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惠意识到,“时景心”可以为了楚砚冬的事发光发热。
哪怕只是做个早饭,对“她”而言,也是一种婚姻中对甜美爱情的向往和享受。
“她”还真是全心全意爱着她的儿子啊。
只是可惜……
江以惠觉得她的儿子相比之下,就冷淡许多。
时景苏将餐盘端至楚砚冬的面前放下,顺便在他的身边坐下。
“老公,”他满脸期待,似乎对此次的厨艺非常有自信,“你快尝尝看呀。”
楚砚冬皱着眉,坐在座位上纹丝不动。
就算不去尝试,只是用肉眼看向眼前的食物,也知道这将会是难吃到什么地步。
他本来应该毫不犹豫地冷笑一声,告诉时景苏:“这种垃圾一样的食物,你是想把我当成猪吗?”
但鬼使神差的,楚砚冬居然拾起身边的筷子,夹起一口炒鸡蛋含在嘴里。
为了让楚砚冬能够放松戒备吃下他做的食物,再用一句“你真是太没用了!连个炒鸡蛋都做不好!”评价他,时景苏尽可能将炒鸡蛋的颜色做得正常一点,但只有尝试过的人才知道,那炒鸡蛋里放了多少盐和多少糖。
烤面包他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一时大意,时间没能掌握好,让两面都有点焦糊。
有可能楚砚冬尝了炒鸡蛋以后,就不会再有心思去吃烤面包。
他的心里奏着美妙的音乐。
等待着对他大发雷霆的楚砚冬是怎么一个怒发冲冠。
然而,吃下一口炒鸡蛋的楚砚冬,紧接着居然又吃了一口,井且没有任何不自然的意思。
时景苏:?
不可能吧,他明明记得,他真的放了很多的盐和糖,数量多到就差将整个盐罐子和糖罐子全打翻在里面了。
可是楚砚冬神色自若地又吃下第三口。
时景苏有点傻了。
味蕾上遭受的刺激令楚砚冬有点作呕,但忍着万分难吃的味道,他还是一口一口坚持着将鸡蛋送进口中。
吃的同时,楚砚冬眼神森冷,嘴角似乎带着一股狠劲的笑,死死盯着时景苏。
这食物当然是难吃的要命。
但是一想到经常去时景苏家里的野男人们,很有可能也受到清晨早起的时景苏的邀请,吃上时景苏亲手做的早饭,楚砚冬的咬肌就酸胀疼痛得厉害。
那些人居然也能吃上“她”做的早饭?
楚砚冬握着筷子的手指越捏越紧,一口接一口的将炒鸡蛋往嘴里送。
尤其是楚砚冬还想到时景苏昨天晚上居然敢把房门上保险的事。
那个行为是想防谁?
防他吗?
他能对“她”做什么?
不要自恋了。
他对“她”根本没有兴趣。
一点兴趣都没有!
冷冷一笑,楚砚冬真心觉得可笑。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消灭了整整一盘炒鸡蛋。
似乎这样还不足以发泄他心头之恨。
楚砚冬又拿起焦糊的烤面包,往上面狠狠咬了一大口。
就好像,他手里拿着的不是烤面包,而是时景苏和那些小狼狗本人,他用最尖利的牙齿,将他们统统撕碎以后,再咬得稀巴烂。
时景苏:……
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狼吞虎咽的楚砚冬。
一直以来,楚砚冬都很在乎自身的外在形象。
他吃饭时,可以用“高贵优雅”四个字来形容,有种古典的庄重感。
然而今天……
时景苏不知道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情况。
江以惠也是同样没想到。
都说人不可貌相,难道食物也有不可貌相一说?
看楚砚冬吃的这么香,一点食物残渣都没有剩下。
江以惠觉得是自己错怪时景苏了,可能他做的早饭,比他们想象中还要美味。
楚砚冬吃完以后,感觉整个舌头已经不是他自己的舌头。
又咸又甜的味道在舌苔里冲撞。
忍着一阵阵的恶心,苍白着一张脸,楚砚冬站起身,不发一词,迅猛地离开时景苏和江以惠的视线。
来到二楼的次卫,对着镜子,楚砚冬还是没忍住,将刚刚吃下的食物一股脑的全吐了出来。
身后逐渐有脚步声靠近。
是“放心不下”的时景苏跟来了。
还没抬头,身边轻轻柔柔地递来了一条十分整洁的毛巾。
时景苏眼睫轻颤,满脸带着深深的歉意,好像非常的羞愧:“对不起,老公,是我没有处理好,是我做的饭菜太难吃了。”
他期待着楚砚冬会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你还知道你做饭难吃吗?既然知道的话,就不要随便丢人现眼了,还把那么难吃的食物端来给我吃,是按的什么心思?离婚,必须离婚!”
但楚砚冬只是呵呵冷笑一声,眼睛紧紧盯着他,好像想从他的脸上盯出一点点微妙的不对来。
然后,他发现时景苏再次露出了一种似乎在期待着什么的神情。
这就是让他违和感最重的地方。
明明是在认错,但时景苏好像很希望他大发雷霆,对“她”发怒一样?
楚砚冬冷笑:“一点都不难吃,我很高兴你能为我做饭。”
时景苏:???
接过毛巾,他随意地擦了一把,又将毛巾塞回时景苏的手里:“明天继续做。”
时景苏:???
艹啊!!
楚砚冬非但没有骂他远离他,还让他继续做?
他是不是味蕾坏了?
否则好吃和难吃两种味道都已经分不出来了吗?
可他刚才明明……吐了啊!
时景苏难以置信。
楚砚冬已经从他的身边离开,到楼下和江以惠简单地打了一个招呼,便乘上私家车前往公司的路上。
时景苏人快没了。
站在原地有点傻眼。
他觉得他的耳朵进水了。
可能听错了楚砚冬的意思。
他怎么能叫他明天继续做呢?
想象中的用难吃的食物将楚砚冬封印的结局没能达成,还反其道而行,偏离原来预定的轨迹越走越远。
时景苏很想知道,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误差,导致会变成这样。
他很想仰头对天“啊——”的大啸。
带着悲愤的心情,时景苏一头钻进卧房,拿出手机,伤心欲绝地开始编辑。
【今天老公和我离婚了吗】:【今天老公和我离婚了吗?】
【今天老公和我离婚了吗】:【没有。又没有。】
【今天老公和我离婚了吗】:【没能成功离婚的第三十一天。】
【今天老公和我离婚了吗】:【今天我为他亲自下厨,我的厨艺很烂,往鸡蛋里放了不知道多少盐和不知道多少糖,把面包也烤得和黑炭一样。我原以为他会拒绝食用,可他竟然吃了。不仅吃了,还一口接一口全吃光了。吃完了以后,他竟然还让我明天继续做。他为什么就是不和我提离婚!我的厨艺都这么烂了,他为什么一点都不觉得难吃,还全部都能吃完!!我疯了,我疯了啊!!】
发送完毕以后,时景苏长舒一口气。
他再不树洞树洞,他就快憋死了。
结果,不出五分钟,和上次一模一样的情况,就像是有人时刻关注着他的v博一样,立即有人回复了消息。
【不知道要叫什么名字】:【博主,你的头发还好吗?总觉得你已经抓狂到要把头发都抓烂的地步了。】
【青丘白狐少姬】:【点进来之前,我本以为是个吐槽老公的悲愤博客,点进来以后,我吃了满嘴狗粮。秀恩爱:宁礼貌吗?】
【嘻嘻嘻嘻嘻】:【太高兴了,又看到更新了。】
【magic111】:【凸(艹皿艹)这是秀恩爱的新型方式吗?骗关注,小心被反噬。】
时景苏定睛一看,粉丝数量果然又增加了十六个。
居然比上次还多。
井且很快,他又收到一条新的评论。
【铃儿响叮当】:【哈哈哈,每次都好好笑啊,不够看,真不够看。我已经安利了我身边的姐妹们,都来给博主助威了。】
时景苏要晕。
敢情这十六个人里面有一大部分有你的杰作。
又是你!
铃儿响叮当!
而且你们是有多闲,怎么我一更新,你们就能立即追过来!
就像知道他要更新一样。
时景苏又看了看这几条似乎在喊着“喜闻乐见”的评论,一脸麻木。
果然人类的悲喜,井不相通。
他哪是秀恩爱,他是真的想离婚!
楚砚冬哪是爱他,楚砚冬那是神经病!
算了算了。
时景苏安慰自己。
这些事情比较隐秘,也就只有他和楚砚冬两个人知道。
而据他观察,江以惠似乎也不玩v博。
只要楚砚冬不发现这个v博的存在,死亡就追不上他。
时景苏决定,让这些评论随风而逝吧。
接下来的两天,楚砚冬的早饭都由时景苏亲自下厨。
不管是家里的任何一个人,看了都要流泪。
一方面是为时景苏居然这么爱楚砚冬,楚砚冬起得再早,他都能比楚砚冬起得还要早,为的就是第一时间做上一顿早饭给楚砚冬吃。
一方面是为时景苏虽然这么用心,可他厨艺太烂,做的早饭任何人看了都觉得不忍心,和色香味俱全任何一样都无法挂钩,楚砚冬居然要吃这么难吃的东西?
做到第三天的时候,时景苏终于有点受不了。
看着面部逐渐消瘦的楚砚冬——
毕竟每次他吃完他做的早饭后,都会在无其他人知晓的情况下,跑到卫生间吐掉。
他倒不怕继续做的这么难吃,而是怕楚砚冬继续这么吐呀吐,吐到最后由于严重营养不良,人没了,楚家责问起来,还是他的大过失。
他怕楚砚冬没提离婚之前,就已经身先士卒,猝了。
第四天的时候,楚砚冬居然发现,时景苏的厨艺有所长进了?
早餐不再难以下咽,甚至还有点可口?
今天的楚砚冬依然将他做的食物全部吃光。
井且成功的没有吐。
事实证明,人都是会被逼出来的。
这种恶魔式的苦训,和沉重的心理压力带来的势必要成功的觉悟,比在时家由张婶亲自教厨的效果来得还要快。
时景苏感觉自己快累瘫了。
他很想找个地方放松放松,一个人潇洒,不受外界的打扰,也不用再面对楚砚冬。
但偏偏,事实不能如他所愿。
江以惠突然和他说:“心心,下个月晚上有我们家族内部的家宴,我已经安排了人过来替你量身材尺寸,会有专门的设计为你设计一款高订礼服,到时候,你就穿着礼服,和砚冬两个人一起去参加。”
时景苏一听。
又开始装上痛苦面具。
家族内部的家宴?
那是不是也表示会看到楚砚冬很多的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