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傻话？”他怎么会一个人离开？
他恨不得能将璃儿留在身边一辈子，如儿时一样照顾她、保护她。
但人总是要长大的，就算自己不离开，早晚有一天她也是要离开的。关于这一点他心里其实早就有数，只是不愿意去想罢了。
这个时候提出来，也是想给自己提个醒，有个缓冲准备的过程。
慕璟璃闻言没有接话，而是轻浅地扬了扬唇。
想到生辰礼物的事，她提议道：“哥，不如这次的生辰，我们各自给对方准备一样有意义的礼物，怎么样？先说好，不能买。等到我的及笄宴上，你再把礼物送给我。”说着，挽住他的胳膊，“现在呢，咱们就先别去想生辰礼物的事了，还是去那个诗会凑凑热闹吧。”
“就你鬼主意多！行，依你，走吧。”
慕脩尧无奈地叹了口气，兄妹俩跟着百里卿染等人上了停在湖水中央的画舫。
与此同时，在距离这里不远的一座画舫上。
凝烟穿着广袖流云，端坐在泠渊的对面抚完了一首琴曲。她伸出凝脂一般的纤纤玉手，撩开珠帘向外张望，“看样子，诗会快要开始了。”
婉转细腻的嗓音从檀口缓缓流出，声音明显一顿，继续道：“王，那人应该就快来了。等交易结束，你就不必在这里焦灼枯等，可以去找慕姑娘了。”
刚刚他们走进船舱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站在另外一座画舫上的慕璟璃。
他们妖兽的五感本就敏锐，更何况是坐在她对面的这个身为妖王的男子了。他没有选择立刻过去解释，她便也没有提起那个人。
可没有过去不代表不关心不注意。
就如现在，虽然人正坐在对面，但心神早已飞到了别处，显然正牵挂着那边的慕姑娘。
不知不觉间，她的思绪就飘回到了从前还身在云狐一族的日子。
那个时候王还在，哥哥也还在。
因为哥哥的关系，她总是时不时有机会能够见到王。可那个时候的王高高在上，完全就是那种身在高位的统治者，就仿佛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冰人。
无论族中族外有多少雌性妖兽爱慕他，都未曾见他为谁停留过。
更加不曾为谁动过心。
那个时候的她万万也不会想到，有一日王会像现在这样坐在她的对面，会焦灼，会因为一个人类女子牵肠挂肚。
若是哥哥看到，恐怕也会觉得不可思议吧？
说实在的，有的时候，就连她都忍不住有些羡慕那位慕姑娘呢。
也有几分好奇。
思及此，她微微敛眸，将情绪很好地掩藏了起来。
这时，泠渊感觉到有妖兽正在靠近，阖上的双眼睁了开来。他打开禁制放对方来到了画舫上，然后一挥手恢复了禁制。
“王，让我去吧？”凝烟起身的同时柔声开口，泠渊点点头表示同意。
以他的身份，确实不太合适见外人，尤其对方还是一个不知道在这片大陆藏匿了多久的妖兽。虽说这片大陆上也不会有什么血脉高贵的妖兽，从前见过他的几率也非常小，但能减少一些麻烦他还是不想太过高调。
凝烟见他首肯勾起面纱遮住了自己的容颜，撩开珠帘走出去后，聘聘袅袅，步步生莲，让对方盯着她的身姿愣了神。
许是对于这样的眼神早就习以为常了，凝烟面色不变，审视着对方，“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带来了。”对面，灰衣男子那张黝黑的脸上一红，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殷切地递了过去。
可是，等到凝烟伸手的同时，他又将捧着锦盒的手缩了回去。
老实木讷的眼珠转了转，满含期盼地望着凝烟，“姑娘，我想改个条件。若是姑娘愿意和我做一夜露水夫妻，那这锦盒我便双手奉上，如何？”
乍听起来，这个条件对人类来说算是十分过分了，一般的姑娘听了肯定会当场翻脸。
但对妖兽来说，这样的条件并不算是什么无礼的要求。
与他之前提的那个条件相比，已经是相当简单了。
但那是对一般的妖兽而言。
凝烟是云狐一族的公主，妖兽一族的第一美人。就算流落到人类的这片大陆，她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委身于谁，又怎么可能为了眼前的这个人破例？
可偏偏他拥有王一直在寻找的东西。
正当她心里天人交战，犹豫之际，一道狂暴的妖力从她的身边扫过，将那个灰衣男子化为了一堆灰烬。
丝毫没有手软。
凝烟望着落在地上的锦盒一怔，转头望向泠渊，“王，你这是……”
他们之前之所以选在这个地方交易，就是为了保持低调，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但现在王竟然因为她动用了妖力，虽然设了禁制，也难免会惊动那些居心叵测的人。
锦盒之中装着的可是妖王碎片，王居然因为她的关系直接选择了动手？
“你刚刚在犹豫什么？你是狐枭的妹妹，便是本尊的妹妹，凭这种宵小，也值得你犹豫吗？”泠渊微微蹙眉，沉着脸走过去打算捡起锦盒。
就在这时，湖面一阵晃动，蟒蛇一样粗细的湖水一簇簇地升上了天空，一道人影乘着水势落在了船头。
同时，一簇细小的水流如触手一般伸到了地上，将锦盒交到了那人的手上。
等到所有的水流重新落入湖中，画舫又是一阵剧烈地晃动。周围响起了阵阵惊呼尖叫，湖上一片混乱。
慕璟璃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挤出了人群，星宸的声音随之响起，“女人，你最好不要参与进去。这周围有好几道属于妖兽的气息，怕是事情不简单。”
“……我知道，我会视情况而定。放心，我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的。”她不能让哥哥担心。
正说着，就在不远处的一座画舫上看到了几道熟悉的身影。
一袭黑衣站在船头的桐飞，以及一左一右站在他旁边的神秘面具女子，和上次在国公府见过一面的媚夭。
对面，则是戴着面纱的凝烟和脸上罩着银质面具的泠渊。
而在她望过去的时候，泠渊和桐飞似是心有所感一般，几乎同时朝她所在的位置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