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誌鬆這套房子是四室兩廳,裝修得很上檔次,富貴大氣,金碧輝煌,地上鋪了明晃晃的金磚,擺著的是一水兒的紅木家具,電器都是名牌,乍一看就和五星級大酒店的大堂一樣。李睿估計,就他家房子這裝修,沒有三十萬下不來,甚至更多,不愧是曾經的副區長的家啊。
相比於令人眼前一亮的房子裝修,肖新麗這位女主人就顯得太不起眼了。她四五十歲年紀,長相一般,身材中等,體態透著幾分肥胖,穿著衣物倒還有點品位,但也僅限於“有點品位”,乍一看就是個普通的婦女,誰又知道她是副區長的夫人?當然,她現在已經不是副區長夫人了。
肖新麗麵無表情地請李睿落座,又要給他倒水,被他謝絕了。
“不麻煩了肖大姐,我來就是問您一個事兒,您到底知不知道霍誌鬆的出逃路線?”
李睿問完這個問題,死死盯著肖新麗的表情,要看她是什麽反應,從而推斷她到底知不知道霍誌鬆的出逃目的地。
可是他很快失望了,肖新麗一點表情變化都沒有,依舊是麵色木訥冷淡,道:“不知道,他突然就跑了,跑之前也沒跟我打招呼,甚至連件衣服都沒拿,我根本不知道他要跑,所以也就沒問,他更不會和我說。現在他換了手機號,更找不到他了。”
李睿心頭一沉,不知道她是在欺騙自己,還是說的真話,至少從她表情上看不出什麽破綻。
肖新麗似乎也不是任人“闖上門欺負”的主兒,很快表示了自己的不滿,問道:“霍誌鬆的案子不是市紀委負責嘛,什麽時候市委辦公廳也摻和進來了?”
李睿聽她用的是“摻和”這個詞,淡淡一笑,道:“霍誌鬆出逃開創了青陽市違法亂紀幹部出逃之先河,造成了極其惡劣的社會影響,如果不能盡快將他抓捕歸案,將會有更多的不法官員效仿,到時整個青陽的官場環境都會為之惡化崩塌。正因與此,我們市委辦公廳也參與進來,與市檢察院、市公安局、市紀委監察局聯手調查霍誌鬆的下落。”
肖新麗語氣不鹹不淡的道:“是嘛,那你們就去調查啊,來找我幹什麽,我又不知道他跑哪去了。”
李睿從她話裏聽出了一絲絲不耐煩與抗拒之意,雖然無法判斷她有沒有包庇掩護霍誌鬆,但至少可以聽出,她對於自己這樣的調查幹部抱有惡感,如此說來,已經不能和她正常對話了,必須使用壓迫手段,便道:“有個最新情況,你可能還不知道,霍誌鬆在外麵養了一個女人,那女人年輕,漂亮,還有氣質,霍誌鬆非常愛她,給她買房買車,幾乎隻要有機會就跑去她那兒。關於這一點,你應該最有切身體會吧?”
李睿來之前,就是打的這個最新消息的算盤,打算用這個情況刺激肖新麗,讓她因愛生恨,想要報複霍誌鬆,這樣便會將他的出逃路線全盤托出。
他設計得挺好,肖新麗卻一點不中計,連點神情變化都無,語氣冷淡地說:“他愛養誰就養誰,已經跟我沒關係了,我已經向市南區法院提起訴訟離婚,他半年內沒消息就判離了。”
李睿吃了一驚,心中暗叫:“不會吧?!”這位是真要和霍誌鬆離婚呢,還是通過假離婚來保護自己不被調查組騷擾?如果是前者的話,那她真可能不知道霍誌鬆的下落;如果是後者的話,這女人心計就太深沉了,自己可是有點小瞧她呢。
肖新麗看到李睿一臉詫異失落的神色,微微一笑,笑容裏似乎帶有諷刺,道:“你說的那個女人我知道,楊朝(zhao音)是吧?表麵上看,她很受霍誌鬆的寵愛,也從他那得到了不少好處,可她不過是霍誌鬆的玩物而已,霍誌鬆是不會娶她的,她現在是把最好的青春年華賣給霍誌鬆玩弄,等她人老珠黃了,她會比我還不堪,至少我還有家,有老公,有兒子,她有什麽?車?房?車房能陪她過日子嗎?哼哼,自以為賺到了,實則虧大了,這種女人比豬還愚蠢!”
她說完這話,又冷笑道:“你想用她來激我說出霍誌鬆的下落?嗯,想得挺不錯,可惜你不知道,我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裏,也沒打算和她一般見識,老天爺會替我收拾她的。”
李睿皺起眉頭,倒不是因為肖新麗不中計,而是她剛才說出那女人的姓名,聽起來很耳熟,好像不久前在哪裏聽過似的?問道:“那女人叫什麽?楊朝?好奇怪的名字啊。”
肖新麗道:“是很奇怪,男不男,女不女的,不過她還有個妹妹,她妹妹的名字很好聽,叫楊夕,也是一個美女。她妹妹的工作,還是她求霍誌鬆幫忙才給安排下來的。”
李睿霍地站起身來,瞪大眼睛叫道:“什麽?楊夕是她妹妹?”說到這,也已經想起,自己就是從楊夕那聽到楊朝這個名字的,是中午的時候,她接聽一個電話,氣憤憤的罵了對方幾句,其中喊出的名字就是楊朝,這個名字和她的名字正好聯係上,明顯是姐妹的取名模式。
肖新麗見他反應這麽大,納悶的說:“你認識她妹妹?”
李睿陪笑搖頭道:“沒有沒有,我隻是納悶她妹妹和她的名字,連在一起正是‘朝夕’。對了,你好像對楊朝很了解啊?”
肖新麗輕描淡寫的說:“你以為我不知道楊朝這個賤人的存在嗎?我早半年就知道了,隻是知道以後沒動聲色,暗裏找人了解了她一番,知道了她和她家人的底細。那以後我也沒理會她,霍誌鬆養她隻是玩她,又不是移情別戀,還不值得我理會她。再說,霍誌鬆該交到家裏的錢一直都交著,我和兒子生活無憂,也犯不著和她生氣,氣壞了身子還不是自己難受?”
李睿聽到這裏,已經心知肚明,甭管肖新麗知不知道霍誌鬆的下落,她是都不會告訴自己的,與其和她糾纏,不如去找楊夕,看能否通過她從楊朝那裏打聽到霍誌鬆的下落……想到這,腦中忽然劃過一道閃電,想起了中午楊夕和楊朝通電話時說過的一句話,似乎是說楊朝打算去深圳,而且是追了某個男人去,難道那男人就是霍誌鬆?他這是跑到深圳去了?
一念及此,李睿興奮異常,再也不想在肖新麗這裏浪費時間,道:“好吧,那我就不耽誤肖大姐時間了,您忙您的吧,我走了。”說完繞出茶幾,快步走向門口。
肖新麗沒想到他這麽幹脆利索,說走就走,根本不像市紀委那些人似的,蚊子一樣的纏著自己騷擾,費盡全身力氣才能把他們趕走,和那些人比起來,眼前這小夥子倒是有點可愛了,舉步送他,道:“你可以去找找楊朝,她說不定會知道霍誌鬆的下落。她現在還很受霍誌鬆的寵愛,而霍誌鬆離了女人又過不了,很可能逃到外地安頓下來,就會叫她過去一起生活。”
“這話善意很足,看來她是真不知道霍誌鬆的下落。”
李睿心裏轉了兩轉,停步回身道:“好的,我會去找楊朝的,謝謝肖大姐你提示。”
從樓裏下來,李睿慢慢騰騰的往小區門口走,手裏已經給大寶貝雪菲打去電話,等接聽後說道:“喂,能幫我約下楊夕嗎?”
彼端姚雪菲一聽就不高興了,語氣酸溜溜的道:“約她幹什麽?你們倆倒是心有靈犀啊,她剛認識你半天就對你產生了好感,你這更過分,直接約她?還通過我?你故意氣我呀?”
李睿哭笑不得,道:“什麽亂七八糟的?我找她是有正事。”
姚雪菲哼了一聲,道:“正事?你約她能有什麽正事?”
李睿笑道:“跟她姐口中探查一個在逃犯的下落……哎呀寶貝,你這是喝醋啦?竟敢誤會你老公我的用心,你說你該不該被打屁股?過會兒見麵,什麽不幹,先讓我打你頓屁股再說,要脫了褲子打喲。”
姚雪菲奇道:“什麽在逃犯?怎麽又牽扯到她姐?你認識她姐?”
李睿道:“不認識,過會兒見了麵再說吧,我先去吃飯,吃完飯就去找你們。你先幫我約她,隨便找個咖啡廳茶館什麽的就行,定好了地方告訴我。不過你別告訴楊夕,我是要找她姐,你就說我請她幫個忙。”
姚雪菲道:“知道啦,誰知道她現在有時間沒有啊,我先打電話約約她試試……你找她幫忙,她肯定樂意幫你,她對你可是很有好感呢。”
李睿笑罵道:“你個臭丫頭,我看你屁股是真癢癢了,調戲起你老公來沒完沒了了,你給我等著的……”
回到車裏,李睿對淩書瑤道:“走吧,找個人少的地方吃飯。”
淩書瑤也不多問,駕車駛離,駛入附近不遠處一條僻靜的小街,找了個非常低調的飯館進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