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娴只得又行了一个礼,再道:“那真是有劳方大人了,民妇感激不尽。”
方山丁便问:“你总在本官面前自称‘民妇’,你是想提醒我什么吗?”
“……”叶小娴怔了怔。
提醒什么?
民妇不就是古代已经结婚的妇女吗?虽然她也一度对自称感到十分厌烦,什么奴家,什么民妇,她都不会用。
再说了,在现代,很多三十好几的妇女仍称自己是少女呢,动不动就来个少女感啥的。
叶小娴的疑惑,方山丁都看在眼里了。
他发现叶小娴根本不明白他的暗示。
他该怎么提醒他呢?
方山丁换了一个说法,他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你总是自称‘民妇’让人觉得生疏,你闺名叫什么?”
叶小娴道:“我家人都叫我叶子。”
“行,那我以后也叫你叶子,可以吗?”方山丁微笑着道。
叶小娴突然就觉得方山丁的笑容有些虚伪,像是一个猥琐大叔在哄骗无知少女。
莫非方山丁对她有什么不好的企图?
“大人,您可以叫我叶子,毕竟叶子是晚辈,但是叶子在任何时候都得称您为大人,您是长辈,又有官职,叶子不可不敬。”
方山丁摸了摸下巴,接着笑道:“瞧你,这么紧张干嘛?你想叫我什么都可以,随你心意。不过,你不用任何时候都把我当成长辈,我虽然比你大,但是我平时喜欢广交朋友,其中也有一些像你一样年纪的小友。”
叶小娴只是笑笑,不说话。
方山丁就进一步暗示道:“叶子,你若不嫌弃我啰嗦,那我们也是可以平起平坐的,从今往后啊,你就当我是朋友,我会视你为红颜知己的。”
叶小娴立刻退后一步。
这话这么明显,她就再也不能装糊涂了。
“大人,叶子怕是没有这个福份,叶子乡下来的,除了炒菜,别的什么都不会,哪里有资格跟大人平起平坐?时候不早了,叶子也该告退了。县令还在等您,大人请回吧。”
“叶子……”方山丁还想挽留。
可叶小娴视而不见,只逃一般出了衙门的后院。
到了后院,她的心还一直怦怦地跳。
老男人果然不安什么好心,她现在算是得罪方山丁了,也不知道方山丁会不会在背后搞小动作?
……
方山丁没料到叶小娴会拒绝得这么干脆。
他算是白忙活了。
这叶小娴,简直是不识抬举,不知好歹。
可方山丁也不知为何,叶小娴越是拒绝他,他就越是觉得叶小娴可爱,尤其是刚刚她那副强装淡定的样子,让他觉得,她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她是有些胆识的。
方山丁正要回到宴席上,可一转身,竟看到香姐站在后头。
方山丁知道香姐的来历。
她与县令二人,自称是什么知己好友,可正常人都懂,香姐就是县令的相好。
县令是从外地调来的,老婆孩子没有跟过来,他一个人在这边寂寞难耐,自然要找些相好的。县令的口味也刁钻,不喜欢小姑娘,嫌没话说,只喜欢香姐这种成熟又见过世面的。
香姐向方山丁行了一个礼:“民女见过大人。”
方山丁赶紧回了一个揖,随后问:“香姐,您为何不在宴席上?都吃好了吗?”
香姐笑笑:“吃好了,你请来的厨子厨艺这么好,我们能不吃好吗?吃得我肚子都撑了呢。”
方山丁笑道:“那下官就放心了。”
香姐笑了笑,又问:“你似乎挺喜欢那叶子的啊。”
“叶子?”方山丁不由地问:“刚刚我与叶子的聊天,香姐您都听到了?”
“听到了,听完后,我只觉得这个叶子不识抬举,她拒绝谁不好,偏偏拒绝你,这我就搞不明白了,她既然对你没有那个意思,那为何又要答应过来做饭啊?你费这么大一番周折,回头她却连你这个朋友都不想交,那你为她忙前忙后的,又是为何啊?我真心替你感到不值,我觉得呀,她就是利用你,借你来见县令大人。”
香姐这么一挑拨,方山丁的心情也变得愤怒起来,觉得自己被人利用了。
可眼下,他拿叶小娴没有办法,总不能来硬的吧,到时候他就犯了“强抢民女”这一大罪了。
香姐又笑笑:“你不是税官吗?总不可能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我也是开饭馆的,我知道开饭馆的人最怕交税钱,叶子也怕吧?”
方山丁看着香姐,希望她继续说下去。
可香姐却是不说了,只留下一个神秘的笑容:“你自己琢磨琢磨。”
……
方山丁琢磨了好久,后来又觉得这事完全不用琢磨。
第二天,他就差手下给叶小娴的饭馆送去一封信,说叶小娴的饭馆不符合第一档税收标准,需要每个月要交6两银子。
方山丁的手下把文书交到叶小娴手里后,却又没有马上走,而是对叶小娴道:“叶小娘子,我们大人说了,这封不是正式的文书,没有盖章,所以并不生效,要不要生效在于您。”
所以,这是暗示叶小娴服软?
叶小娴拿着那文书,先是气,后来就是冷笑。
哼,又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表面上对她关心,想提拔她,实际上,还是男人的那一套!
她对那手下道:“不必了,您让方大人盖章吧,这六两银子我交就是了。”
……
手下回到衙门,跟方山丁说叶小娴的态度,方山丁握着手中的文书,气得几乎将文书抓成粉末。
好个软硬不吃的叶小娴。
行,你有个性!
方山丁的手下见方山下这样子,不由地问:“大人,那这文书不盖章了吗?还是重写一份?”
方山丁道:“重写吧,增加到每月九两,再去送一次,看看她要怎么说。”
……
“箫家美食”,叶小娴见了新的文书,居然从六两增加到九两了,她更是冷笑一声。
她问那送文书的手下:“还有比九两更高的税钱吗?”
那手下道:“没有了,这已经是饭馆缴税的最高标准了。除非,您这饭馆改成大酒楼。”
“那香姐的君来酒楼,一个月多少税钱?”叶小娴问。
“这……”那手下道:“这我不知道。”
这种事情,哪里能跟叶小娴说。
叶小娴便道:“行,你要收我九两也没问题,你盖了章,再将正式文书给我吧。”
那手下疑惑地看了一眼叶小娴。
刚刚那一刻,他觉得叶小娴眼里闪过一道复杂的光芒,似乎要有什么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