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百个兵,官员起码有二十人,匆匆来到赵丹面前。最前方一个脸色较黄、身材高瘦的老者朝赵丹一礼:
“台州知州雍舒参见瑞安公主。”
雍舒人并没有给赵丹跪下,只是行了一个大礼。宋朝还是比较重人权,不会动不动就下跪。
“雍大人不用多礼,”赵丹很不喜欢这种应酬,又不好现在就回到马车内。一个身材高挺、长着一缀美须的中年男子站出来:
“下官台州通判欧阳明参见公主。”
欧阳明拜完,一个身穿盔甲、比欧阳明矮了一个头、身材壮实的壮年男子站出来:
“下官台州都知兵马使江清则参见公主……”
一番介绍总算搞完,赵丹已经待不住了:
“有什么事先去台州再说。”
雍舒一脸为难,见赵丹已经坐回马车,只好对还未上车的韩?说:
“韩大人,在台州一些海外商人。他们见穆斯泰的府第被查封,全聚集到州衙,让我们给他们一个说词。听戚将军说,穆斯泰犯的事不少,组织海寇、私自打造武器盔甲、迫害百姓等等。这些我都给他们说了,可他们就是不相信,现在还组织不少人,堵在州衙讨要说词。”
南宋海运发达,沿海地方有海外商人居住正常。韩?有些奇怪,这些海商居然不听官府招呼?
“雍大人,你认为他们想要什么样的说词?”
“突然出这事,只怕他们不是想要说词,他们是不服。”说话的是欧阳明,欧阳明叹声说:
“不瞒韩大人,穆斯泰不但在台州有很高的威望,在海商中也有举足轻重的威望。要是不能让他们心服口服,这事可能会闹大,甚至影响我大宋海市赋税。”
韩?没表什么态,问雍舒:
“雍大人也是这样认为的?”
雍舒愁着眉头说:“欧阳大人说的这些不可不重视,我大宋的赋税,一半来自海上。穆斯泰这事,对海市的打击非常大。不止影响到我台州,许多地方都会受影响。”
这些韩?想过,影响肯定是有的,但他相信只是暂时的。少了个穆斯泰,那些海商同样会做生意。不管哪个地方的商人都一样,唯利是图。
“走吧!我们先去州衙看看。”
台州高高的城墙,已经笼罩在夜色中。城门紧闭,城外一片冷清。城内被高墙挡住,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一大队人马来到城下,没耽搁几句话的时间,城门打开。这队人马一直来到一大堆人面前才停下,一道喊声传来:
“他们来了。”
起码有四五百人,不止是海外人,大宋人更多。众人原本堵在前方的州衙大门前,见他们到来,全都转过身涌了过来,被众官兵挡住。
“你们凭什么要查封穆斯先生的府第产业?逼走穆斯先生?
“只怕穆斯先生已落入他们之手,将穆斯先生交出来。”
一阵阵很有煽动性的话语传出,马车上的人只得提前下来。也不知是不是到了城内,赵丹的精神已经恢复正常,战斗力十足,来到一排禁卫的后面:
“吵什么吵?你们都是些什么人?台州没宵禁吗?怎么还让他们在这里胡说八道?”
一群台州官员跑到赵丹身边,雍舒带着一脸苦笑:
“公主,他们都是在台州居住的海商和一些穆斯泰的伙计,都是些清白之人。”
恢复战斗力的赵丹发挥很不错,白了眼雍舒:
“你怎么知道这些都是清白之人?就算是清白之人,就能不顾宵禁吗?”
雍舒一时居然被问哑声了,欧阳明说:
“公主,人太多了。再说这些人不少是海商,要是将他们全抓了,海市会受严重影响,我大宋的赋税也会受到严重影响。”
基本的赵丹还是知道,她知道大宋的赋税,一半来自海上。没辙了,只好看向韩?。
韩?有些郁闷,台州的官员到来后,谢夕韵居然不肯和他同车,将两小换了过来。谢夕韵没在有个好处,他可以静下心来想事。结果越想越严重,他恐怕遇到一个很大的麻烦。
这群人顶在前方的全是些外邦人士,有四五十个。在这些人周围的多数是宋人,男女皆有。韩?扫了一遍,问前方的外邦人士:
“你们说我们逼走穆斯泰,有什么证据?”
一个身材高大、长着半脸胡须的中年男子冷哼一声,拿出一张纸:
“这是穆斯先生亲笔写的信,信上已经写明你们的阴谋。你们为了贪图他的家产,罗织一大堆罪名。他没办法,只好远渡流求。你宋国卑鄙无耻,我们在这里做生意,何曾少过你们半分赋税?你们居然使出这种卑鄙手段。
这事要是不说清楚,我们去京城见你们的皇帝。要是你们的皇帝也不给我们一个交待,我们会让天下人知道,你们宋国有多么卑鄙,看以后谁还敢在你们宋国来做生意。”
大家呆住了,现在他们才知道,为何穆斯泰在临走时,要说在台州混不下去了,要搬去流求?原本离韩?有些远的谢夕韵也顾不得其它,来到韩?身边,一脸忧心看着韩?。韩?问:
“能不能将穆斯泰的信给我看看?”
“给你看又何妨?”中年男子将信递给韩?,说的话差点没让众女当场发火:
“别打算将信毁掉了事,这封信有不少同行都接到了,你毁掉也没用。”
还好信不是外文写的,信不长,没提韩?的名字。说有宋国官员想吞并他的财产,设计陷害他,罗织一大夫罪名,什么罪名没写。害他的官员背景太强大了,是宋国的贵族,他请不少人周旋都没用。没有办法,只好逃到流求去。他已听到风声,有不少船只在陆上海上抓捕他。这次逃离,恐难与众同行难有再见面之时。
韩?看完,几个女人也已看完,赵丹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
“穆斯泰才是卑鄙小人,他在西岩岛养了一群海寇,在海上胡作非为。又在流求残害百姓,打造武器盔甲,对我大宋有不轨之心。还在潮州绑架代县伯,这些罪名,够他死上百次了。这些事实你们不相信,却相信他那些鬼话,你们都是傻子吗?”
一个头上裹着白头巾、肤色很黑的老头不爽盯着赵丹:
“你是谁?”
卢云嘴快,抢在众人前面回答:
“拉加尔先生不可无理,她是我大宋瑞安公主。”
开始怒怼的中年男子说:“公主在正好,我们将话说清楚,你大宋还有没有王法?那些官员以如此卑鄙的手段夺人家产,你们皇家管不管?”
“你们管不管?”一群人跟着起哄。法不责众在哪个时候都存在,又是些不大好惹的人。赵丹呆了片刻正要开口,被谢夕韵抢先:
“我们当然要管,但最应该管的是你们这些糊涂之人。你们都是常年在海上行走之人,泉州海寇你们不会不知道吧?那些海寇还有不少在京城关着。穆斯泰在流求那些贼匪,他们的二首领已被我们抓住,也送到京城去了。和他勾结的泉州定海侯也在京城,你们如果想知道真相,尽可去京城问,一问便知谁在撒谎。”
这的确是个解决难题的好办法,不少人哑了声。一个金毛卷发、身材瘦高的年青人说:
“那些是不是贼匪,我们怎么知道?说不定是你们安排的人,来欺骗我们的。泉州海寇我们知道,其它事我们一无所知。穆斯先生的遭遇就发生在我们眼前,难道我们要相信一无所知之事,怀疑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个年青人也是个嘴仗高手,将谢夕韵和赵丹气得一时没想到说词。对方说得有道理,这里是她们的地盘,说不定是她们找人冒充那些所谓的贼匪,来欺骗这些异国人。年青人见她们哑声了,又接道:
“有一个方法,可以解决这个麻烦。”
“什么方法?”康宁急问,年青人想了一会,对开始说话的中年男子说:
“哈曼大叔,我们派人去流求问穆斯泰,一问便知真假。”
众女再次呆住了,她们已经听韩?说过现在的流求。这些人去要是找不到穆斯泰,很有可能又会栽赃她们劫了穆斯泰,到时候更难说清。哈曼没她们这样的想法:
“这个方法不错,我与穆斯泰深交多年,他不会骗我的。”
韩?深深吸了口气,对哈曼说:
“去流求就没必要了,看来穆斯泰给不少人写了信,我有更好的方法证明。这样吧!你们联系想知道这事的人来找我,我会给大家证明谁对谁错。到时一次性证明清楚,也省得以后再证明麻烦。”
这个提议没人有意见,大家巴不得人越多越好,人越多他们的力量就越大。这种事感兴趣的人绝对不少,要是不解决,说不定以后自己就是下一个穆斯泰。哈曼说:
“就这么定了,到时我们在哪里找你?”
“那要看你们召集人的速度如何?要是四五天就将人召好,我们就在这里。要是一两个月才召好,我们恐怕要去京城了。”
终于说走这些人,大家都想知道韩?要如何应对,赵丹对雍舒说:
“这么晚我们也累了,安排地方我们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