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三小姐!”
苏羡的呼叫声越来越近。
淳于客低声问道:“可有受伤?”
骁瑶摇摇头。
苏羡赶了过来,那马车经过这么一遭已经是七零八落,淳于客将骁瑶死死地护在怀里倒在一旁,苏羡和苏吟跪在地上请罪,说是因为马匹劳累过度缺少水源,所以倒在了戈壁之上。
骁瑶站起来,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千里戈壁之上,脚下的黄沙踩上去软绵绵的,放眼望去绿意已经退尽,遍地黄沙,一片荒芜。
一座座沙丘连绵不绝,起伏不定。酷烈的阳光照下来,将沙子烤得炽热无比。
突然,一阵强烈的风迎面吹来,掀起铺天的黄沙,瞬间苍穹黯然。
沙尘直扑口鼻,让人感觉呼吸困难。
风声像野兽般嘶吼,骁瑶只觉得要是没有淳于客拉着她,她就会被这突如其来的狂风卷跑了。
这股风来得快,去得也快。
待黄沙散去,骁瑶睁开眼睛,只觉得眼前的景象好像与刚才相比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再看周围,她发现刚才摔落的马车零件竟然消失不见了。
眼前的一片苍茫让骁瑶心生恐慌,因为,对于她这种路盲严重的人来说,四周一个样,眼前没有路,这是最恐怖的一件事。
淳于客似是看出了骁瑶心中的不安,便安慰她道:“这是西北部特有的地貌和气候,不用担心,我们可以找到西北城的。”
骁瑶虽然点着头,但是心中的恐慌感还是没有减去多少。
骁瑶取出来四颗香丸,一人一颗,她说:“这四颗香丸的味道可以互相指引,若是走散了,一里以内,我们都可以互相找到。”
在骁瑶看来,以防万一还是很有必要的。
眼下,车和马都没有了,只能靠步行在戈壁上前行。
淳于客让苏羡找到刚刚死掉的马,将它们的血肉都留下来,此刻何时能到西北城,都是未知的,粮食和水就变的尤其珍贵,这马肉一定不能白白浪费。
到了夜晚,气温骤降,四个人点了火堆围坐在火旁。
东方天际升起一钩弯月,挂在枯树枝头,繁星闪烁,犹如镶嵌在苍穹之上的粒粒宝石。
此刻放眼望去,天地相连皆是一片漆黑,只有眼前的火光还在随着风摇曳着舞姿。
熟悉的恐惧感再次油然而生,骁瑶下意识攥住了淳于客的衣袖。
淳于客从怀中取出一张图纸,他看看图纸,又看看天上的星星,然后瞬间得出结论,指着自己的正前方道:“明日,我们就往这个方向走。”
骁瑶讶异,拿过图纸横看竖看左看右看,也只看出一些鬼画符一样的乱线,看了一会儿,她又默默地将图纸还给了淳于客。
苏氏兄妹轮流守夜添加柴火,这一夜算是熬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四人向着淳于客昨晚说的方向前进。
走在沙子上不像是走在平路上,脚下软绵绵的,每一步都是不知深浅,所以每一步都要全神贯注。
翻过一个又一个土丘,四人水囊最后一滴水也彻底喝干,骁瑶嘴唇上已经泛起了一层白皮,走路已经是深一脚浅一脚的状态。
淳于客弯身将骁瑶背起来,苏羡想要替淳于客,但是被淳于客拦住,“现在保存体力最重要,不谈规矩,苏吟也是女子,你要照顾好她。”
苏羡扶着苏吟,四人在戈壁上继续前行。
趴在淳于客背上的骁瑶感觉自己浑身都在散着热气,一会热一会冷,她勉强睁开眼睛,模模糊糊地看见前方好像有一条奔腾地河流,那河流时隐时现,骁瑶觉得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可是突然听到身后的苏吟沙哑着嗓子喊道:“你们快看,前面是不是有一条河!”
骁瑶虚弱地笑了笑,伏在淳于客背上小声说道:“看来,不是我的幻觉啊。”
说完这句话,骁瑶脑袋一歪,彻底晕了过去,淳于客唤了两声见她不应,急忙加快了脚步,向那条河疾步而去。
可是那条河就好像近在眼前但又远在天边,当真应实了“望山跑死马”这句话。
淳于客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实在是坚持不住了。
正赶上一阵黄风吹来,淳于客连带着骁瑶一起倒在了地上。
闭上眼的最后一刻,他看见苏羡和苏吟也倒在了不远处。
不知过了多久。
骁瑶睁开了眼睛,已经是日近黄昏,身上盖了厚厚的一层黄沙。
她挣扎着站起来,看向四周,周围除了黄沙什么也没有,骁瑶慌了,淳于客和苏氏兄妹去了哪里。
她用尽力气扒开周围的沙地,可是什么也没有,无边的沙漠之中,是剩下一个孤零零的骁瑶站在夕阳之下。
骁瑶尽力让自己冷静,脑袋里突然想起之前的给他们的香丸。
香丸,对还有香丸。
骁瑶拿出香丸,用火折子点燃,然后满心期待地等着他们闻到香味来找自己。
可是一直等到香丸燃尽,四周依然是一片寂静。
骁瑶想喊,可是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沙哑地根本无法发出声音。
天色越来越暗,骁瑶心中的恐惧陡然上升。
鼻子一酸,大颗的眼泪涌了出来,她不信淳于客会抛下她离开,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三人遇到了什么,或者说已经……
骁瑶不敢再想,心中越来越害怕,她祈祷着他们平安,祈祷着他们能快点找到自己。
她也不敢走远,她怕和淳于客错过。
天色完全黑了,骁瑶用火折子点了一棵折断的枯树,有了些火光,骁瑶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
夜晚的夜莺乌鸦相互比着歌喉,可是在骁瑶听来,更像是催命的长鸣。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依然滚烫。
骁瑶躺在黄沙之上,回想两世的种种,好像什么也没做,又好像因为自己伤害了好多人,重活一世还不容易下定决心做一个有用的人,奈何老天不让。
寒风吹过,骁瑶只觉周围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很快,她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时间流过多久,一阵熟悉的香味传来,是香丸的味道,是淳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