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_49(1 / 1)

订阅不足50%会被系统防盗拦截,可以补足或耐心等待,摸摸刘成龙那起凶杀案的嫌疑人一死,就推翻了之前的思路,得重新找线索。

封北亲自审的刘文英,就他们两个人。

隔着张布满岁月痕迹的木桌,刘文英坐在椅子上老泪纵横。

封北把现有的线索一一摊在刘文英面前,那是一种无声无息的威严。

刘文英哭够了,哑着嗓子交代了事情经过。

14号那天晚上,刘成龙领完工钱回来了,他喝了些酒,心情非常好,坐在堂屋的椅子上一张张的数小票。

刘文英给刘成龙舀了一缸子绿豆汤,自己在门头的灯泡底下缝开线的褂子,心里头高兴,终于盼到儿子成家了。

小两个口子努把力,今年怀上,明年就能抱到大孙子,家里头肯定很热闹。

就在那时,地痞王伟找上门了。

刘成龙跟王伟进屋没多久,刘文英就听到了争吵,她赶忙放下针线篓子推门进去拉架。

王伟是来找刘成龙要钱和烟酒的,谁家有喜事他都这么干。

不给?那就等着瞧吧。

摆酒嘛,亲朋好友全来了,要是在喜日子闹事,不光丢人,亲家也会难堪,有怨言,所以没人会因为一点钱给自己找麻烦。

偏偏刘成龙酒劲上头,硬是不让王伟得逞。

这才发生了肢体碰撞。

拉扯间,刘成龙大力甩开王伟。

王伟重心不稳的向后倒去,刘成龙跟刘文英想扶却来不及,眼睁睁看着他的后脑勺磕到桌角,人倒在地上,脑后流出来一滩血。

刘成龙很慌,说他不是故意的,问刘文英该怎么办。

刘文英叫儿子快走,两年内都不要回来了,如果事情败露,她就给儿子顶罪。

怎么都不能让儿子做劳改。

刘文英把王伟的尸体和儿子的工具箱一起埋进院子里,土填平以后堆上木柴,又去清理掉屋子里的血迹,装作儿子没回来过的样子。

尸体埋在自家院子里,刘文英一夜都没合眼,隔一会儿就出来看看埋尸体的地方,心里静不下来。

她本想找个机会把尸体给移走,谁知道第二天上午外甥来了。

让外甥留下来住两天是一句客气话,不说会显得很不对劲,所以刘文英说了。

外甥住在儿子屋里,一住就是好几天,整晚整晚的不睡觉。

这让刘文英很吃惊,也很恐慌,生怕被发现出点问题。

刘文英什么也干不成,只能一天天的熬着,祈祷王伟的死能神不知鬼不觉,就那么风平浪静的过去。

毕竟王伟就是个地痞,混混,不受人待见,他不见了,也不会有人管。

刘文英以为儿子去别的城市了,怎么也没想到几天后,儿子的尸体被人发现在大水塘里。

儿子没了,刘文英也不想活了。

在她看来,女儿嫁人以后就是别人家的,指望不上。

上吊没死成,刘文英觉得是儿子回来了,不想她死,她就断了那个念头,也想开了,能活到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无所谓了。

封北告诉刘文英,王伟当时被撞之后并没有死,及时送去医院抢救或许还有希望,问她为什么没有那么做。

刘文英一下子呆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惊慌又愧疚的失声痛哭,说自己真的不知道。

这些都在日记本上写着。

封北拿给高燃看了。

高燃没心情去猜测男人这么做的意图,一目十行的扫过大姨的口供,这上面的内容跟他猜测的相差无几。

除了王伟被埋时的生命特征。

封北打量着少年的侧脸,他能准确说出埋尸的位置,通过自己的考验,这一点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你是怎么知道王伟埋在柴堆底下的?”

高燃闷声说,“乱猜的。”

那天下大雨,大姨在柴堆那里牵薄膜时的不对劲引起了他的怀疑,这个答案里有猜测的成分,一半一半吧。

封北弹弹烟灰,敛去眼底的神色,“那你猜的挺准。”

他挑了挑眉毛,“跟你说啊,你哥我让人搬木柴挖土的时候心里没底,也是靠猜的,要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就只能在审问你大姨的时候诈诈她了。”

高燃抓住男人夹烟的那只手拽到嘴边,他咬住烟蒂吸一口,心里堵得慌。

封北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他把烟叼嘴边,继续吞云吐雾。

走过来的曹世原跟杨志就不那么想了。

杨志咂了咂嘴皮子,有头儿的特殊照料,祖国的花朵高燃小朋友铁定能茁壮成长。

曹世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

他手插着兜,面色清冷,几秒后头也不回的走了,连声招呼都没打。

杨志扭头喊,“曹队,你这就走了?”

前面的那道身影没给应答。

杨志摸摸自己的大头,不禁感叹还好没跟曹队,性情太难琢磨了,不好打交道。

还是头儿好啊,大多时候,喜怒都搁在明面上。

装着王伟的尸袋被抬出来的时候,引起了村民们的围观。

他们不知道前因后果,只晓得刘文英院里埋了具尸体,是村里那个一直找不着的地痞。

赵村长边擦脑门的汗边跟警员沟通,还得安抚大家伙儿,忙的焦头烂额。

人群里的齐老三喊了一嗓子,“老刘家真晦气,我看以后都别往这儿来了,免得倒大霉!”

赵村长警告的瞪一眼齐老三,叫他别添乱。

齐老三哼了声,他拎着个小酒瓶,喝两口酒就咂咂嘴,扭头跟周围的人议论。

“他娘的!李疯子,你身上怎么这么臭?脚烂掉长蛆了吧!”

高燃听着喊声就往后扭头,看到李疯子慢吞吞的从门前经过,村里人都像是避粪便一样的避开他。

封北叫高燃过去,说是刘文英醒了,他立刻跑进屋。

高燃跟大姨说过话,都是他说,大姨没有一点回应,不哭了,也不闹,就靠坐在床头。

死一般的安静。

刘文英被带走,村里人伸着脖子看了好久。

丈夫死得早,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一儿一女拉扯大,儿子死的不明不白,自己一把年纪了还摊上事儿,不知道要不要坐牢,坐几年,女儿常年在外地工作,跟自己不亲,指望不了。

这个家毁了。

高燃跟封北坐在最后一排,一个闭目养神,一个心不在焉。

高燃就是个普通的高中生,对刑法的认知很浅薄,也非常片面,不知道大姨会受到什么样的制裁,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的问了封北。

封北说接下来的事不归他管。

说了等于没说。

高燃用手捂住脸,王伟的尸体上没有黑斑,这跟他猜想的不一样。

表哥的尸体已经缝合下葬了,要是开棺验尸,没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根本就不可能实现。

大姨会恨死他的,要是被他妈知道,那完了,绝不会有好日子过。

不如让封北问一下法医?

理由呢?

高燃不能跟封北提黑斑有关的事,至少现在还不行。

因为他们的关系还没到可以分享秘密的程度。

车里弥漫着一股子烟草味,前面几人都在抽烟,倒是没怎么交流。

高燃的肩头一沉,上头多了个黑色脑袋,他不舒服的动动肩膀,小声喊,“小北哥?”

男人睡的跟死猪一样,打起了呼噜。

高燃发现杨志在看自己,目光很怪,他不自在的问,“杨警官,怎么了?”

杨志摇头,“没什么。”

话那么说,他依旧紧盯着少年不放。

小北哥?没听错吧?叫的可真亲,敢情平时一口一口封队长都是叫给他们听的?

有猫腻,绝对有!

高燃没再去管,他偏头看窗外,心事重重。

当天下午,刘文英的事传到了县里,一个传一个,刘家的亲戚们全知道了。

刘秀在屋里哭了好一会儿,出来的时候眼睛都是肿着的。

晚饭是高建军烧的,刘秀没吃饭,他进屋安慰。

桌上就祖孙俩人。

高燃没胃口,趴在桌上唉声叹气。

高老太吃完一碗就不吃了,坐在红木大椅子上念叨着她的大孙子。

家里的气氛很压抑,好几天都是那样儿。

刘秀上厂里上班,叫高燃在家烧饭带老太太,他知道他妈心情不好,变的特乖。

下个月开学,高燃熬夜做暑假作业,就剩下数学没搞定。

白天高燃得在一楼活动,看着奶奶。

高老太一闹,手里就多了本相册,她拿干枯的手摸摸,安稳了。

高燃翻开作业本写作业,他最讨厌应用题,太可怕了。

外头传来敲门声,高燃问是哪个。

门外响起封北的声音,“是我。”

高燃开了门,“干嘛?”

封北把少年拉到巷子里,“刚得到的新进展,你大姨的口供前面大部分都已证实,但是,其中有一点不对。”

“叮铃铃”

一串铃铛声从巷子一头传来,高燃靠墙站,让那辆自行车过去,“你说什么?”

封北重复那句,“她在扯谎。”

高燃敏感的意识到男人指的是哪一点,他认真反驳,“人在极度恐慌的情况下会失去冷静,做出错误的判断,我大姨会弄错并不奇怪。”

封北绷着脸,严肃的说,“不是,你大姨挖坑埋王伟的时候,知道他没死。”

高燃,“喔。”

“想游泳就去小水塘,没挖过坑。”

赵村长抹把汗湿的脸,“你大姨在家吗?”

高燃说在。

他说完就飞快的跑去大水塘边,四周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一大片翠绿的芦苇葳蕤地趴伏在水里,迎着一阵一阵热风摆动。

芦苇荡在高燃的瞳孔里放大时,他才惊觉自己下水了,水漫过小腿,裤腿跟鞋全湿了。

波光粼粼的塘水映在高燃眼中,像无数个亮晶晶的小碎片,他有些发头昏,欲要上岸又觉得自己下都下来了,干脆去芦苇荡那边看看。

小时候高燃每次来大水塘边玩儿,或是路过,都觉得芦苇荡里面藏着什么东西,很阴森。

长大了,那种感觉还在。

高燃屏住呼吸去碰芦苇,他一下就给拨开了,里面漂浮着一只死鸭子,被水泡的浮肿发臭。

不知道什么时候沉的水底,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浮上来的。

高燃是土生土长的乡下人,前几年才搬到县里去的,在他的记忆里,鸡瘟犯过很多回,一犯就死一窝,他还见过被黄鼠狼啃剩一半的死鸡,被狗咬断脖子的死鸭。

这回不晓得是怎么了,高燃浑身发毛。

风大了些,芦苇荡里发出沙沙声响。

高燃后退着上岸,他弯腰把裤腿卷上去一截,正要去脱鞋,突然感觉有双眼睛在看自己。

高燃猛地回头,后面没人。

他粗喘一口气,冷不丁看见一个人影从不远处的灌木丛里晃出来,吓的心跳都停了。

大妈刚在地里锄了草回来,头上搭着块湿毛巾,手里提着锄头,笑容满面的喊,“小燃,是你啊!什么时候回来的?”

高燃的脸煞白煞白,他挤出笑,“上午刚来。”

大妈去塘边洗把脸,拽了毛巾擦擦,“回来喝喜酒的吧,你爸妈跟奶奶来了没有?”

高燃摇头,说他们有事。

大妈掬一把水喝,高燃想起那只死鸭子,他连忙开口阻止,伸手指指芦苇荡,“有只鸭子死了飘在里面,臭了。”

刚才大妈洗脸的时候,高燃就想阻止来着,没赶上。

大妈不在意。

她喝了好几口水,拿了毛巾在水里摆摆,又把脚伸进去洗掉了上面的灰土。

高燃胃里不舒服,没多待就转身走了,他将大水塘远远甩在身后,惊魂未定的骂骂咧咧,“操,刚才差点被吓死了!”

“出事啦!恶鬼来害人啦——”

李疯子的惊叫声传入高燃耳中,他寻声找去,在竹林边找到了人。

几个小孩人手一把小石头,不停往李疯子身上扔,嘴里喊着粗俗的话,叫他滚出村子。

大人说,小孩子学,像模像样。

高燃一出现,几个小孩子就吓的一哄而散,他望着脸上满是脏污,眼神呆滞的中年人。

在他的记忆里,李疯子是个可怜的人,孩子淹死了,老婆跟人跑了的第二年,爸妈前后病逝,他就是那么疯的。

据说是李疯子命硬,克的。

高燃不那么想,只能说人各有命,有的人生下来就被爸妈捧手心里当块宝,有的人却在爸妈的竹条跟咒骂里长大。

有的人还没出生就是公主少爷,而有的人前半生在社会底层垂死挣扎,后半生被病痛折磨,一辈子都享不了福。

命不同。

李疯子动了,他穿过竹林往家走,高燃跟了过去,惊的蜻蜓乱飞。

早年李疯子一家有好几间屋子,他家遭遇变故以后,屋后跟旁边那家就私下达成协议,分占了他家的屋子,拆了再扩建。

这事村长没管,人都疯了,还有什么好管的。

村里其他人背地里没少戳那两家的脊梁骨,谁不知道彼此心里其实羡慕得很。

高燃站在脏乱的屋子里,空气混浊不堪,还有死老鼠的臭味,他拍了只蚊子,拍出很多血,“你屋里东西太多了,不用的扔掉或者烧掉,能宽敞干净一些。”

李疯子哪里听得懂,他翻着地上的衣物,不给回应。

高燃说,“我去过塘边了,没有恶鬼。”

李疯子把衣物一抖,他喃喃,“恶鬼……”

下一秒就惊恐的大叫,“快看啊!恶鬼在水上站着!”

高燃毛骨悚然。

刘文英在树底下摘豆角,瞧见了往这边来的少年,“小燃,外头那么晒,你上哪儿去了?”

高燃说他去李疯子家了。

刘文英蹙眉,“你去他那儿干什么?他那屋里都是破烂,又脏又臭,能待人?”

高燃说,“大姨,他一只脚不知道怎么受的伤,肉都烂掉了,有苍蝇盯在……”

刘文英恶心的出声打断,“跟你又没关系,别管!”

高燃摸摸鼻子,他已经给了李疯子一点钱,让对方去诊所看脚伤。

晚上刘文英蒸了满满一瓷盆鸭,腌过的,晒的刚好,味儿很香。

高燃没碰,他想起来了一些事儿。

有的人家鸡鸭鹅死了不舍得扔,腌了晒晒挂起来,偶尔放饭锅上蒸着吃,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刘文英夹了几块鸭到高燃碗里,“是活鸭杀的,安心吃。”

高燃松口气,他啃了个鸭翅膀,满嘴油的找话题,“表姐什么时候回来?”

刘文英吃一口,“明天下午,我跟她打电话说你表哥结婚的日子推迟了,她立马就去跑业务,亲弟弟结婚都这么不上心。”

话里尽是埋怨。

高燃说,“表姐跑业务很辛苦。”

刘文英说,“干哪一行不辛苦?重要的是心态要放好,你表姐不行,我让她别那么拼,她不听,小燃你说,那钱是一下子就能赚得完的吗?”

高燃摇头,“不能。”

刘文英叹气,“健康要放在第一位,没有健康,什么都白谈。”

高燃笑着说,“嗯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刘文英说,“就是那个理。”

高燃吃过晚饭去了大爹家,把他爸交代的事儿办了,他被留下来吃了半个菜瓜,慢悠悠的往大姨家走。

夜晚的村里很静,萤火虫在飞舞。

高燃捉了一只又放开。

不远处传来咳嗽声,咳的挺厉害,高燃走过去,站在门前打招呼,“齐叔。”

齐老三嗓子痒,咳的脸通红,他抹把脸喘口气,“是小燃啊,来来来,陪齐叔喝一杯。”

高燃笑嘻嘻的说,“我爸不让我喝酒。”

齐老三哈哈大笑,“天高皇帝远,你爸管不着。”

高燃犹豫着,“那我来喝一杯?”

喝点儿酒,晚上兴许能睡的好一些。

“来啊。”

齐老三进屋拿了杯子,“别站着了,坐过来!”

高燃的记忆里,齐老三喜欢贪小便宜,自己家里有的东西,偏要去别人家借,老是那样儿。

别人没给好脸色,话说的难听,他跟个没事人似的,下回还来。

这次大方了点,看起来心情很好。

一口酒下肚,高燃的脸红成辣椒,脖子都红了。

齐老三砸吧嘴,“酒量是练出来的,小燃,你不行,得练。”

高燃不喝了,胃里火辣辣的,“齐叔,昨晚李疯子喊了一晚上,说大水塘里站了个人,上午又喊恶鬼来了,这事儿你知道么?”

齐老三抓花生米吃,“知道啊,怎么不知道,他疯起来,灶王爷都没辙。”

“你爸还做电工?”

话题被岔开,高燃撇撇嘴,“做着呢。”

齐老三仰头喝了一大口酒,满嘴酒气,“什么时候你齐叔也去县里瞧瞧……”

屋里有喊声,叫齐老三回来睡觉。

高燃走时抓走了一点花生米。

门头的灯亮着,蚊子在灯下开会,商量着今晚去哪儿大干一场。

高燃哈口气,嘴里还有味儿。

刘文英没睡,在堂屋坐着剥绿豆,“小燃,你带衣服了吗?要是没带的话就穿你表哥的,他跟你个头差不多。”

高燃说带了,“那我去洗洗睡了。”

刘文英跟他说水烧好了放在桶里,叫他去厨房提的时候慢一点儿。

高燃说,“大姨,说不定明儿天一亮表哥就回来了。”

刘文英唉声叹气,“要是那样就好了。”

乡下到处都弥漫着一股子土腥味,草木香盖不掉,香皂味儿也做不到。

高燃在表哥的床上滚过来滚过去,他抓抓头,对着房梁长叹一声。

谁来跟我说过话啊。

心里有个惊天大秘密,堵得慌,好想跟人说,又不能说,妈的,真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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