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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郡王的尸首是在宫外的乱葬岗被找到的,因天气渐热,早已腐烂生虫,寻得时已是面目全非了。萧谨琛继位之后,下了恩旨,特准以郡王规制,超度下葬。
廉王又请旨将小郡王的灵柩带回蜀中安葬,途中正巧经过大相国寺,苏老太太便在这里请了寺中的法师,为小郡王做一场超度法会。
苏皎月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上一回她来这大相国寺,还是大年初一,也是头一次见萧逸的时候,没想到这才过去几个月,就已经物是人非了。
对于萧逸的死,苏皎月还是有些耿耿于怀的。
倘若她没有见到过萧逸,那人还只是存在于她小说中的一个名字,也许她也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作为原作者,苏皎月实在觉得自己有些罪过。
因今上下旨厚葬,京城好几户侯爵官宦之家,也都沿路搭设了祭棚,一路将小郡王的棺椁送到大相国寺来,云家也在其中。
午后用过了斋饭,云诗秀过来禅房找苏皎月说话。
她们姐妹两人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说起来苏皎月还有些不好意思见云诗秀。她还是存着自己是小说创作者的心思,总觉得这一本书里,最能配得上萧谨琛的人就只有云诗秀了。
所以……现在云诗秀和萧谨琛走不到一起去,而自己偏偏还和萧谨琛看对眼了,这让苏皎月实在有些心虚。
然而云诗秀却并不在意,见苏皎月还向她玩笑道:“可要恭喜未来的太子妃了,不对……如今太子已然登基,娇娇就是未来的一国之母了。”她是真的为苏皎月高兴。
“什么……母不母的……”苏皎月被她打趣的脸都红了,嘟着嘴道:“有句话说,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云姐姐,我觉得我不行……”她这一阵子都觉得晕乎乎的,总觉得幸福来的太快……
“你怎么就不行了?”云诗秀看着苏皎月这面红羞赧的模样,便知道她是喜欢萧谨琛的,那样的男子,任谁多看一眼,都会放在了心里,更何况是从小和他青梅竹马长大的妹妹。
册封太子妃的诏书在立储的同一天就送到了承恩侯府,可见萧谨琛对苏皎月,怕也不是一两日的心思了。她心里……只有羡慕的份儿。
只可惜这样让人羡慕的一段情,她却没有遇上的缘分。
“云姐姐,小郡王就这样死了,我实在没想到。”苏皎月叹了一口气。
“我也没想到……原本我只当他是忘了我,谁能想到……却早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云诗秀也跟着叹息道:“我跟他的婚事,本来就是只是一桩交易,只是为了这个交易,他却丧了性命,实在让人惋惜。”
云诗秀低下头,想了想又道:“祖父年事已高,也有了致仕的想法,我打算跟着他们回曲阜老家住一阵子。”
“这么突然?”苏皎月吃了一惊,可转念一想,云首辅的做法却又很是明智。
他临阵倒戈,虽然保全了自己和家人,可在外人看来,终究是少了文人骨气,不过就是见风使舵毫无风骨之流,这时候知道急流勇退,还能保全最后一丝颜面。
“祖父原就是在先帝手上才得重用的……”云诗秀淡淡道:“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今上又是年轻英主,自是要启用新人的。”
说起启用新人,苏皎月最近倒是听说了一件事情,萧谨琛登基称帝,原本的状元之位便空了下来,有人上奏推选金科探花郎张静候补状元的位置,萧谨琛尚未答复。
不过再怎样,这次并没有充满血腥的宫变,张家功不可没,就算钦点了张静为状元,底下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微词的。
“我听说云大少这一次也下了场子,可是考上了?”苏皎月问道,云首辅在朝当政,自己的子嗣却都在外任上,若是云大少能中进士,云家依然可以留在京城。
“不曾考上,不过……今上顾念同窗之谊,赐了同进士出身。”对于这件事情,云家还是很感激的。
云诗秀在苏皎月的房中又稍稍坐了一会儿,云家的下人便来喊了她回去。
前头大殿里正在做法事,吵吵嚷嚷的,但苏皎月早上起的太早了,这会儿子有些困了,就索性脱了衣服睡起了午觉。
也不知道迷迷糊糊睡了多久,外头却是忽然嘈杂了起来,苏皎月朦胧中睁开眸子,看见禅房已经点起了蜡烛,太阳落了山,房里有些昏暗。
苏皎月便问道:“外面怎么了?”
青杏见苏皎月醒了,去薰笼上倒了一杯茶递给她道:“老王妃做法事的时候晕了过去,这庙里的法师医术不精,老太太让人进宫请太医去了,人刚刚才到,这会子正往老王妃的禅院去呢。”
“我也起来瞧瞧去。”苏皎月急忙从炕上坐了起来,心中又自责一遍,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哪有不心疼的道理,她要是以后干回老本行,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把人给写死了。
可她大概……这辈子也干不回老本行了?
青杏帮她穿上了外袍,推了轮椅过来,苏皎月看了看轮椅,摆摆手道:“我还是自己走吧。”
她如今虽然已经能走路了,但还走的不好,可正如云诗秀说的,她是将来要母仪天下的人,走出去的每一步,必定有很多人在背后瞧着。
那些人迫于萧谨琛的威势,必定不会当着面说她什么,但她也不能真的丢他的人啊!
老王妃的禅院里头,几个婆子正在廊下交头接耳,最近老王妃身子经常抱恙,宫里的太医三五日就要跑一趟,但今天来的这个太医,以前她们却没瞧见过。
苏皎月一路走来,额头上都渗出了一丝细汗,听她们说起太医,倒是想了起来,只同青杏提起道:“若论医术,还是从前那个给我瞧病的太医院正院胡太医的医术要高明一些。”
只可惜那人现在却不知道躲在了哪里……如今掐指算来,胡太医失踪的时候,却正是小郡王坠马受伤的那几日。
苏皎月正这么想着呢,里头苏老太太已经将人送出了禅房。
这廊下的灯笼虽说有些昏暗,但苏皎月还是一眼认出,这不就是方才她所提起的胡太医吗?
“胡太医!”苏皎月脱口而出,那人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神色中还带着几分恭敬,朝她拱了拱手,又对苏老太太道:“微臣这就告退了。”
房里却依稀传来一阵呜咽声,小厮领着胡太医出了禅院,苏老太太才一把抓住了苏皎月的手腕,神情很是激动。
“小郡王没死!”老太太故意压低了声音道。
“没有死?”苏皎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苏老太太却已经拉着她进了禅房,老王妃靠在床榻上,已然转醒,看见苏皎月进来,颤着手招呼她过去,哽咽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良久……她才稳住了情绪,只缓缓道:“刚才……刚才那个太医说……今上已经派人把逸哥儿送回了蜀中去,是这位太医陪着一同去的,我家逸哥儿没死……他真的没死!”
这消息实在太过震撼,苏皎月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苏老太太却已是开口道:“是你兄长救了小郡王,他能有这样的胸襟,却是我没料到的。”
苏皎月也没有想到,萧谨琛会救萧逸,按说萧逸是他登基道路上唯一一块绊脚石,萧谨琛怎么也不可能救他啊!
但无论如何,这对苏皎月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因为萧逸的死,她还郁闷了好一阵子,现在知道他还活着,这心口也一下子就敞亮了。
苏皎月这口气一松,肚子就叽里咕噜叫了起来,她只急忙吩咐青杏道:“你去伙房传一桌斋饭来,我饿了。”
谁知她这话才说完,身后却忽然传来一个声音道:“萧逸没死,值得你这般高兴吗?”
这声音太过熟悉,苏皎月即便不转头看,也知道来人是谁了,但他这声线中浓浓的醋意,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她还不知道,原来萧谨琛也是会吃醋的?
萧谨琛却是真的生气了,他方才看见她从禅房出来,满面笑容的模样,只觉得牙根都酸了。
当初把萧逸弄出宫的时候,那人差不多就是一个死人了,救与不救,不过一念之间,他也不过就是发了一回善心而已。
可苏皎月这般高兴又是为何?萧逸于她,不过就是一个有过数面之缘的陌生人而已,她用得着这副关切的样子吗?
萧谨琛只觉得脑门一热,心里一股气已经涌了上来,不由分说便把苏皎月拦腰抱了起来,顾不得这一路上跟着的太监、丫鬟、婆子,往苏老太太的禅房去。
“兄长……你放我下来!”
苏皎月急得都叫了起来,可那人却哪里肯听他的,脸上更是多出了几分怒意。
身体忽然间就被扔到了炕上,苏皎月还没来得及坐稳,那人的唇已经附了上来,急切中带着掠夺和霸道,完全不似从前那样的温柔。
苏皎月扭动着身子,双手却被他无情的按在了头顶,才将将学会走路的双腿,更不可能对萧谨琛造成多少威胁。
她挣扎了片刻,气息很快就乱了,身子也没了力气,苏皎月索性就不挣扎了,只等萧谨琛的动作缓了,她才喘过一口气来,娇声道:“兄长……你饶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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