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書瑤已經疼得沒力氣說話了,萎靡不振的趴倒在行軍床上,嘴裏直哼哼,兩隻粉拳握得緊緊的,手臂不停地打著哆嗦,一看就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李睿看得暗自心驚,此時哪裏還有幸災樂禍的興致,都快被她痛苦的樣子嚇傻了,見她褲子還處於沒有穿好的狀態,不僅露著雪白的腰肉,還露出了帶著蕾一絲花邊的月黃色褲衩,看得有些口幹,不好多看,道:“我去找醫生,你等著。”淩書瑤嗯了一聲,道:“快去,快……點,疼死我了,就跟要死了一樣,我快撐不住了。啊……”
李睿不敢耽擱,轉身跑了出去,來到村委會門口,四下裏望了望,漆黑一片,隻有少數幾個人家亮著燈,心中焦急萬分,也不知道村子裏有沒有診所,想找個人打聽打聽,可是路上哪裏有人,剛才也忘跟王鐵魁要手機號了,要不然現在可以打電話問問他,想了想,在門口傻等肯定是不行的,幹脆,出去找找吧,碰上人就打聽,實在找不著人,就去剛才買方便麵的小賣鋪問問。
他往小賣鋪方向走去,一路上左右探視,一方麵是找人,一方麵是尋找診所,可是眼看走出一裏多地,愣是半個人影也沒找見,至於診所,更是連個招牌都不見,眼看就到了小賣鋪,看到裏麵還亮著燈,仍在營業,鬆了口氣,忙進去跟老板娘打聽診所的位置。
還真不錯,這個小山村真有個診所,就在村小學斜對麵。
李睿打聽到位置和路徑後,對老板娘千恩萬謝一番,轉身出了小賣鋪,一路向南紮了過去。
村子裏路黑,也沒有路燈,土路坑窪不平,還充斥著大大小小的石塊石子,走起路來那是跌跌撞撞,別提多別扭了。
李睿也無暇理會這些,隻是甩開大步往診所趕。剛走了一百多米,忽然從某個胡同裏躥出一隻柴狗,衝著他“汪汪”亂吠,不停做出攻擊的姿勢。這可把他嚇壞了,急忙停下來,不敢侵入它的勢力範圍,更不敢跑,知道轉身一跑它肯定就追,就停在原地跟他對峙,嘴裏叫著:“滾開,給我滾,我還要找醫生救命呢……”
這條狗當然是聽不懂他的話,隻是衝著他亂叫。它這一叫,四鄰八戶的狗們好像同氣連枝似的,一同叫了起來。半個山村都為之沸騰了。
李睿又是惱怒又是驚恐,偏又不敢衝上去跟它放對,四下裏望了望,想找個趁手的武器,爭取把它打跑,可是土路兩邊都是低矮的圍牆,路上光禿禿的,哪有什麽木棍樹枝之類的當做武器?
他靈機一動,拿出手機,打開閃光燈,對著那隻狗亂照。那條狗被照得眼睛發暈,轉身閃躲。他趁機呼喝吼叫兩聲,又用腳跺地。這條狗到底欺軟怕硬,見到這個陣勢就怕了,灰溜溜的夾著尾巴作喪家之犬逃回了胡同裏。
李睿鬆了口氣,訕笑兩聲,搖搖頭,趕緊衝過這個胡同口,往前路行去,心想,以後晚上在村子裏趕夜路,一定要備下一根打狗棒,這次就是教訓啊。
小賣鋪女老板指點他路徑的時候說得很簡單,什麽“左拐,一條路走到頭,再右拐走幾步就到了”,但是等他真正走起來,卻沒那麽簡單。
李睿一口氣走到了村子南頭,眼看外麵都是大野地與樹林子了,才知道不對,回頭望了望來路,尋思自己是不是走錯路了,要不然怎麽都出村了還沒看到那個傳說中的診所?這時候又得了一個教訓,以後晚上走路一定要帶個手電筒,要不然這多耽誤事啊,歎了口氣,打算再沿原路返回,正巧旁邊有兩個柴火垛,一個是麥秸堆,一個是樹枝堆,就信手從樹枝堆裏抽了一根兩米多長大拇指粗細的樹棍,權當做打狗棒,揮舞了兩下,呼呼作響,這才心滿意足的往回路走去。
這回運氣還不錯,走出沒多遠就碰上一個村裏的小媳婦,忙上前打聽村小學在哪。
這個小媳婦性子憨憨的,聞言也沒廢話,直接轉身給他說明了道路方向。
這回李睿有了記性,沒有走得那麽急,仔細跟她問清了每個路口的走向與標誌性建築,免得再次走錯。小媳婦耐心挺好,給他清清楚楚的說了一遍,後來見他手裏拎著根棍子,就問:“你拿棍子幹啥?”李睿訕笑道:“村子裏狗太多,剛才差點沒被咬了。”小媳婦笑道:“村兒裏狗是多,不過都是慫狗,你再碰到咬你的呀,假裝彎腰撿石頭就行了,就能把它們嚇跑了。”李睿半信半疑,道了謝,邁步前行。
經過剛才被狗攔截的胡同口時,李睿下意識握緊了手裏的棍子,小心翼翼的通過,暗裏尋思,那狗不會這麽缺心眼吧,來回兩次難為我?剛想到這,胡同裏躥出一條黑影,吼叫著衝他撲過來。
李睿先是嚇了一激靈,緊跟著就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心說難道我李睿好欺負嗎,你特麽一條破狗整天嚇唬我,今天我非得給你點教訓嚐嚐不可,也不吱聲,揮舞手中的樹棍衝它打了過去。
這柴狗倒是機靈得很,見他手裏有武器,鼻子裏發出“哼唧”的認慫聲,轉身就又逃回了胡同裏。
要以著李睿的性子,一定要追進胡同,狠狠打它兩棍子才能出氣,不過還要給淩書瑤找大夫,哪有空跟這個小畜生糾纏?何況剛才走錯了路,多走了不少冤枉路,已經耽誤了很多時間,說不定淩書瑤早疼得忍受不住了呢。因此,隻能悻悻的繼續趕路,不再理會這條破狗。
又走了七八分鍾,終於找到了村小學門口,再往斜對麵一看,倒是有個門臉房,也看不到什麽診所的招牌,估計村裏的小診所也沒什麽招牌吧,快步走過去,張望幾眼,見這座門臉房早就熄了燈,裏麵黑糊糊的,如果隻從外觀上看,是看不出這是一座診所的,但是站在這裏,能夠很清楚的嗅到酒精與各種藥劑的味道,通過這股子味道應該可以判定診所就是這兒了吧。
他走到門口,敲響了房門,沒人應聲,又用手推了推,房門是從裏麵鎖著的,根本就推不動,看看手表,此時不過晚上七點出頭,山裏村民晚上睡覺早也不會這麽早睡覺吧?又敲了幾下,還是沒人開門,皺起了眉頭,左右望望,見這座門臉房似乎是院子裏的南房改出來的,因為房子左右就是兩道高高的圍牆,心中一動,圍著這堵牆轉了起來。
果不其然,與他猜想的一模一樣,沿著這堵牆先往東後往北走了幾十步,就看到一家大大的宅院,而且很快就找到了大門口,至此,終於確定,這座診所就是這家家主用南房改出來的,平時看病救人就在這座南房裏麵,至於吃喝住宿,自然是回到院子裏的北房。這麽早診所就關了門,估計那個大夫、應該也就是這家宅子的房主,回北房吃飯去了吧。
李睿走到門口,見兩扇大門緊閉,大門上的一扇小門倒是開著,裏麵安安靜靜的,往裏望,能看到北房亮著燈,有燈也就有人,心裏也就有了數,高聲喊道:“有人嗎?有人在家嗎?”
裏麵暫時沒人應聲,狗卻搶先叫了起來,“汪汪汪”,叫得令人心煩意亂。
李睿下意識握緊了手裏的棍子,擺出了攻擊的姿勢,還好院子裏的狗隻是亂叫,卻沒有出來,就又喊了幾聲。
過了一會兒,從北房裏走出一個中年婦女,叫道:“誰呀?”李睿道:“我找大夫。”那婦女道:“他吃飯呢,什麽病啊,著急不?”李睿問道:“我能進去嗎?”那婦女笑嗬嗬地說:“能啊,怕啥,進來吧。”李睿怯怯的問道:“狗拴著呢嗎?”那婦女道:“拴著呢,在籠子裏呢,進來吧。”
李睿走進去,見到西牆根那裏,一條黑狗被圈在籠子裏,說來也奇怪,自己沒進門的時候,它叫起個沒完沒了,等自己進了院子,它反倒不叫了,也不知道它什麽心理,快走幾步,來到北房門口水泥台的台階下麵,見這婦女左手裏一塊烙餅,右手裏一雙筷子,嘴裏還在咀嚼著,顯然就是正在吃飯的節奏,歉意的說:“對不起啊,耽誤你們吃飯了。”
婦女爽快地說:“沒事,說吧,啥病?”李睿道:“我同事上廁所不知道被什麽叮了一口,疼得都站不住了,我想請大夫過去瞧瞧。”婦女帶著他往屋裏走,道:“進屋說吧。”
李睿跟她走進堂屋,見一個身形瘦削、三四十歲、頭發有些邋遢、一嘴小胡子的猥瑣漢子正坐在圓桌前吃飯,除此之外,屋裏再無旁人,實在不敢相信這就是大夫本人,訥訥的問道:“你就是診所的大夫?”這漢子停下手裏的筷子,看著他斯斯文文的說:“說吧,哪不舒服?怎麽大晚上趕過來了?”李睿就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這漢子輕描淡寫的道:“讓蠍子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