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祝亮或许也知道身上长尸斑是诡异的事情，被我一吓，两兄弟身如抖糠，咬着牙迟疑了很久才道：“我妈是自己自杀的。”
我听着一愣，还以为是被他们兄弟折腾死的呢。
两兄弟都三十多了，都没取婆娘，家里那点征收款也被折腾得差不多了，老太太生病就算不住院不化疗，止痛药啊营养品啊也是要钱的，两兄弟虽然混账，但也知道自己家娘没有多久活了，吃穿就算不是最好的，但也不算差。
他们知道老太太找何翠苗烧长香，虽然有点烦老太太乱花钱，也就多说了几句。
结果一天他们出去玩，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老太太穿着寿衣，用红绳缠着脖子，自己将自己勒死在床上了。
床头还摆着寿被，和香纸，一切出殡用的东西，全部都准备好了，堂屋里的遗像都挂好，供上香了。
连棺材都自己订好了，那个卖棺材的可以确定是老太太自己打电话定的棺材。
就好像老太太走之前，帮两儿子把能做的都做好了，只差没自己爬进坟坑里去了。
曾祝亮两兄弟说得泪流满面，痛哭不已。
我也不大相信他们这一面之词，可无论我恐吓，还是齐楚保证不说出去，或者让他们对着香说，他们都认为这些年除了啃老点，并没有特别对不起老太太。
“啃老还不算对不起啊！”齐楚一脸鄙视，将两人关在香房，走了来朝我道：“你怎么看？”
“等杨姐来吧。”我只感觉头大，曾家两兄弟确实让人膈应，但也是两条人命。
而且活人根本不可能将自己勒死，但如果不是自己勒死的话，那寿衣啊寿鞋，还有遗像又是谁弄出来的呢？
打电话定棺材的事情倒是可以理解，但勒死自己这个绝对不可能。
杨姐来得很快，看过曾家兄弟身上的尸斑，给他们拿了一些活血化淤的药，朝我们招了招手道：“这事我也没见过，你们找到根源没有？”
齐楚几句话将事情梗概了下，然后说再去跟曾家兄弟说道说着，他就不信老太太的死跟他们没有关系。
我发现齐楚对于母子关系好像很重视，转眼看了看杨姐，她看着齐楚的背影，朝我轻声道：“我听说小师叔祖童年过得并不好，好像就是因为他那双天眼，他和他妈被赶了出来，四处被人当成怪物，他妈带着他似乎吃了很多苦。”
再多杨姐也没说，估计也是不知道，或是不方便说。
怪不得他对何翠苗那么同情，钱一扎扎的朝外掏，大概是看到自己妈的影子了吧。
“那些牙齿查出什么了吗？”我忙转移话题，趁着墨逸不在问上一句。
上次墨逸见到吞牙，那怒气可大了，这又是陆思齐给我的，在没结果前，也不想让他知道。
杨姐脸色一愣，不好意思的朝我道：“齐楚没跟你说吗？那些牙齿不见了。”
“不见了？”我听着有点不可相信，看着杨姐道：“什么时候的事？”
“前晚啊？我天亮时发现不见了，就给齐楚打了电话，他没跟你说吗？”杨姐目光闪了闪，有点不好意思的道：“我没想到实验室会丢东西，还没查出什么呢，就不见了。”
前晚，就是我被墨逸在拔步床里折腾的那一晚，我记得回来后齐楚是叫了我，可墨逸去了，然后他明明说是齐楚想去看何翠苗啊？
“对不起啊。”杨姐满脸愧疚的看着我，搓着手道：“我们看了监控，就跟卫家那几具尸体一样，凭空消失不见了。”
我点了点头，不知道是齐楚有所顾忌没有和墨逸说，还是墨逸知道那一保温杯牙是陆思齐给我的，所以不想提及。
这会齐楚从香房出来，朝我点了点头道：“确实没有说假话。”
“那就只有过阴了。”如果这事问题真的在那老太太身上的话，那就直接过阴找那老太太就行了。
杨姐也好奇这事的原因，说是算收集同类型的情报，也在旁边看着。
我从两兄弟那里要了老太太的姓名和生辰八字，又让他们点了香，握好米后，由齐楚帮我守着，这才进行过阴。
有过前面罗杏华的经验，这次倒也安稳多了。
等身体猛的一沉时，我在黑暗之中，倒也没有多害怕，一边洒米一边朝前走。
可这次好像走在泥沼之中，脚好像都抬不起来，沉重得很。
当我累得双腿都抽筋时，才发现曾家老太太在泥沼里慢慢一沉，只剩一个头露在泥沼上面了，如果不是我看过她照片，还真认不出来。
慌忙走了过去，伸手捧着她的头，想将她拉上来，却根本拉不动，只得将米递给她，让她借米上我的身。
我只感觉身体一沉，跟着全身发冷，然后一个沙嗓的声音突然放声大哭：“崽啊，是我害了你们啊，我不想拖累你们，想着反正要死了，给你们换点钱也好啊。”
知道这是过阴成功了，我心里还有点害怕，如果这老太太占着我身体不走，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麻烦。
这时曾家兄弟放声痛哭，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真悔恨，连话都不敢说了。
齐楚忙道：“您是从哪里知道以阳寿借阴债的？”
“我是听卫建国说的啊，他是和堂表弟，来看过我。”老太太声音沙哑，朝曾家兄弟道：“我想给你们留点钱啊，你们这两个崽，冇吃过苦，用钱冇轻重啊，又冇婆娘，以后可怎么办啊！”
我听着这话完全不在重点，心里很是着急。
幸好一边齐楚还在状态，忙又道：“为什么找何翠苗烧长香？”
“何翠苗？何翠苗是死过的人啊，只有死人才能借阴债啊……”老太太说着，突然浑身抽抽了一下。
好像有什么勒住了喉咙，然后勒得我喘不过气来，老太太咳的道：“不能说的，不能说！救救我家崽，救救我崽……”
我双手捂着喉咙，似乎隐形中有什么勒住了，身子被拉走，四肢都在发冷，然后又是一股深梦中坠床的感觉，跟着猛的惊醒。
齐楚正掐着我的人中，双眼紧张的看着我，朝我沉声道：“是被强行带走的。”
我重重的喘息着，那种好像要被勒死的感觉，让我确定曾家老太太确实不是自杀的，而是被害死的，而且是心甘情愿被害死的。
曾家两兄弟这会又是痛哭流涕，又因为惊吓满面惨白。
杨姐递了水给我，我急忙喝了两品，示意齐楚先将两兄弟带出去。
等齐楚再进来时，我将杯中的水喝完了，朝他道：“卫建国知道借阴债的事情不奇怪，毕竟卫家与那买尸体的大师有联系，连以尸化苍龙的事情都知道。可何翠苗？”
曾家老太太说她是个死人？这就怪了，活人长了尸斑，死人却还活着？
不过我认识何翠苗也是在卫家，曾家住在镇上，按理说不会知道何翠苗才是，这其中肯定是卫建国搭的线。
可卫建国也死了，这事也没处问。
“曾老太太的阴魂被困在泥沼里，好像都起不来，她说到何翠苗时就又出现那种被勒死的感觉，是不是？”我瞥了一眼齐楚，不知道该不该说。
如果是何翠苗杀了老太太，这也说得过去。
可如果不是她杀的，又是谁在掩饰何翠苗的秘密？
“等下去找何翠苗吧！”齐楚转眼看着我，轻声道：“你别想太多，我又是分不清谁是谁，就是有点同情而已。”
杨姐朝我笑了笑，然后拉着齐楚出去了。
我又倒了杯水喝，却依旧感觉喉咙不大舒服，看着地上洒落的米，突然想起了罗杏华，那次她是在一个明亮的地方，但她那两个孩子的阴魂却依旧找不到，又该从何下手。
等我出去的时候，齐楚正沉着脸和杨姐交待着什么，杨姐不停的点头，见我出来，忙朝我笑了笑，只是那笑多少有点假。
杨姐将两兄弟带走了，毕竟身体上的尸斑是需要控制的，总不能看着他们死掉吧。
“那牙不见的事情，我没想好怎么跟你说，加上墨逸在，所以没提。”齐楚双眼闪闪的看着我道。
我点了点头，总感觉这里面好像有什么不对，但齐楚轻易不会骗我，逼问也没什么意思，只得朝齐楚道：“要不要去看看何翠苗？”
死人才能借阴债啊，陆思齐用我的命借阴债时，确实已经死了。
只是当我们再次到何翠苗家时，敲了半天门都没有动静，还是齐楚翻墙进去的。
毕竟何翠苗伤重成那样，根本不可能外出。
可当我们走到何翠苗家时，却见一具棺材摆在堂屋，连白幡都挂好了，棺材前的火盆里还带着火光，香烛还只燃到一半，明显是才点的。
我和齐楚隐隐有不好的感觉，对视一眼，两人壮着胆子走到半盖的棺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