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击声刚落,从山顶边缘冒出更多的人,一个个抱着至少海碗大的石头,对着他们各自的目标砸去。上百块石头,如小型山体滑坡似的朝下方滚去。开始速度还较慢,越滚越快,不少石头在坡上弹跳着向下冲刺。
一个冲得很靠前的年青人,刚抬起头来,双眼瞬间被一块大石填满。惊叫声未完,脑袋被头大的石块砸中。一股红白之物从塌陷的脑袋中溅出,双手从石壁上脱离,身体向下滚去。
“快贴在山壁上。”在下面指挥的丁宁急得大喊。有些人被砸中后,下坠的身体砸到下面的同伴,跟着一起滚下山下。未被砸中的人,一时谁也不敢再前进,身体紧紧贴在山壁上,一些运气好的人暂时躲过一劫。
中间的石阶不直,投石的人更多,几十块石头从路口周围抛下,一块海碗大的石头,砸中挡在前方的木盾上,这些只是用来挡弓箭的木盾,哪经得起石头巨大的冲击,只第一波石头砸出,顶在前方的木盾大半被砸毁,惨叫声一片,石阶中的队伍乱成一团,一道喊声传出:
“快退。”
声音喊完,能动的人冒着不断砸下来的石雨朝山下冲去。
在下面的丁宁和另两个目头急了,谁也没打过这种攻守战。根本没一支箭射出,山顶的人全用石头,比箭的威力还要大,砸中的人不死也失去了再战之力。一个精瘦的中年男子急声说:
“大护法,不能再这样攻了,快让那些兄弟撤回来,我们再想其它办法?”
“你有更好的办法?”丁宁瞪了眼说话的中年男子,对着从石阶下逃的众人大喊:
“他们没准备,山上的石头不多。只要顶过一阵,他们的石头用完,我们就能攻上山去。大家不要退,给我冲。”
在前山的战斗也已打响,韩?比秦孝积更能沉住气,待最近的敌人爬到只有四丈左右的距离时,攻击的命令才下达。每次上百块石头,源源不断朝下面砸去。
在山顶扔石头的全是青壮年男子,后面还有不少男女接力,将堆积如墙的石头,递到这些青壮年手中。从上而下的石头,就算不直接砸中人,一坡朝下面滚,弹滚到人身上也会让对方受不了。
在山路口,几人合力将一块几百斤大石磴推下石阶。较圆的石磴经过一段直路后,冲破木栅护栏,弹到一块凸起的石壁上砸向石阶中的人群。一阵更惊人的惨叫声传出,石磴在人群中滚出一道丈长的血槽才停止。
在山坡上的石头滚得最远,一些石头滚到半山腰后,又滚出一段距离,砸到下面房屋才停止前进。下面原本排好队准备冲锋的人群,不经任何人下令,纷纷逃到房屋前方。
“快,叫兄弟们下来,不能再这样打。”负责指挥的卢生慌了,他们只是想过攻山会遇到些什么问题,没想到现实比想像更残酷。他还算见机得早,另四人见到如此惨样,谁也没再劝说,对着在山上苦苦挣扎的齐声大喊。
大半山的人,冲上去难,要退也不容易。韩?见他们退去,大手一挥:
“冲,冲近后再扔。”
一群人从山顶冲下石阶,这些人手中的石头已不是刚才的大石,全是只有拳头大小的石头。此时许多冲在前方的人,他们已经没必要再出手。冲近山腰时,众人朝正文的人群投去。
又是一网更远的石头,划出一条弧线砸向下方。一个接应到同伴的中年男子,刚扶着对方转过身去,一颗比成人拳头还小些的石头砸到他背心,一声惨叫后扑倒地上,生死不知。
这些石头虽小,投抛下来比弓箭的威力更大。一些顶在前方接应下山同伴的人,也遭到灭顶之灾。
下面五个新城的高层呆住了,野家坪的人只靠石头,就让他们遭受到如此大的损失。带着众人退到更远的位置,一时谁也没能开口说话,看着山上的人收获战果。
长长的石阶,不少地方被鲜血染红。除了尸体和血,还有不少武器。有些挂在山坡上的武器,大家也没放弃,爬到山坡上将武器收回。
“哈哈哈哈,”带头快追到山腰的秦雄一阵狂笑,拿着一把大刀对韩?说:
“大人的本事,比那些名将更胜一筹。仅靠这些石头,就让我们获得如此战果。我们这边至少消灭了一百多人,不知那边怎么样?”
“大当家,我去那边看看。”一个年青人一句说完,不待秦雄答应,匆匆朝山顶跑去。
这些安排与军事能力没什么关系,韩?很清楚,有这样的地形,根本不用弓箭来迎敌,更不用和敌人拼什么刀枪。开始他提出全用石头,有不少人还心存质疑,现在一场仗下来,已经再无质疑声。见大家的战利品已收完,韩?说:
“不用在这里守株待兔,大家都回到山上去。”
见他们转身就要离开,李向业一骑冲出,对着秦雄怒喊:
“秦雄,你再不将韩?交出来,你这些房屋休想保住。”
秦雄停下身子,朝下面的房屋看去。山顶只有那么大,野家坪的多数房屋都在山腰。经过石头的一番洗礼,这些房屋已有不同程度受损。
“房屋没了再造就是,你们要是不嫌麻烦,只管动手。”
新城众人气得怒不可言,牛广冲出来:
“老子一把火将这些狗窝烧了。”
没人回应牛广,现在野家坪的人离得不远,那些房屋也在投石攻击范围。就算想毁房屋的人,也不敢立马冲上去。卢生说:
“秦雄,你们山上的食物还剩多少?你要是不交出韩?,我们就一直堵在这里,到时候你们下山来,就是你野家坪灭族之日。”
“山上的食物,怕只剩下一个月了。”秦雄正要开口,被韩?将话接过去:
“不过我们不用等一个月,我们已经派人出海,五艘船,怎么也有一两艘能到达对面。半个月之内,将会有大量的官兵来此,到时谁会灭族,你们应该心里有数。”
几家的确提出过,派人去对面带信,但韩?没答应。现在事情已经敞开,他不是怕消息泄露,现在他们并未处于劣势,让大家乘小船出海去冒险不值得。
新城的人不知道,五个带头之人脸色大变。要是韩?早有准备,他们的海上封锁不一定有用,很有可能被对方抢先一步跑到对面去。任何威胁都没用,只能眼睁睁看着韩?带着野家坪之人返回山顶。大家还在傻傻看着,卢生大叫一声:
“不好,快大喊,通知丁宁他们停止攻击。”
数百道喊声又在山腰响起,李向业问:
“军师,韩?已经派人出海,他在这里的消息怕是难保。我们再待在这里不值得,不如回城再做计较?”
现在有些人才知道,为什么孙世文再三让他们以说服为主,可以答应野家坪任何条件。就算再想报仇的人也知道,再攻山已经不可取,卢生摇摇头:
“就算韩?说的是真话,我们一旦离开,难保韩?不会偷偷溜掉。如果被他溜掉,我们再无任何胜算可言。守在这里,只要能将他抓住,就算那些官兵来了我们也不怕。”
卢生说的话大家懂,用韩?来做人质,李向业问:
“现在这种情况,如何才能抓到韩??”
卢生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抓住他,这里的事,派人快马通知孙先生,让孙先生想想办法。”
野家坪再次归于平静,和山腰的人相反,山顶上的人看起来都很兴奋。天色已晚,老弱妇孺全回到房屋内,只有青壮年男子还守在外面,关注着山腰的众人。一个年青人从前方山路口冒出来,朝野家坪的主厅跑去。
主厅已经点上油灯,光线虽不好,能看清楚众人的脸色。大家的兴奋劲到现在还未过,一个年青人从外面跑进来:
“大人,他们没有烧房屋,全在里面休息,只留下少数人在外面戒备。”
“你先下去休息,”韩?拿出一封信:
“天快黑了,到现在他们都未离开,他们今晚不会走了。今晚是我们胜负最关键的一战,我们开始不知道他们会分兵前后,以前的计划得改改。派个善于攀崖的兄弟从左边悬崖处下山,将此信带给刘飞,让他们依计行事。”
韩?说完,一个精瘦的年青人站起来:
“我去,大人放心,就算不用绳子,我也能摸下崖去。”
韩?得到秦雄几人的肯定后,交待这个叫万松的年青人不少事,悬着心目送对方爬下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