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章(1 / 1)

第十五章:

原本心情就谈不上舒畅二字的柏少御在看到点头哈腰的小曾后立刻旗帜鲜明地表露出了自己的不满之情:“你怎么杵在这儿?被我哥炒鱿鱼了所以过来跟我求情?……先提前告诉你:没戏。”

小曾谄媚无比地笑着,搓着手就想去接柏少御肩上的挎包:“少爷,瞧您这话说的……我可是专程过来杵在这儿候着您的大驾呢。”

“哦,没有被炒鱿鱼啊?”柏少御避开了小曾的手,碰都不让他碰到自己的挎包,接着扭过脸去对柏烽炀说:“那就炒了他得了……”

小曾哀嚎不止:“……谢主隆恩。”

“你可真恶心。”柏少御毫不客气地对小曾说,然后双手插兜地留给了身后两个男人一个背影。

小曾被打击得无以复加,悲悲切切地问柏烽炀:“老大,少爷他是在说我‘恶心’?”

柏烽炀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不是在说你,难道还会是在说我?”

“……我恶心我最恶心……”自找没趣儿的小曾只好垂头丧气地应下了这句评价,心中却是颇带了点儿恶意地腹诽和自我安慰——少爷又不是没少用这个词没说过老大你,能和领导得到同一个评价也是一件相当有面子的事儿嘛。

拉开一辆宝马的车门,小曾伸手拍了拍车门,“柏董,这车怎么样?”

“很新。”柏烽炀瞄了一眼后,自己先坐进了车内。

“分公司的王总说送给少爷的见面礼。”因了之前吃的那顿呵斥,小曾事先前多了个心眼儿,向柏烽炀请命先走一步来到s市,将该做所做的事儿先打点齐全了,还不忘拒绝了分公司一干老总们的前来“接驾”之情,搞来了一辆车过来接人。

“王振志?”柏烽炀皱眉想了想,“很好,一会儿安排公司的审计科的人直接飞过来查审他手下的账务……上百万的车子说送人就送人,花的是谁家的钱才有这么大的手笔?”

小曾唯唯诺诺地连连应声,内心却是暗爽不止——早就知道自己家老大做事儿颇不通人情,即便是走少爷那条路子也是走不通的。

一旁闭着眼睛听mp3的柏少御睁开了眼睛,准确地抓住了以上对话中对自己而言最关键的重点,“你不回去?”

柏烽炀伸手去揉弄了一下他的头发,顺着发丝摸过了脸侧,指腹在光滑的皮肤上摩挲不止,口中的话却是跟他问的话语毫无关系:“小曾在校外租了一间小公寓,过去住那里。”

“要去你去。”柏少御又闭上了眼睛,全当自己脸上游离的手指是一只苍蝇。

“好。”柏烽炀爽快地应声道。

不过,在柏少御的坚持下,最终拍板定案的还是住在校内宿舍。

柏烽炀皱了皱眉,“怕你会不习惯。”

“只要和你不在一墙之隔,我住哪里都会习惯。”柏少御口中的话说得毫不客气,唇边的笑容倒是灿烂非常。

柏烽炀愣了愣,手指就不受控制地按上了少年笑得飞扬的唇角:“又在孩子气了。”

“是啊是啊,”柏少御无所谓地说,“‘孩子气’你还下得了手,现在一脸的假正经又在做什么姿态?”

“我以为你早该习惯了。”手指蹭来蹭去地愈发不舍得放手。

柏少御浑然不在意唇角的手指:“习惯不代表喜欢……你手洗过没有?别上过厕所不干不净地就来摸少爷我。”

柏烽炀瞄了一眼自己还未换下来的衬衫:然后认真地回答,“洗过了。”

小曾讪笑着拿话岔开车内越来越偏向“诡异”发展的话题,“……那啥,呵呵……哈哈……”

他把车停在了红灯前,才找到了在他看来合适无比事实上无比之冷的一个话题:“……那啥,你们知道咱们坐这辆车是‘bmw’,其实这三个字母还有另外一层含义,那绝对是男人们的终极梦想……”

后车座上两个人都没有接话,小曾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就是……business、money和women啊……你们都没有听说过吗啊哈哈哈呵呵呵……”

车厢里仍然是一片静寂。

半天后,柏烽炀淡淡地说,“小曾,学不会人家打岔就好好学学怎么闭嘴。”

柏少御紧接着自己哥哥的训斥,随后冷哼了一声。

小曾突然福泽至心,立刻顺着柏少御的话大拍马屁:“不知少爷您的高见是……?”

柏少御冷冷地吐出了三个单词,“business、me、wealth。”

——车子里的气氛更冷了。

……所谓没天分就是没天分,有些人是天生用来做司机的安稳劳苦命。

小曾连续吃了三个钉子,只得小心地陪了两声干笑后,专心于面前的道路。

s大商学院的今年入住北三楼307宿舍的新生看到了一个难得一见场景——前前后后完成报道各项杂事儿的,是一个忙得不亦乐乎的年轻人,而到了最后,才知道这个忙了一头大汗的人,并不是要入校的新生。

不对,也不能说不是。

柏少御后靠在属于自己的书桌前,面色微带不豫,“……你怎么还在这儿?”

其时,柏烽炀已经赶去了s市的分公司玩儿突然袭击,只剩下小曾一个人在忙前忙后地收拾东西。

小曾看了一眼心情明显不好的柏少御,小心地挪到旁边的一个床铺,畏畏缩缩地坐在床尾:“……少爷,我……我住在这儿……”

柏少御来来回回地瞄了他两眼,“……哦?你什么时候参加的升学联考?我怎么不知道?……你他妈都25了吧!装什么大一新人?”

小曾怯生生地看了柏少御一眼,然后扭扭捏捏地小声回答:“……我他妈是赞助生……”

柏少御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后笑得一派温润得可亲,“……你再说一遍……赞助生?还赞助到我宿舍里来?你想做什么?你想对我做什么?”

最后一句话的尾音已经是带上了挑高的威胁,不动声色的嘲讽。

“……帮您洗衣服铺床叠被子打饭写作业只有您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您的话语就是我……”小曾一长溜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柏少御揪住领子用力推出了门外。

然后,“温柔”地关上门后,柏家二少爷才转过身对着屋子里目瞪口呆的另外四个人微笑:“初次见面,我是柏少御,以后四年里,还请大家互相之间多多照顾。”

完全不顾小曾在门外的挠门不已:“……少爷,行行好您放我进去啊……”

挠门无果的小曾只得蹲在门口给自己老大打电话:“柏董……少爷不准我跟着他。”

柏烽炀伸出手示意会议室里正在做报告的王振志暂停,然后毫不避嫌地直接对着手机说:“早在你背着我做这个小动作的时候,我就告诉了你不行……怎么办?自己办去……很好,那就去新加坡顶替d吧。”

不停地用双手神经质般地来回捻动着手中文件纸张的王振志在听到了这段没头没尾的对话时,额上的冷汗更是一波一波地想要奔涌而出——早先就知道柏董为人处事十分冷冽,不怒而威更是被他演绎到了彻头彻尾……耳闻不如亲见,眼看着“同僚”被柏董三句两句地就打发到了新加坡,不知道是永不再用还是派去开拓新市场?

越想越觉得自己顶头上司深不可测,王振志再也不敢在汇报中玩儿什么小心眼儿,一五一十地把公司的弊端和困境披露了个干干净净。

虽然柏烽炀的确很想再多留在s市两天,但是毕竟集团公司那边儿的确堆了一大堆事务等着他去亲历处理。

当然,临走的时候拎走了办事儿办得一团糟的小曾。

那辆“business、me、wealth”的钥匙,也被柏烽炀重重地掷在了王振志的办公桌上:“既然王总对车子这么喜爱,柏某也不敢横刀夺爱……只是,买车的钱,不知道需要扣王总多长时间的薪金?慢慢扣,不用急。”

王振志连连点头,保证不已。

柏烽炀临走前又撂下了一句狠话:“别以为这次就这么算了,本年度公司达不到你保证的增长盈利,王总你就可以把自己卖了补贴进去得了!……小曾,安排回去召开电话会议,把s市分公司的事儿给我树立一个典型!”

小曾立刻摸出了随身的手机,一个电话打回了a市。

挂掉电话,小曾快走了两步,按下了电梯按钮,转回身冲着后面跟来的王总灿烂地笑:“麻烦您送咱柏董和咱去一趟机场?”

王振志一边把柏烽炀往电梯里让,一边连声地一口应承:“没问题没问题,那是自然自然……”

柏烽炀转身冷冷地逼视着王振志,硬是把他逼得一步不敢往电梯里迈步:“叫你的司机送,自己滚回去做你该做的事儿去!”

小曾松开了手,电梯门缓缓地合拢住,隔断了门外男人一脸略带的惶恐。

柏烽炀看着电梯一层层地下降:“……哼,要不是此人还算略识经商之道,我非踹他出公司不可!”

小曾咂了砸舌:“老大,按说王总也是一片好心想拍拍少爷的马屁……算不得什么大事儿的。”

“少御需要什么东西,自然由我来送。”柏烽炀理了理领带,“用不着他用我的钱来讨好我的人。”

一提到柏少御,小曾立刻垂头丧气了起来:“……老大,少爷他怎么就不准我……”

“陪读这么烂的主意,亏你也能想得出来,真是白跟了我这么多年,一点儿长进都没有。”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了底层,柏烽炀率先迈出门去。

小曾加快了步子赶去公司大门口,给自家的老大殷勤地拉开车门,“……那您知道这点子烂,一开始还不提醒我。”

柏烽炀坐进了车中后,才心情不错地接口,“博少御一乐而已。”

“……那叫撒气啊老大……”

虽然临走时被那个强硬到让人误以为他脸上的肌肉全是石头雕成的男人反复嘱咐每周记得回家,柏少御还是舒舒心心地留在了自己全心渴盼的全新环境。

至于军训,自然是以不乐意为出发点,以身体微恙为借口,行了不去之实。

但是,过了不到一周后,到底放心不下被自己一手带大的少爷的满叔,还是赶来了s市。

结果,管家大叔来到s大的第一天,就感到了心脏处遭受了重击——

年过半百依然人在中年边边儿上的管家大人颤巍巍地指着被自家少爷堆在床尾的衣服,“……少爷,这是你洗的?”

柏少御半撑住下巴斜趴在书桌上,懒懒散散地瞄着小电的屏幕,“哦……是我让洗衣机洗的。”

满叔重重地叹出了一口气,“……少爷,这件衬衫怎么能被用洗衣机洗啊?而且还是和会褪色的牛仔裤一起洗的?……这这这……还有洗衣粉的白渍……你啊……还真是少爷!”

柏少御闻言,把手边的笔记本电脑推到了一侧,自己走到床边审视:“有这么过分吗?……”他用小指勾起带着有着细白花纹和繁琐花边的衬衫,皱眉看着领口处被染上的污渍,“我可是听到你要来,为了表现一下才特意去洗的衣服……半小时前才收回来的。”

满叔哭笑不得地看着一脸认真的柏少御,“……您还不如留着给我来洗呢。”

柏少御皱眉看着明显走型的衣服:“我是按照同学交的方法来洗的。”

满叔又叹了口气,仔仔细细地给柏少御讲了一遍诸如“手洗机洗干洗”的区别,还有什么不同质地的衣服应该选择怎样的洗涤方式。

听得头昏脑涨的柏少御皱起了眉毛:“满叔,你说了这么一大通话,无非可以用一句话概括。”

“啊?”满叔心疼地看着铺了一床被洗坏的衣服,“什么?”

“越贵的衣服洗起来越麻烦。”柏少御眯起来眼睛,若有所思。

“也不全是……你啊,”满叔摇了摇头,“要是在a市上大学就好了。咱还能转校回去吗?要不然我回去给大少爷说一声?”

柏少御“哼”了一声:“您少在这儿多事儿。不过是洗衣服的问题……我要是搞不定就不是柏少御。”

第二天回a市时,满叔带了两大箱的衣服回去,然后对着柏烽炀解释,“少爷说了,这些衣服等他洗惯了再穿。”

柏烽炀不置可否地微微颔首,转身出门的瞬间又扭头回去问了一句话,“……少御他……”

“少爷很精神,看上去心情也挺好的。”满叔立刻接口了上去。

柏烽炀的眉头舒了舒,“那……他……没什么,我下周要出差一趟。”

满叔看着欲言又止后的柏烽炀离开了视线,好脾气地笑了笑后,开始找人把少爷的衣服收拾回去。

——“那……他有没有提到我?”

最终没问出这句话的柏烽炀,是因为知道自己得到的答案必然是否定的那个。

……想必那人已经是玩儿到“乐不思蜀”地把自个儿遗忘到边角旮旯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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