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苏科长有板有眼的说到这里,我就在心里暗笑。
唉,人家着急上火,是为了保住新提起来的职位,她跟着着急,能得到什么呢?
不过,我没有打断苏科长的诉说,也没有跟她抱怨。
她这样一个大美人,能把心里的苦处给我说,是对我的信任和依赖。
要不然,怎么对得住她对我表现出来的亲近呢?
说到这里,苏科长眼巴巴的看着我,说:“林阳,你看,你有没有办法帮她一下呢?”
我笑笑说:“那她来找你,只是跟你诉苦,就没提出什么要求?”
苏科长叹了口气,接着把事情说下去。
她说卫大队来到这里,主要目的就是想让她新接管的这些女犯,能在图书室优先挑书。等四监区的女犯挑完了再给别的监区开放。
听苏科长说出这话,微微眯起眼睛,抱起两臂。
这卫大队想的倒是不错。
但图书室是整个女监的,教管科面对的是整个女监,如果单单偏向四监区,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啊。
看到我这个样子,苏科长的脸上一紧,带着点担心问:“怎么,这事不行嘛?”
我转头看着她,撇撇嘴说:“你不会已经答应她了吧?”
苏科长愣了下,点点头,又接着摇摇头。
靠,这点头代表着她答应了卫大队,但接着摇头是什么意思?
我直眼看着她,苏科长叹口气说:“我没答应她,考虑到图书室一直是由你来办的,我就想见到你,再来争取一下你的意见。”
嗯?
苏科长竟然能考虑到这一层,这说明她心里还是有我啊。
行,她这还没傻到把自己给卖了,再去帮着别人数钱。
我看着她笑笑,说:“既然你没答应她,干嘛这么着急呢?”
苏科长躲开我的眼睛,嘴唇呶起来,说:“我是没答应她,但却跟她说,只要你来了,跟你一说,你就会答应的。”
啊?
靠,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合着你没把自己给卖了,倒是提前把我给卖了。
唉,我这可爱的傻科长啊。
你这跟直接答应人家有什么区别呢?
现在图书室满打满算两万本书,一半小说一半工具类的,而女犯们大多喜欢小说类的。但热门的小说,面对全部三千多女犯,根本不够分的。
如果要把所有热门的书收上来,全部放到四监区,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毫无心术的苏科长,真是害人不浅。
我无奈的皱起眉头,半天没吭声。
苏科长静静的坐在我的身边,看她脸上的表情,倒像是知道做错了事的样子。
我在心里暗想,她这人傻是傻点,但说到底,长的好看的人,本来就该靠脸蛋吃饭,何必要求她长心眼呢?
再说,她作为教管科的科长,没有武断做出决定,而是把事情前前后后都告诉我,最后还来征求我一个小科员的意见。
这说明她还是把我放到了一个很高的位置上。
不说别的,就说她现在表现出的样子,足以证明,她已经把我在她心里放到一个重要位置上了。
既然佳人对咱有心,那我就不能辜负她啊。
谁叫咱是个有能力的男人呢?
转头看着她,我淡然的笑笑,说:“你就别跟着心急了。这事我想了下,如果说给卫大队她们倾斜一下,让她们的人先拿到书,只要咱们采取点简单的措施,还是能够做到的。”
“真的?”苏科长整个人一震,脸上带着一丝惊喜。
看到苏科长脸上的惊喜,我觉得她根本没想过这里面的厉害。
决定还是先给她泼点冷水,也好让她有个心里准备。
“不过呢,有一点我得先给你说明一下。”我冷下脸来说。
“什么啊?”苏科长一脸疑惑看着我。
我稍沉了下,说:“就算咱们全力的支持卫大队,让她现在管理的女犯随便来借书,恐怕也达不到先前那个车间的女犯在看到书后,所能达到的生产热度。”
啊?
苏科长呆了一下,接着问:“为什么啊?当时我看你在鼓动那些女犯时,她们可是热情十足啊。”
我淡然的摇摇头。当时那些女犯们能发挥出十足的上工热情,哪里是我鼓动的啊。苏科长的想法简直太简单了。
“苏科长,有句话叫此一时彼一时,对症下药量体裁衣。当时卫大队管理的那个生产车间,可不是现在这个四监区。”
听我这样说,苏科长不停眨动着她那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一看就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啊。
“有什么不一样嘛,她们还不是一样的女犯?”苏科长终于没忍住,问了一句。
我看着她一脸无辜的样子,暗自苦笑一下。
也难怪卫大队会对苏科长嫉妒,说她能够达到现在的职级,纯粹靠的就是好运气。
现在我也保留这种看法。如果不是我和那高主任结下梁子,从中发生了那些事,苏科长也不可能得到那个副研究员的位子。
这就叫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啊。
她这都什么脑子啊?
在女监待了这么长时间,难道她看不到熨烫车间的那些女犯和四监区的女犯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嘛?
我正了一下身体,正脸看着苏科长,说:“你要知道一点,卫大队原先管理的那些女犯,都是些很快面临释放出狱的人。那些人平均年龄要小,对未来的生活充满期待。在这里也不会有太大压力,所以才会去追求精神上的娱乐和满足。但四监区的女犯是些什么人呢?”
“那是些什么人呢?”苏科长就像个萌宝重复了一遍我对她的问话。
这让我差点背过气去。
这真是个宝啊。
前期为了大比武,我们在做那些各监区往年台账的时候,曾集中汇总过一些各监区的情况,所以我对各个监区的情况,还是大致了解的。
现在苏科长这样问,看来她这甩手掌柜做的还是很称职的。
“这四监区的女犯组成,有重刑犯,有短刑犯,有年龄大的,也有年轻的,有临近释放的,也有刑期长想通过争功来达到减刑的。这些人,对精神追求的要求,就不会很高。那么书对她们来说,不过是调剂心情的东西,而不是她们的根本诉求。”
等我说出这些,苏科长的眼又直了。
我有点怀疑,我这么专业的解释,能不能在她这里起到解疑答惑的作用。
但不管她能不能听明白,跟她说一遍,总比让她蒙在鼓里当个闷葫芦要好点。
也就不厌其烦的继续给她做解释:“那么按照马斯洛的需求理论来说,要想改变四监区女犯的精神面貌,让她们拿出上工的积极热情,就要在她们的根本需求上下工夫。只是给她们看书,我觉得跟在加餐时多给她们两个干面馒头没什么区别。”
此时我搬出了需求理论,我发现苏科长再看我的眼神,已经有点朦胧迷离的样子了。
靠了,看来泡妞随时扯出点大师的言论,也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在我完全说完后,苏科长扬着脸,一脸呆萌的问:“那,后来呢?不是,那该怎么办呢?”
看着此时苏科长的样子,简直太可爱了。
尤其在她改嘴的瞬间,差点让我笑喷。
为了避免让她感到难堪,我赶紧说:“其实想让女犯好好干活,办法很多,也很简单。只要做到顺其自然,赏罚分明就够了。不过这些看起来很简单,做起来就不那么容易了。”
苏科长怔怔的看着我,两眼里的迷离变成了迷茫。
看来她也在思考了。
可能她在听我说出赏罚分明四个字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什么。
说到底,别看苏科长的年龄大,她只是在思想上还是保留着单纯,人却一点也不傻。
在体制内混了这么多年,她应该很清楚女监里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
撇开苏科长不说,就说那些从小科员干到监区长的那些人,哪个手下没有需要照顾的人犯?
而且在这些人犯里,很多都是在别人管辖的监区里,今天给这个人说一声需要照顾,明天那个又来说这个要照看一下。真想做到赏罚分明,简直只能是一句口号。
苏科长叹了一口气,身体一歪,靠在沙发里不再说话。
看着她那一脸愁容的样子,我心里一动。
看来苏科长是真心在替卫大队发愁。这就说明她在对待朋友上,是真心的善良,对待朋友没得说。但这样的人,也是最容易受到朋友伤害的人。
我也靠在沙发上,看着她淡然的笑笑,说:“好了,你就别跟着发愁了。回头你就跟卫大队说,她想在咱们这里得到什么照顾和便利,咱们给她就是了。”
苏科长点点头,算是给我做出了回应。
其实,对付四监区的那些难管的女犯,我有很多办法去提升她们的生产力。
但前提是让我去做她们的监区长。
然而,就目前的情况看,我这个想法,还只能是个想法。
不过,就因为我没办法达成上位的目标,我也就没必要把所有的招无偿贡献出来。
我做到了,那是我的成绩,但别人做到了,就是别人的往上爬的政绩。再说,我也不可能指望卫大队能把我给提拔上去。
如果反过来,是苏科长处在那个位置上,遇到了这样的难题,我倒是愿意尽心尽力的去帮她。
但对于那个卫大队,连摆酒都不叫我,这就说明我们的关系还没到那个地步。
苏科长抬手在自己的腿上来回搓了两把,然后站起来,问我要不要喝茶。
我看着她笑笑,想到晚上已经跟薛强约好,要到县城去吃饭,就跟着站起来。
我问她现在心里好受点没有,苏科长撅起嘴,带着无奈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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