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誰都不認識他,看到他後都有些愣怔。
那老頭見到宋朝陽後,毫不客氣地問道:“你就是宋朝陽吧?”宋朝陽養氣功夫很好,聞言也不生氣,道:“我是,老先生您是?”老頭哼道:“我是王斌他爸爸,我找你評理來了。”宋朝陽忍不住微笑說道:“你是市交警支隊的王斌的父親?找我評理?”老頭斷喝道:“然!”宋朝陽笑了笑,道:“好,那您請進來,咱們屋裏坐著說。小睿,快給老先生沏茶。”老頭邊往裏麵走邊道:“小宋,可別叫我老先生,我可是一點都不老。我目前還是市人大政策研究協會名譽會長,同時也是咱們市計生協會的名譽副會長,仍算是在革命崗位上繼續工作。市裏離退休的老幹部們都很尊重我,我也願意在退休以後繼續發揮餘熱。雖然比不了你們這些正當年的小夥子,可還是有些能力的……”
李睿雖然從沒見過這位老頭,但已經從師父袁小迪那裏知道,他既然是王斌的父親,那他應該就是王用友、已退休多年的人大主任,眼看他自賣自誇的被宋朝陽請到裏麵,忍不住有些好氣又好笑。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千萬不能倚老賣老,尤其是在官場。要是在位的話,稍微賣一些,人家還賣你個麵子;要是退下來,還想賣乖,那就對不起了,人家給你麵子那是賞你的臉;人家不給你麵子那是打你的臉,你也沒辦法。
眼前這個王用友似乎就沒有自知之明,已經退了那麽多年了,仍然拿市裏老幹部自居,話裏話外還威脅宋朝陽,這就實在太可笑了。宋朝陽可是有省委領導撐腰的,你王用友人脈再廣,以你的年紀,還有誰能罩著你?說句難聽的,能罩你的老家夥們早就都去西邊找馬克思談主義去了,沒有歸西的也差不多該奄奄一息了,自身尚且難保,還會護著你?雖然啊,咱們中國人一般都尊老敬老,但要是你自己實在給臉不要臉,那也就別怪人家不敬你了。
李睿跟進去給王用友沏茶。
王用友斜了他一眼,道:“現在的風氣真是不像話,用個秘書都要用這麽漂亮的,幹什麽用?”李睿本來就對他厭惡之極,聞言更是腹誹不已,給他沏上茶水送到跟前轉身就走。
耳畔響起王用友故意拿大的蒼老話語聲:“小宋,我可是市人大主任位子上退下去的,我當主任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裏當村官呢。就算現在,你也隻是市人大主任候選人,還需要人大常委會推選你為代主任,明年人大召開的時候才能扶正。我站在你麵前,那是徹徹底底的老前輩,你服不服……”
李睿出屋後關上門,搖了搖頭,心說見過不要臉的,可是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也不知道他老了以後是不是沒腦子了,還是仗著已經退休、在市裏有人脈就胡說八道,竟敢跟市委書記這麽講話,不想活了嗎?也太不把市委書記當官兒看了吧?也就是老板脾氣好,要是自己啊,一拍桌子就讓他滾蛋。
他坐到椅子上,定了定神,開始給宋朝陽寫那篇關於廉潔從政的講話稿,寫之前,先上網查看了下網上關於“廉潔從政”的新聞評論,做到心中有數,然後再集百家之所長,開始在電腦上敲起講話稿。
他本身就是文科類畢業,以前在水利局防汛辦的時候也沒少寫材料,此時寫起這種稿子來,駕輕就熟,幾乎沒有任何難度。加上師傅袁小迪之前對他的幫助,再加上剛才在網上的涉獵采集,那更是下筆如有神助。王用友從宋朝陽辦公室裏出來的時候,他已經寫了一千來字。
宋朝陽親自把王用友送出去,李睿也跟著送,發現王用友臉色鐵青,好像是不怎麽高興。
李睿跟宋朝陽回到屋裏,清理掉王用友用過的水杯,低歎道:“這個老主任,真是倚老賣老,他也不想想,他還有什麽資格那麽囂張傲慢?我看啊,王斌跟他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這就叫有其父必有其子。”宋朝陽冷笑道:“豈止是囂張傲慢?他還威脅我,說如果我對他兒子的事情不網開一麵的話,明年的人大會議上有我的好看。嗬嗬,我就不信了,他一個退休將近二十年的老家夥,還能影響我當選人大主任?”李睿說:“他就算有一批親戚朋友同事,可是他都這個年紀了,他那些人脈還有幾個在位的?就算有幾個在位的,又有幾個能是人大代表?他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他真有那個能力的話,直接去當省的書記好了。”
宋朝陽聽了似有所動,笑道:“我不會跟他一般見識的。我已經給足了他們父子麵子,要是再不識趣,那就別怪我手段厲害。嗬嗬,對了,小睿,跟省城的青曼丫頭談得怎麽樣了?”李睿聞言微驚,揉了揉鼻子,訕笑道:“還行吧,每天都聯係著呢。”宋朝陽說:“要抓緊,現在不抓緊,以後再想追求可就有難度嘍。”李睿沒聽懂,道:“老板,這是什麽意思?以後怎麽就有難度了?”宋朝陽笑著擺手,道:“以後你就知道了。但是現在,你必須要抓緊。不然的話,青曼被別人搶走,你可就等著後悔去吧。”李睿訕笑道:“好,我一定抓緊,可是這事也不能急啊……”
下班後,宋朝陽又工作了一陣。李睿趁機把講話稿完成,加工潤色了好幾遍,覺得沒有問題了,拿進去給宋朝陽看。
宋朝陽看了以後,點頭讚道:“嗯,不愧是政治係畢業的高材生,這講話稿寫的是四平八穩啊。嗯,別的地方都不用修改,直接用就行了,但是呢,有一些美中不足……讓我想想,這樣,你再加兩點意思進去,一是強調廉政的重要性,二是重點強調市委對於反貪腐的決心,所用筆鋒不妨犀利些。大不了不合適再改嘛。”李睿說:“好,我明白了,我再改。”宋朝陽起身道:“今天就先這樣吧,走,咱們去吃飯。”
吃完飯,兩人回賓館的路上,宋朝陽說:“本周末跟我去趟省城,我跟省委領導匯報下工作。”李睿自然是說好。宋朝陽笑道:“順便,你也跟呂青曼見個麵。天天打電話也不行,該見麵了必須見麵……”
兩人來到貴賓樓,正好撞上李曉月。宋朝陽就把李曉月叫到房間裏,當著李睿的麵,仔細問詢了下有關張紀龍的惡跡。李曉月順便告訴宋朝陽,舉報信已經寫好了,隨時可以發,至於報警電話,不知道該怎麽打,要請他指示。
三人談到九點多,李睿與李曉月同時告辭出來。
李曉月熱情的請李睿去她那坐會兒,李睿還想著袁晶晶的約定,就婉拒了。
從賓館出來後,李睿照例是找個僻靜地方,先給呂青曼打去了電話。兩人親親密密的聊了一陣子,李睿告訴她,周末可能陪宋朝陽去省裏,有時間就去看她。呂青曼聽了很高興,囑咐他到了就給她打電話。這通電話打完,李睿忽然恨不得現下就見到呂青曼,看看她那嬌羞如玉的瓜子臉,聽聽她那婉約溫柔的話語聲,品品跟她在一起暢談的溫馨感受……還好,這天離周末也不遠了,沒兩天就能見到她,想到這兒,心裏那股子相思之情才稍稍減退。
打完這個電話,李睿攔了輛出租車,趕往袁晶晶家裏,怕她擺自己一道或是家裏情況有變,沒敢打電話,發短信給她:“我這就過去了,沒變化吧?”袁晶晶很快回複:“你來了不就知道了?”
李睿看到她還是用上次那種引誘的語氣跟自己說話,氣得樂出來,心想,老子上次色迷心竅才被你所趁,這一次,說什麽也不會上你當了。想著這個女人奸狡如狼、滑溜似狐,自己跟她打正麵阻擊戰的話很難是她的對手,忽然想到自己唯一勝過她的那一次,就是用強,心頭嘀咕,難道這一次還要用強才能壓住她一頭?
當然了,在他心裏麵,這一次所謂的用強,不再是強辱了,而是一種征服袁晶晶的手段。袁晶晶說得很對,現在他地位高高在上,不能出任何差錯,真要是再欺負了她,反過來被她要挾住,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必須要愛惜羽毛啊,畢竟不是每隻麻雀都能變成鳳凰的!
來到袁晶晶家所在別墅區的門口時,李睿忽然間想起剛剛通過電話的呂青曼,自己跟她也算是開始談戀愛了吧,如今卻背著她跟別的女人糾纏,是不是有些對不起她?但這個念頭一晃而過,暗想,袁晶晶是我的仇人而不是我的情之人,我這次過來找她,也隻是跟她鬥上一鬥,未涉猥褻,相信呂青曼應該不會怪我的。這麽想著,才大著膽子邁步走進小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