”旁边几名差役一手拿着铁尺一边大声喊道。
那些那灾民们一脸敬畏的看着几名差役,老实的排起了队伍。看到队伍排好了,差役们这才从那驴车上搬下来了半人高的木桶。
两名放粥的差役拿起水瓢在木桶中搅了几下,然后舀起一碗稠粥。对面那流民连忙用一个缺了口的破碗接住,紧接着下一位灾民上前。
一碗碗稠粥被盛出来,越来越多的流民分到了稠粥,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放粥之后,所有的灾民都领到了一碗稠粥。
只是仅仅只是一碗稠粥,也只能让这些灾民饿不死罢了。分派完了稠粥之后,那些差役们并没有离开而是在营地中大声宣讲起来。
“尔等遭受旱灾,千辛万苦来到淇县,县老爷怜尔等小民辛苦,特意放粥五天,但是淇县本是小县,灾民却有数万,仅仅一县之地无力供养,尔等吃完这粥,自行前往其他县城去吧,五天后不再放粥。”
“不再放粥?这要让我们怎么活啊!”
“从这里到最近的县城都要走两三天时间,这么远的路,我们怎么走?”
“我儿子才四岁,大人行行好,让我们留下吧?”
差役们刚说完,灾民中瞬间就炸开了锅。本来一碗稠粥虽然能填饱肚子,但是喝下去的都是水,用不了多久就会饿。躺在草棚里休息还好,这要是赶路根本就顶不住。
“嚷什么,嚷什么?”那些差役立刻抽出铁尺,大声喊道。周围的灾民们看到那些差役下意识的就感到害怕,虽然这些差役不是官员,但是百姓对他们却是畏之如虎。
“大老爷好心放粥给你们吃,你们还想赖在这不走?”
“没东西吃?你们之前怎么从郁州跑到这来的?”
“三天时间,三天一过,不再放粥!”
交代完了之后,差役们这才收拾好东西返回城中。
就在城外放粥的时候,陆凡来到淇县的常平仓中。这常平仓乃是齐太祖设立的,齐太祖三年,命州县皆于四乡各置常平仓,出官钞籴粮贮之以备赈济,荒年借贷于民,秋成偿还,遂为一代定制。
什么意思呢?就是丰年的时候,粮价下跌,官府高于市价的钱收购粮食,储藏起来,避免谷贱伤农,荒年的时候再以低于市价的将粮食卖与百姓,或者借与百姓,然后等到粮食丰收之后再如数偿还。
这样的做法是为了平抑粮价,避免粮食价格过低或者过高。同时常平仓还有一个作用就是为了赈灾所用。这常平仓的制度自然是好的,但是这制度在王朝鼎盛的时候自然可以施行,但是到了现在,那常平仓早就成了摆设。
陆凡看着眼前破败的仓库,仓库里面空空如也,一粒粮食都没有,负责看守常平仓的人也是一个白首老翁。显然这里已经废弃了许多年了。
陆凡转身离开常平仓,来到了城中另外几个官仓,可是这些官仓同样是没有多少粮食,显然官仓已经靠不住了。既然官仓中没有粮食,陆凡身形一闪,来到了城中那些豪门大户的家中。
这淇县中的最有名的就是李家,陆凡来到这李家,就在他准备去寻找粮仓的时候,突然听到客厅中传来一阵欢笑声,陆凡眉头微皱,然后来到房外。
“林兄,现在外面粮食价格已经涨到斗米千钱了,价格比之前已经翻了三倍,咱们这次要发上一笔了。”
“张兄,要发财也是你张家发财,谁不知道这城中最大的粮商就是你张家。”另一人开口说道。
“哈哈,一起发财一起发财。”
“要我说这旱灾来的真是时候,这一次天灾过了,咱们这些人的家业至少也要犯上几倍才行。”
“这是自然,对了明天让管家去城外看看,挑一些男童和女童回家。”
“对,对,对,这次好几万人呢,一定要捡俊俏的挑,回来后认真调教几年。”
“对了,诸位,咱们还是收敛点,给那县令一些面子,多少捐一些粮食。”
“对,等到赚钱了也分给他一份。”
“这是自然,我已经让管家将我家灶房中的粮食全都挑出去给了县太爷,一粒不剩!”
“哈哈哈,张兄啊,你家灶房有几斤粮食?”
“不少了!当时县太爷可是看着呢。灶房中可是一粒没留下装了整整一大车呢。”说着众人又是一番哄笑。
“张兄这是毁家纾难,果然是吾辈楷模。”
“那里那里,不过是拾人牙慧。”
众人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