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几桌人全站了起来,此时谁也没时间怀疑这里的主人,都以为这些身穿便服的人是闯入者。这群闯入者二话不说,很快将几处出口堵住。从堵在前方的队伍中,走出几个女人,一阵惊呼声传来:
“长公主,郡夫人?”
吴曦第一天在军中宴请韩?时,将许多将领叫去捧场了。在场有不少人认识赵丹和谢夕韵,她们的出现,将吴曦的几个核心成员惊呆了。没等他们清醒过来,英姿飒爽的赵丹走上前几步,折健行几将也只好同时向前几步,并做好随时应对突发事件的准备。
“大家既然认识我,那就好说了,不用紧张,都坐下吧!听我说。”
确认是赵丹没错,许多人的紧张减小不少。一些人听她的话坐下,但更多的人不听话,还愣着站在原地。杨震仲挥了挥手:
“长公主有令,大家都坐下。”
杨震仲一说,两百余人,没坐下的只有三四十人。赵丹一脸不爽看了眼仍站着的人:
“想必你们一定很奇怪,我们明明回京了,怎么又出现在这里?我们上次回京,只是为了骗一些坏人,好将这些坏人拿下。这些坏人现在也在场,包括和我们一起回京的吴曦也是坏人。”
“啊!”赵丹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将吴曦也说成坏人,惊到一大片人。米修之终于回过神来,急声问:
“公主,你们将大帅怎么了?”
赵丹淡淡说:“坏人当然得抓起来,吴曦已被我们抓住。”
吴晛因为多做一些事,紧张得还有些不知所措。徐景望怒声说:
“你虽是公主,也不可胡来。赶快将大帅放了,否则我武宁军上下绝不会答应。”
“不错,”一个短发豹眼的壮年男子更冲动:
“别以为你们有这么多人,真打起来我们绝不怕你们。我武宁军还有两万多人,你们要是不放大帅,这身衣服,老子不穿也罢。”
“放了大帅,”赵丹惹众怒了。杨震仲实在看不下去,挥了挥手:
“大家不要激动,公主这样做不可能没有原因,听公主怎么说。”
杨震仲这样当和事老,一些人想通许多事。有些人呆呆看着杨震仲和赵丹,有些人已经开始走位,移到吴晛旁边,场面顿时紧张起来。
赵丹见这些人敢威胁她,心里有些火。想了想还是以大局为重,没和这帮人赌气:
“吴曦狼子野心,拥兵自重,知法犯法。上次我们从西夏买的五千匹马,被他勾结柯大恶劫走,现藏于哈莫特部。此事大家不用质疑,我们有足够的人证物证。此案牵涉到一些军中将领和州府官员,为了能尽快还大家清白,现在所有人都要束手就擒,配合我们查清此案。若有反抗者,视为反判朝廷罪论处。”
杨震仲也不管大家怀不怀疑他,大家还在发呆,他第一个站出来,转身当说客:
“大家放心,我们和公主无怨无仇。现在金国那边就快打过来了,公主就算为了大宋,也不可能故意陷害我们。为了能早日洗清嫌疑,我愿意配合调查。”
杨震仲说完,双手一并,直直伸向后面。后面跑上来两个士兵,一个士兵拿着一根绳子,还没开绑,吴晛再也不想看他们演戏了。
“杨震仲,你他娘的是个卑鄙小人,枉我们同事这么多年,将你当成个人。我早就知道你想当武宁军主帅,没想到你如此卑鄙,竟然以这种方式,勾结外人陷害我大哥。众将士不会答应,你们敢动我们,休想好过。”
吴晛的牢骚发出,场面又起了很大的变化。包括郑继伦在内的州衙官员、一些将士,迅速来到杨震仲身边。两百余人,现在杨震仲身边的人占了大半,没过来的只有六七十人。
原本韩?为了顾及杨震仲的颜面,让赵丹来和他们演一出戏。没想到戏被大家演砸了,正在僵持之际,刚跑过来的郑继伦发话了:
“吴晛,你们想干什么?难道你们想和公主作对不成?”
吴晛那边的许多人非常为难,他们中有不少人并不知道军马的事。现在抓他们的是赵丹,就算赵丹没有圣旨,和赵丹作对,可以说就是和朝廷作对,和朝廷作对代表什么大家都知道。所以不管是杨震仲一党还是中立的,全都跑到杨震仲这边来。要不是听到吴曦被抓,吴党可能也有不少人会跑过来。吴晛仍不死心:
“大家不要听她们的,我大哥为人如何,大家不会不知道。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大帅,视大家如兄弟手足。如今他被奸人陷害,就算我们拼得一死,也要将他救出来。”
“吴晛,要是他们听你的,不但他们会死,他们的家人也会被连累。”赵丹扫了眼还不肯过来的一群傻瓜:
“吴晛,你暗中与金国派来招降的金国官员尚明臣勾结,不但答应投降金国,还愿意说服吴曦投降。抢军马和投敌叛国的罪名可不一样,吴晛,莫非你想将你们这些手足拉下水,让他们全都跟着你被诛灭九族?”
西和州所有官兵全都惊呆了,吴晛被几百双眼睛盯得脸色发白,嘶声大喊:
“不是,我没有勾结谁。她在诬陷我,这些是她们的诡计,大家不要相信。”
吴晛做梦都没想到,这才没过两天就被赵丹知道了。赵丹是有备而来,毫不在意吴晛的狡辩:
“就知道你不会承认,来人,去将尚明臣押来。”
赵丹说得不错,投敌叛国的罪和抢马不一样。抢马最多是自己死,投敌最轻家人也会被充军流放,正常判决是被诛灭九族。见赵丹如此有把握,有几个胆子小的人,虽没立即到杨震仲那边去,悄悄退了好几大步,远离了吴晛。
今天韩?一家人兵分两路,这次的事情太大了,一不小心将会万劫不复。韩?亲自在外面负责,外面的负责更多更重。接管城防、监控军营那边的反应等等。他给赵丹说过,尽量以说服教育为主,不要动手,若非如此,赵丹可能已经强行用武力臣服这些人了。没让大家等待一会,两个士兵押着一人到来。
认识尚明臣的人不足十个,让大家很奇怪。尚明臣身上看不出有什么伤,头发不见凌乱,衣服也还算光鲜。只是脸色很不好,脸上有很多汗珠,肉不时抽搐一下。仿佛是个双腿残疾的人,双脚弯着没落地,完全被两个士兵架起走。
尚明臣的待遇不错,来到这里后,两个士兵将他押到一张桌前坐下。这样子傻瓜也知道,他的脚应该有问题。大家再看吴晛,此时的吴晛比尚明臣好不了多少,额头上全是汗,脸色苍白,连身体也有些颤抖。赵丹看向尚明臣:
“尚明臣,你是谁?来西和州干什么?这里都有谁是你的同党?当着大家的面老实交待。”
尚明臣的钢火已经被退光,生不出半点反抗之心。面对满桌子的酒菜,他略作休息后说:
“我是大金潞王的幕僚,奉潞王之命,来此劝降吴曦。吴曦没答应,我找到吴晛,吴晛已承认归顺我大金。并给我说了不少事,他答应去劝吴曦。这里其它、其它没有我的同党了。”
“你撒谎,”吴晛原本想说不认识尚明臣,那天他们几个都见过对方。只好退一步说:
“不错,他的确去找过我,可我没答应他。我吴家世代为宋将,深受皇恩,岂会投降金国?”
赵丹懒得和吴晛打嘴仗,拿出一张圣旨:
“这是金帝给吴曦写的圣旨,事情各归各,吴曦的确没答应投靠金国。吴晛,既然你说你没投降金国,那好,敢不敢受绑配合我们将此事调查清楚?”
吴晛哪敢受绑调查?还想将这些手足当枪使:
“我没有罪,为何要受绑调查?大家别听她们的,她们存心要陷害我们。要是受绑,大家可能连命都没了。”
事情来得太突然,许多人一时不知该做何选择,从他们中间走出一人。和刚才的杨震仲不一样,他走出人群后,朝赵丹跪下:
“公主,下官有罪。吴将军曾给下官说,他们让湛志高做内应,配合柯大恶将那批军马抢去。湛志高虽完成任务了,但处理不干净。怕他惹人怀疑,吴将军让下官杀了他。下官不敢不从,只好借酒醉之机,杀了湛志高灭口。”
桂长松这番话,大半都是假的。韩?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人,这些话是韩?教桂长松的。效果很不错,由吴党的亲信桂长松说出这番话,又让大家惊呆了。吴晛的身体摇了摇,指着桂长松:
“桂长松,你这卑鄙小人,我要杀了你。”
吴晛哪给桂长松说过湛志高是内应那些话?被气得失去了理智,他抄起一根凳子就朝桂长松冲去。折健行冲上去,一把将凳子抓住。吴晛此时杀性大发,就算对手是赵丹他也不买账,一拳朝折健行砸去。
吴晛手中没有武器,折健行有,折健行手中有一把两米多长的长枪。他没有封挡吴晛这一拳,朝后面退了一大步避开。手中的长枪未闲着,一枪杆打中吴晛的右腿弯。吴晛身体一矮,长枪极快出现在吴晛颈间,一枪打下。吴晛双眼一黑,所有的仇人都从他眼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