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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诛心,晋江独发(1 / 1)

池隽自认自己已算得上是深情,却依旧不会像温诺柔对霍司奕那样看待岳崇文,也不会委曲求全成温诺柔那副样子。

可其实换位想一想,也能理解温诺柔。

她对霍司奕大概也并不只是所谓的爱情,她实在太想要一个‘家’了。

哪怕是虚假的也好,她实在太需要一个避风港,一个累了能回去的地方,里面有爱她的家人,而不是如母亲与弟弟那样,挖空心思想着如何从她身上剥下最后一块皮肉的‘家人’

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温诺柔俨然将霍司奕当成了离开叶书的救命稻草,她从未被什么人温柔以待,便无条件的深爱第一个对她好的异性。

就像灰姑娘终于等到了王子来带她逃离恶毒的后母,这时候出现的人就成为了生命之最,她一次次退让,是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后路,她只有霍司奕了,也只能被逼着一次又一次的忍让,一次又一次的退后,最后退到悬崖边。

岳崇文走过来,不由分说一把将霍司奕拽开,本以为会换来抵抗,他也已经做好了如果对方抵抗就反手给他一拳的打算,却没想到霍司奕呆呆的,竟轻易被他推开来。

“霍司奕?”

岳崇文松开手,挡在池隽面前,仍是一副防御状,“你找她干什么,有什么冲我来。”

最无力的,是你的对手是一副放弃抵抗的样子。

霍司奕只觉得喉头紧了又紧,最后还是不死心地问:“那这三年来她有没有提过我的事。”

池隽蹙着眉不解的目光投了过去,终于发现哪里很奇怪。

她的眼睛眯起一些大胆的猜测:“你都记起来了?”

霍司奕没有回答她的话,但是表情却暴露了一切。

池隽的脸上带着些明了,更是气定神闲了几分。

“既然你都记起来了,却还是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霍司奕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平白让池隽的拳头又硬了几分:“那我就跟你说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

池隽直视着他:“我家里有一只猫,是诺诺三年前离开之前捡到的,那天她喝了很多酒,哭着跟我说自己太傻,跟我说自己太累,跟我说你原来真的从没有喜欢过她,也根本没有想过娶她!”

“我当时只觉得恨,恨不得用钳子打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这些什么垃圾。”

“诺诺在医院里待了半个月,出院后住到了我家里,她对我说‘开始的时候我跟这只猫一样,主人开心了就理一理,不开心了,就一脚踹开,甚至扔出了家里。’如果她要真是只猫就好了,很快就会忘记旧主,很快就能开始新的生活。”

说到这里池隽停了片刻。

“事到如今你想要一个怎么样的答案呢,她为了你真是众叛亲离,我劝了,但她不听我的,真是孤注一掷什么都赌在了你的身上了,可你是怎么对待她的?”

他,他当时在躲着温诺柔。

“之前我不知道说了多少次让她跟你分手,她偏不,每次给我的理由都是你们已经在一起五年,是五年而不是五个月,她可能不会再爱另一个人五年了。”

“我一直都觉得,一个女人这么依赖一个男人实在不是好事,可如果说她依赖你吧,受伤的时候,难过的时候她又总是一个人躲起来等伤口慢慢愈合,她总想方设法将最好的自己展示给你。”

对面的人一副受了很重打击的样子,风一吹随时都能放倒,看的岳崇文直蹙眉。

池隽见了,也实在生不出半点同情。

她长吸一声,又往上浇了一盆汽油:“诺诺是在离开的半年后才主动联系的我,那之前我根本不知道她的联系方式,没有人知道那半年她都做了些什么,诺诺跟我说她去旅游了,去了好多地方,看山看水,看鸟语花香,发现这个世界很大,谁跟谁都不是离了谁就活不下去。她说这话的时候我特别的害怕,生怕她犯傻。”

池隽抬起头,目光中透着不忍:“现在你问我这三年来,她有没有提到过你的事,我告诉你,没有,她什么都没有问,只说自己过得怎么样,现在在做什么,半点帝都里的事情都没有问过,我倒是希望她能问一问,起码不是这么一副要跟帝都划清界限的样子。”

“她就是那么一个人,爱你时,恨不得全世界都搬来给你,不爱的时候比谁都绝情,大学毕业她就退出了班级群,谁也找不到她这个人,别人总说你冷情,可实际上温诺柔比谁都要残忍冷酷,就连朋友这种东西对她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她本来不相信任何人,却独独愿意相信你,结果就是这么想要相信的你,伤她最深。”

霍司奕没有站稳,踉跄了几下,脸上的血色褪的一干二净。

“她是那么的相信你,你妈找她的时候她告诉我说要相信你,起码要听一听你的解释,你爸处处为难她的时候,她笑着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让你们之间就是存在那么大的差距,不管外人说什么,她都告诉我‘要相信你’结果哪怕她这么相信你,你仍旧照着她的心上狠狠来了一刀。”

池隽不忍心的别过脑袋,眼圈不自觉红了一圈:“诺诺的养母叶书向来重男轻女,诺诺多跟男生说一句话都要被她骂犯贱,你以为她主动追求你很胆大?那你知不知道那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她习惯性的跟男性保持距离,不懂爱情这个东西,也没有去过酒吧,网吧,这种场所,更没有喝酒喝到烂醉的时候,你当她不想珍惜自己的身体?是借酒消愁啊!霍司奕你根本不明白她有多么的痛苦!”

“即便是最难受的时候诺诺都没有哭,你可能觉得这是道德绑架,但我没有说她对你好了,你就非得对她很好,非得跟她结婚不可,可她为你付出全部,如果不是因为婚姻,那又为什么要付出?”

“她跟你不同,她不是玩玩就可以的人,可你呢,你早干嘛去了,既然知道自己给不了她想要的东西,又为什么要来招惹她。”

“一个女孩子五年的青春,换来了你的一句‘你要什么都可以,除了婚姻’,这杀人诛心的一套,真是被你拿捏的死死的。”

“不过我也挺感激你的,就像身体上长了一颗毒瘤,拔除的时候虽然疼,但疼过那一阵就好了。”

不能说温诺柔完全没有错,她被养的太乖了,看谁都是个善良的人,也将事情想的太过理所当然,理所当然我们住在了一起就要结婚,理所当然我对你好,你也要对我很好。

但是到最后,池隽依旧不能明白。

“霍司奕收起你虚伪的表情吧,哪怕是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你的后悔赎罪,你所谓的喜欢,是因为她是温诺柔,还是因为她是那个陆远航女儿。”

池隽抓住岳崇文的胳膊,指尖微微发颤,岳崇文的眉心蹙的更深,想让她停下,却又清楚自己这种时候应该老老实实的站着,什么都不要问。

池隽的声音带着迷茫:“我不懂啊,如果你根本从未喜欢过她,如果你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会跟她结婚,又为什么要跟她在一起,难道真如外人所说,只是施舍?”

霍司奕怔住,施舍?

为什么会是施舍,都是谁以为是施舍。

如果是施舍,他大可不必跟温诺柔在一起,年少无知时他只是迷茫。

温诺柔跟陆念思长得那么像,他只是迷茫自己对温诺柔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可不管到底是什么,他都不能忍受让温诺柔一个人承担所有人的猜忌,与谩骂。

他不受控制的想要将这个人护在羽翼下保护,替她抵御所有的雨打风吹。

霍司奕走的时候晚宴上人还很多,池隽的身体有些不舒服,向来好强的她却在霍司奕离开后不受控制的向前倾倒,倒在了岳崇文的身上。

吓得岳崇文脸色苍白,手忙脚乱地问:“你怎么样,没事吧。”

这动作太娘了,她有些不适应,池隽想要站稳,又差点栽下去,干脆破罐子破摔,任由他抱着。

“霍司奕最近好像跟他爸妈闹得很不愉快。”

岳崇文满脸纠结,想了又想,还是突兀的开口说:“私下里听一个在银行工作的朋友说,霍司奕最近资金流动挺大的。”

池隽不解的视线打了过来:“所以?”

“先说好我只是猜测啊。”岳崇文说:“霍司奕应该是要离开司旗,开创自己的品牌跟公司吧。”

池隽微怔:“这是什么意思。”

沉思了一阵不由得惊讶道:“他是要跟霍家划清界限?可又是为的什么。”

为了诺诺?

这么想着又觉得自己可笑,怎么可能呢。

何况都这种时候了,哪怕是,也已经晚了啊。

温诺柔不是什么不死心,非要一个扭曲真相的人,更不是一个喜欢胡搅蛮缠的人,对于自己真正放下的东西她从不会再不死心或是留恋。

比如触手可得的学生会副会长之位,再比如夹娃娃时无数次都夹不到的玩偶。

无论过去曾有多么喜欢,对温诺柔来说,一旦放下就不会再轻易回头了。

爱的时候爱的轰轰烈烈,不爱的时候,短促如烟花,绽放之后归于沉寂,化为黑色的硝石,再也不会亮起来了。

“我一直以为诺诺对霍司奕心软了。”池隽终于攒足力气,撑着腰站起来。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霍司奕离开的方向,微微眯起眼睛。

“可这么一看,她只是在给霍司奕希望吧。”

给他一点点希望,吊着他,最后再亲手将他推入更深一层的深渊里。

真是,不愧是她认识的温诺柔啊。

池隽内心竟是高兴的。

杀人诛心这一套,大约是跟着霍司奕学的吧。

那天霍司奕甚至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回到的悦东城。

可回到悦东城的房子里却发现里面的灯亮着。

霍司奕有一瞬间没能反应过来,他愣愣的站在门外,再三确认自己没有走错单元,没有走错楼层,更没有走错楼。

这时屋内的灯依旧亮着,透过房门,里面竟传来说话声。

霍司奕的脸色往下沉了又沉,最终抬手按响了门铃。

不多时里面就传来脚步声,来应门的是个女人,看上去六七十岁,怀里还抱着一个小的。

“你谁啊?”

霍司奕皱着眉,看上去凶神恶煞的。

他凉凉的开口,语气里满是疑惑:“我是房主,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

女人顿了一下,朝里喊了声,很快又来了一男一女。

几个人齐齐聚在门口,稍小一些的女人奇怪地问:“妈,怎么了,这人谁啊。”

“说是房主,我这不是让你们来看看吗。”

“房主?”男人不悦的蹙眉看着霍司奕,语气稍高了些:“不可能我见过房主,是个老太太,先生你喝多了走错了吧。”

霍司奕僵在原地,目光无意间扫见市内,墙壁上的照片被收了起来,茶几上的桌布消失不见,甚至连温诺柔最喜欢的那张高级羊毛地毯也消失不见。

他不由分说一把拉开门,冲了进去。

年纪小一些的女人不甚跌倒在地上,小孩子的哭声瞬间在整个屋子里响了起来,老太太微愣,接着高呼:“哎呦你谁啊,怎么随便进人家家里,儿子快打电话报警!”

又慌忙跑出屋子在楼道里高喊:“快来人啊,杀人了啊。”

……

还是原来的沙发冰箱以及餐桌,只不过沙发上的三幅装饰画已经被拆下,钉眼还清晰可见,茶几上摆满了小孩子的玩具,客厅角落里摆着一台小孩的玩具车。

霍司奕猛然冲进主卧。

墙壁上挂着一张大大的结婚照,但是床上,从被单至床罩都是温诺柔最喜欢的那一套。

大脑罢工,他彻底无法思考。

这是他的家,却一点儿温诺柔生活过的迹象都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心软了?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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