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的府衙和别的地方不一样,在皇宫后面南方,位置比较偏。这天一早,从府衙后面的大牢中,押出四个手脚戴着铁链、身穿赭色囚服的男子。四人被押到一个身穿七品文官服的中年男子面前。
“王大人,你找我们有什么事?是不是又有什么地方需要做工?”
说话之人一个身材魁梧、骨架大四肢长的壮年男子。这四人,有三人都像乞丐,只有这个壮年男子还算不错,头发也梳理过。身上穿着虽烂,并不太脏。姓王的中年文官扫了眼众人,将目光转到壮年男子身上:
“李将军莫急,我有件好事要向你们宣布。你们四人所犯虽不是死罪,原本要发配外地。因你们的身体条件不错,大人让你们留在京城,做苦力以赎其罪。现在有个好机会,要是你们答应,你们以后的刑期可以减半。”
这四人的确身体条件很不错,另三人的身体,虽没有叫李将军的壮年男子好,但也长得人高马大,有几分军人的气势。另外三人朝李将军看去,李将军说:
“大家都在这里至少被关押两年,我已被关押三年。我徒十五年,你的意思只要答应,我还有六年就可以出去了?”
“不错,”王大人说出要做之事:
“这个差事也是大人看在你们平时还算勤恳的份上,才会选你们四人。很简单,只要你们每人受一次伤就可以了。至于你们受的伤也不要紧,不会很大,不过是刀箭之类的伤,过后会有人给你们治疗。”
四人听懵了,好一会由一个眼大鼻塌的年青人说:
“只受一次伤就可以了?王大人,你莫不是拿我们开涮吧?”
“要是真能减半的刑,别说受一次,就算受十次我也愿意。”另一个壮年男子说完,王大人不耐挥了挥手:
“别说那些废话了,要不是砍头的人不够,也不会找你们。愿不愿意给句话?”
“愿意,”这种事情哪会不愿意。监牢虽黑,这四人知道,这个叫王海的王大人,还用不着拿这种事骗他们。
没过多久,王海将人领到京府衙门。此时这里只有一些官兵。他来到府衙后院,走进一间大厅。朝一个身材高瘦、双眼有些凌厉、带着几分文人气息的中年男子一礼:
“大人,十个犯人都已经带到。”
这个中年男子叫杨甫,是临安京府尹。要不是拒绝了韩家,现在已是韩?的泰山大人了。杨甫点点头:
“只要将我们的事做好就行,唉!还有三天时间,这三天千万别捅什么篓子?”
“大人放心,这三天下官就算不吃不睡,也要守着他们。”王海表完忠,好奇问:
“大人,牢中的犯人那么多,为何要选李纯稀他们?那四人身体壮,干活是一把好手。要是受伤无法痊愈,岂不是有些可惜?”
杨甫停了一会说:“就是因为身体壮才选他们,谢相说了,要选些身体好的,免得在医治时出什么岔子。”
……
京城府衙韩?来过一次,但没有进去,只是在外面看了一下。今天他穿着一套白色休闲长衫,帽子也省了,光头在太阳下闪闪发亮。一路东张西望来到府衙门口,在这里才亮了眼睛。
“谢香,你家小姐呢?”
第二次试验,吴氏已对韩?充满信心,没有跟来。原本两小要来,韩?也让她们去忙推车的事。一路没看到谢夕韵,还以为对方不来。现在看见谢香,知道对方已经到了。
“小姐已进入府衙,”谢香轻声说:
“现在小姐和杨小姐她们在后院,今天没有装扮。韩公子,你怎么不戴顶帽子,这个样子丑死了。”
得到证实,韩?的兴奋劲大增,摸了摸光头笑着说:
“没有头发更凉快,走吧,我们进去。”
韩?没能去找谢夕韵,在一个衙役的带领下,他来到衙门公堂。
今天的公堂和平时大不一样,主审席摆了五张椅子,杨甫、钱象祖和谢深甫坐在上面。左右各有两排椅子,左边坐了不少官员,右边有身穿官服的太医,许多人韩?都不认识。看主审席摆的这架式,今天赵扩不会来凑热闹了。
一眼扫过,和韩?想的不太一样,颇有些失望,来到谢深甫几人面前:
“下官拜见谢相、钱相、杨大人。”
今天一早陈谠的夫人柳氏去回过话,说谢深甫家已答应,婚期还未定下。在后世有些人也要从两个新人的八字看期辰,现在更严格。
谢深甫脸上看不出喜怒,对韩?说:
“今日皇上不来,由我们负责、百官见证。趁现在人未到齐,学酒精的人已选好,有什么要对他们说的,你现在就可以去了。”
韩?再次看向右边,右边的人最多,起码有七八十人,有几个是身穿内侍服的太监,还有两个居然是女人。韩?复眼一看,才认出身材有些瘦的中年女子,是李凤娘的弟子慧静。
另一个是长着一双单凤眼、文静秀美的年青女子。年青女子看起来不到二十岁,带着一双好奇的眼神打量着韩?。这样的安排韩?还算满意,赵扩虽未来,看样子对他传授的知识,还是给予足够的重视。
“谢相,今日我传授的东西十分重要,听的人越多越好。问问外面还有谁对我说的感兴趣,可以让她们来听听,也可以增加一些知识。”
钱象祖撇了撇嘴,鄙视了韩?一眼。谢深甫也有些不好意思,他相信韩?的酒精应该对清毒有帮助,但不相信真有那么大的作用。韩?再聪明,毕竟今年才满二十岁。除了那张嘴会忽悠,他不相信韩?还有多少本事。
“愿听的都在这里,其他人可能对这些没多少兴趣,就不耽搁时间了。”
“马上开始,下官去外面将准备的东西拿来。”韩?出去后,对杜淮一番吩咐。在公堂侧面等了一会,杜淮带着一群美女走来。
“各位小姐好,”看到谢夕韵,韩?很想在场的其他人全都消失。
“你们对今天我要说的酒精有没有兴趣?”
卫彤看了眼谢夕韵,笑着说:
“谢姐姐已经给我们说了,今天在这里试验。可惜那些大人全在里面,我们不能进去,只能在外面为你加油。”
“谁说你们不能进去?”韩?指了指后面的几大箱东西:
“我已给谢相说了,他的意思是有兴趣的可以进去听,没兴趣的就算了。你们有兴趣,和我一起进去。这些都是我今天准备的东西,绝对让你们不虚此行。”
几女比里面的人要好得多,对韩?准备的东西很感兴趣,杨敏问:
“你准备些什么?我们现在能不能看看。”
韩?正要答应,韩侂胄的一个亲卫跑来:
“公子,大人他们到了,让你进去。”
韩?再次进入公堂,让许多人傻眼了。他后面跟着一群美女,再后面才是他找的借口、几口箱子。让大家惊讶的是他仿佛成了老大,指着右边对几位美女说:
“谢相说了,感兴趣的可以进来旁听,多学些知识也好。你们去那边坐下,我马上就开讲。”
谢深甫脸色有些发黑,他根本没说过这些话,但他说的话可以如此理解。被这个未来的女婿摆了一道,心里很不爽。
下力的事有几个亲卫负责,韩?没有操心,他来到右边,面向他这些临时学生:
“大家对医术这方面很有造诣,客气话我就不说了。今天我们主要说的是伤毒,大家可知道,伤毒是如何引起的?”
这种常规性的问题,没难住大家。已经对韩?非常佩服的太医丞郑长林回答:
“人的身体如同一个运行中的炼炉,受不得破损。要是破伤见风,被邪风侵袭就会出现伤毒。轻者无大碍,重者可毙命。”
如此高深的回答,韩?只听了个半懂,心想破伤风可能就是他们这种认为的。
“我们可以想象一下。比如将一个人的身体用层层衣服包裹住,让他身体在不透风的情况下受伤,会不会出现伤毒?答案是肯定的,一定会出现伤毒。这就说明,伤毒和风没什么关系。”
高手就是不一样,开始一些官员还觉得韩?别有用心,想在美女面前摆显。现在才几句话,就将大家的兴趣提起来。韩?说的这些许多人都认可,就算不遇风,伤口仍会出现伤毒,处理不好容易致命。太医局一个叫王秀清的中年太医问:
“这种事我遇到过,的确如韩大人所说,为何会这样?”
“我下面说的话可能有些惊世骇俗,为了节省时间,我说完后大家才提问。”韩?先将招呼打在前面,免得说到一半被人打岔:
“伤毒其实是一种有生命的小虫,那种虫太小了,小得肉眼难见,我们可以称之为细菌。可能大家会问,那些细菌又是从哪里来的?可能来自几个地方:一是使我们受伤的器具,二是空气中,三是我们的身体里。细菌是一种无处不在的小虫,除火里没有细菌,连我们平时吃的水里也有。”
韩?多虑了,这番话说出来,所有人都呆住了。他正要继续,一道声音传来:
“满口胡言,这么说你天天都在吃虫,怎么还能在此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