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何处长的不要脸,我几乎无言以对。
见我没说话,何处长咧嘴笑笑,腆着脸,说:“你说吧,是想要钱还是别的,哦,比武,你一定是很看重这次比武的排名,那我把第一名给你们行不行?”
何处长很聪明,总会拿别人该得的东西来做交易。
但那些都在他的职权之内,说他翻手为云覆手雨是抬举他。但他搞点小动作,还是很轻松的。
这种事,应该是他多年在位置上养成的不良习气,也别指望他在短时间内能改变品性。
为了女监的荣誉,为了楚监的期盼,还有苏科长的心愿。我想,我还是退一步算了。
抬眼看着何处长,我淡然的笑一下,说:“其实比武的第一,本该就是我们的,却让你抓在手里,当成了制约别人的手段。”
何处长呆愣一下,嚣张气焰很快落到最低,说:“论起来,是,那第一该是你们的。但任何事情,还是要人来做的嘛。不过,现在我保证,把第一给你们,你能把那些相片,给删除嘛?”
我没心情跟这个混蛋做交易,只淡淡的瞥他一眼:“这样吧,我等着看你的表现,事成事败,等有了结果,我知道相片该怎么处理。”
见我没答应他的要求,何处长的本性又显露出来:“你、你这样要挟我,就不怕我找人弄你嘛?”
对于何处长此时的威胁,不过是他最后的疯癫。
我深切的知道,像他这样养尊处优大半辈子的人,最不能舍弃的是什么。
只要我拿着他的这些照片,放给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撕破脸。
“何处长,今天我把话撂在这里。我之所以敢这么做,就不怕你在背后搞我。有种你撕破脸试试,我等着。”
我的话出口,何处长咕噔一下跌坐到小床上。
我回头对小幺一摆手,说:“把衣服给他,让他滚蛋。”
小幺看着我还想说点什么,我没让他说话,只给他做个手势。
小幺把衣服扔给何处长,看着他把衣服穿上,直接把他拖出了洗头房。
何处长临出门时,一点脾气也没有。我就知道,在正义面前,像他这样的人,只会是一堆怂货。
我听到小幺把何处长弄到外面后,高声骂了一句。
他骂的是,滚,别脏了我们的地方。
听小幺这样骂他,我不禁一笑。
呵呵,别脏了我们的地方,就这破洗头房,能干净到哪里去啊?
把小幺带来的人打发走,我看了眼还在墙角默默流泪的露露。
对这个女孩子,没法定论她好或者说她不好。
说她是个要强的人吧,应该能算得上。起码她现在的表现,还有人格尊严在支撑她的内心。
说她是误入歧途呢,她又是自愿入的行。
要知道在这一行做久了,再好的女孩子也被熏染的乌漆八糟。不管她因为什么原因做这个,总之是不可取的。
对她在那里默默的哭泣,我觉得,我也没办法劝慰她。
然而看着她哭,心里还有点难受。我暗里轻叹一声,走到她的面前。
露露见我朝她走过来,她默然抬头看我一眼。
在她一双画了浓重眼影的后面,两眼眨动一下,闪过一道流光。
我不能明确她表现出的神情,是对我的感激,还是有意做出的可怜。
抬手在她肩上轻轻拍了一下,我淡然的笑笑,说:“行了,事情已经过去了。我送你一句话,世上真正的英雄,是那些看清了生活真相,还能热爱生活的人。你呢,就是那种真英雄。”
我的话说完,露露眼泪突兀的掉下来。
同时,她看着我很真诚的笑了笑。
我没再说什么,直接离开这间一直充斥着怪味的房间。
来到洗头房的门口,小幺还在那里向外张望。
“看什么呢?”我问。
小幺看着我笑笑:“阳哥,我看见那老混蛋刚才倒车,差点撞树上,没把我给笑死。”
看着小幺还带着一点稚气的笑脸,我淡然的笑笑。
“行了,没事你可以回去了。”
小幺抬头看着我,脸上的笑容收起来,表情很认真的说:“阳哥,刚才你在里面说的话,简直太有水平了。听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都差点哭了。难怪你能当我们的老大。”
对小幺的这种恭维,我知道他是由心而发。
从他的神情当中,也能看出他对我抱着一种小小的崇拜。这反应了他对未来生活的一种憧憬。
但我感觉,这对他来说,未必不是在向着更深一层的泥潭深渊滑下去。
江湖险恶,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
抬手搭在小幺的肩上,用力捏了两下。
“小幺,你用不着拍我的马屁。你要明白一个道理,在世上混,很多东西都是浮云。最重要的是活着,保住命才是混下去的保证。”
小幺显然没想到我会跟他说这个,他怔了下,保持着认真的神情说:“阳哥,我可没拍你的马屁。你可能不知道,现在兄弟们有多崇拜你。”
说到这里,小幺重重点了一下头:“自从你带着我们把乌鞘的人砍退,在整个定川,就没人不知道你的名号。不但能打,还特别义气。能做你的兄弟,我们脸上也有光呢。”
像小幺这般还没完全长大的孩子们,他们有这样的想法,只能说明他们已经陷得太深。
想来,对他们除了惋惜,劝说甚至训诫,似乎已经起不到多大作用了。
我不好再对他多说什么,只得笑笑,在他还有些稚嫩的肩上拍两下,说:“行了,别说那些废话了。进去劝劝露露吧,我看她还在那里哭呢。”
小幺答应一声,转身朝洗头房里面走去。
此刻街上变的很安静。
我深吸一口气,抬头仰望星空。
天上繁星点点,一轮明月遮掩着它们仅有的微弱亮光。
同时,也给大地披上一层银辉。
在远处普通的楼房里,每一层的窗户,都有几处闪现出淡淡的灯光。
感受着那些淡然恬静的画面,我忽然有点出神。
在那些窗户的后面,对应的是一个一个平凡的家庭。
而就是这些看似平凡的家庭,哪一天不在上演着各自的喜乐悲欢?
下意识里,我呼出一口长气。
再次看一眼闪耀着光辉的明月,突然觉得,这月亮就是再明亮几倍,也是照不透那些阴暗面的。
而正是那些让人无解的阴暗,才组成了这世界的真实。
似乎这些,也才组成了真正的生活。
我四下里看了一圈,忽然想起薛强。这家伙到现在还没出来,真不知道这货又跑哪里去浪了。
回到车里,我斜躺在副驾座上,让自己放松一点。
忽然从外面传来一声懒散的问话。
“怎么样啊阳哥,一个人在这儿发呆,怎么不找个姑娘放松一下啊?”
不用起身我也听得出来,是白画龙来了。
落下车窗玻璃,白画龙出现在面前。
“你干嘛来了?不用在家陪你那个丹丹啊?”我斜眼看着他,同样用取笑的方式,回问他一声。
白画龙笑笑,抽出一支烟递给我:“今晚她睡得早,我在家待着也没事。知道你来做事,就过来看看。”
让白画龙给我点上烟,我吐出一口烟气,说:“还跟我装是不是?就你平时懒散的样子,会关心我?说吧,有什么事赶紧说,等会我还得回去呢。”
白画龙撇撇嘴:“就你聪明,什么也瞒不住你。”
抬眼看看他,我只是吸着烟没说话,等他把要说的话说完。
白画龙深吸了一口烟,四下里看一眼,说:“这个月的份利钱收上来了,我来问问你该怎么分合适。”
我在座位上正了一下身体,看着他说:“这钱你说了算,你是他们的大哥。”
白画龙看着我笑笑:“我哪里像大哥啊?你是我的大哥,我听你的。”
对白画龙的说辞,我没去反驳。把手探出车窗,弹了一下烟灰,问:“收了多少?”
“差不多十万。”白画龙回答。
听到白画龙说出的数字,我微微蹙起眉头。
“才这么点,没想象中的那么多啊?”
白画龙脸上一紧,随后无奈的笑笑,说:“这还不是曾禄干的嘛。他把棕岩手里能赚钱的地盘划给了阎顺,现在咱们手里只能收点保护费,最赚钱的还是那几间洗头房。”
“是吗?”我看了白画龙一眼。
“唉。”白画龙叹口气,说:“就这样,曾禄还说咱们是占了便宜的。说是咱们的地盘大,我看他就是在明着坑咱们。”
我微微点点头,说:“这事不急。我问一下你,上次对那些伤了性命的兄弟,给他们补偿了没有?”
“给了。”白画龙直起身子:“每人我给了二十二万。在这个地面上算是最多的了。”
“嗯。”我肯定的点点头:“这种钱不能省。你现在才刚刚站住脚,正是攒人气的时候。只有把钱看的淡一点,才能拢住下面人的心。”
“这点我明白。”
“明白就好。”我再次吸了一口烟,说:“对于手里的这些钱,你拿出两万给丹丹,居家过日子总是要花钱的。再拿出五万,给小幺他们,到什么时候也不能亏了兄弟。剩下的,你存起来,算是留个发家的本钱。”
听我这样说,白画龙怔了下:“那阳哥你呢?”
我淡然的笑笑:“我在单位上班,用不着钱。”
白画龙靠在车上,低下头看着我问:“哥,你说把那些钱存起来,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我吐出一口烟气,说:“收保护费不是长久之计,咱们早晚得做点正经事。能多存点就多留下点吧。”
白画龙惊异的看着我,可能没想到我会做出这种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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