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一下子说了四五辈子。
夺笋呐,山上的笋都快被楚砚冬夺完了。
这是当着管家的面故意摆明态度,让他难堪,也让他好自为之。
毕竟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所有楚家的佣人们估计全都知道楚砚冬放出如此狠心的话,让人们都知道,他是一个不受待见的冲喜新娘,脸上最没光的铁定是他时景苏本人。
楚砚冬表面让管家转达,实际借着这个机会在他时景苏的脸。
只是,时景苏有点不太理解,楚砚冬用得着说出这么中二病的论调吗?
夸张到让人想要问他一句,“你脑子里是不是有病病”的地步?
但这好像也是楚砚冬的常操了?
时景苏顿时陷入沉思。
管家说完以后,都不敢看时景苏的面孔。
他害怕看到太太隐忍垂泪的模样。
任何一个人,听到以上的话都会感到难受。
何况是那么爱楚砚冬的太太?
沉默,是无言的心痛。
管家知道楚砚冬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一直以来他都不喜欢被人逼迫,这次的婚姻也是,倘若不是他有那场怪病,太太怎么可能会有机会嫁入楚家?
楚砚冬日常回避太太的举动,他们做下人的都很清楚,只是没想到,为了阻断太太的想法,楚砚冬能够夸张到这种地步。
管家叹息一声,想着该怎么安慰太太。
然而,空中忽然传来一阵悠然的笑声。
管家一脸懵逼地抬起头。
只见时景苏唇角带笑,面若桃花,心情似乎很美:“他真的这么说了吗?”
管家以为自己耳朵出现问题,很有可能他的眼神也出现问题。
太太怎么可能会笑呢?
这种情况下,“她”怎么能够笑得出来?
所以此刻时景苏的笑容,落在管家的眼中,别有一番滋味。
管家笃定,那绝对是逞强的笑,凄苦的笑,故作没有问题的笑,自我欺骗的笑。
太太“她”……爱楚砚冬爱到如此地步。
都有点疯了啊!
时景苏嘴角的弧度不断扩大,几乎能裂到耳后根。
他很想控制一下情绪,可是真的忍不住,特别是在楚砚冬不在的情况下,时景苏的情绪总是比较容易外放。
时景苏走近一步,声音异常激动,连嘴唇都开始颤抖地说:“那他有没有……有没有说会和我离婚?”
既然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下下下下辈子都不会喜欢上他,爱上他,那还不赶紧的民政局见?
谈起民政局,时景苏忽然想起一个非常重要的,一直被他忽略的问题。
时景心和楚砚冬两人之间,有领过结婚证吗?
一瞬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时景苏突然回想起来,原书剧情当中,由于楚砚冬和时景心两人的婚事定的匆忙,在现实当中,两人也似乎根本没有见过面?
也就是说,结婚当天,是身为假的时景心的他,和楚砚冬初次见面的日子。
那么他们两个人,压根没有机会去领结婚证?
按照领取小红本本的流程,需要双方到场,带着身份证户口簿等证件,还要准备两人的大头照。
而且得穿着白衬衫,背景为红色,肩膀挨着肩膀的照片。
时景心早就逃婚跑走了,那么她和楚砚冬之间……?
她逃跑的时候,肯定要捎上身份证,否则许多交通工具无法乘坐。
总不会是原身拿着自己的身份证和楚砚冬去领小红本本吧?
那不可能。
也压根实现不了。
时景苏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等于说,他现在顶着的虽然是楚家太太的头衔,但实际上,他和楚砚冬,他们两人之间只办了婚礼,并没有法律意义上的效率和约束。
那他们两个以后就算各奔东西,也没有那么难牵扯,更不需要立即找回时景心,让时景心拿着齐全的证件,和楚砚冬去离婚。
时景苏感叹。
这么重要的消息,他一开始居然完全没有展开联想,一定是以防掉马,每天都在和楚砚冬斗智斗勇的过程中,智商持续掉线了。
时景苏现在了解到,他们是先上车,后补票的关系。
但八成楚砚冬也不想和他补办手续。
时景苏的脸上顿时乐开了花。
幸好楚砚冬没想过碰他,否则他就是个想要白嫖的渣渣。
时景苏竖起耳朵,等着管家回消息。
却见到管家摇头:“这倒是没有。”
时景苏的美梦继续破碎一地。
楚砚冬你给力点啊!
几次三番都不肯离婚。
图什么?
图他在家宴上狼吞虎咽吗?
图他当个花瓶,放在家里做摆设吗?
还是图他脱掉衣服,有个掏出来吓死楚砚冬的家伙在?
家宴当中,时景苏不敢做得太过火,都没有拔掉鞋子当着众人的面抠脚。
说白了,某种程度达到极限时,他还是选择要脸。
毕竟,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啊。
但是没有红本本,那又有什么关系。
他想去天涯海角就去天涯海角,楚砚冬管得着吗?
哈哈哈。
时景苏茅塞顿开,心里开始放声大笑。
脸上的表情也忍不住变得越来越轻松,越来越开心。
他之前的那些烦恼,分明是作茧自缚。
把简单的问题统统复杂化。
“我知道了。”时景苏感恩戴德地握住管家的手,“谢谢你告诉我这么重要的消息。”
让我彻底想清楚。
管家从始至终都不明白时景苏的内心世界,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变化。
但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一定是非常激烈的挣扎吧。
先是听到楚砚冬那么残忍、冰冷无机质的话。
已经心碎到一地的“她”,接着又听到他说,楚砚冬没有离婚的意思。
太太眼里燃烧的,那都是希望的光彩。
看,“她”的眼睛都亮了!
不用离婚,对“她”来说,原来是这么的重要。
感受到这份弥足珍贵的感情,如同泰山压顶那样的厚重与沉痛,管家渐渐垂下眼来。
他实在不忍心面对这样想法天真的太太。
真是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怕是太太的这份感情,这辈子都很难得到回应了。
获悉到如此重要的信息,时景苏心情很美地回到主卧里。
他边哼着小曲,边打开房门。
时景苏记得他曾经在衣帽间里见到过一款白色的行李箱。
大概是为了方便他和楚砚冬婚后度蜜月旅行用的。
其实来到楚家之后,时景苏并没有添置多少衣物——
因为根本没有合适的衣物给他添置。
他不是真正的女人,对那些美美的小裙子,完全没有任何世俗的欲望。
能够带走的,也就只有他曾经偷偷藏在宝箱里的那些零食,还有几顶表姐赠送的假发。
但为了做做样子,时景苏还是将衣柜翻找一遍,将一些当季的穿过的衣服折叠好,一一放进行李箱中。
要说离开楚家的日子,唯一舍不得的,可能就是马场里的那些漂亮的马美人们了。
唉。
时景苏感叹。
真想继续留下来和它们朝夕相处一段时间。
可惜这样的日子,他真的过得太过疲惫,也太过紧张。
再见,我的女装生涯,终于要走到头了。
从此以后,他得重新支棱起来。
行李很快收拾完毕。
突然要从这个房间离开,竟有些说不出的酸楚。
怎么说也是陪伴一段时间的房间。
多少也建立了一点家的归属感。
绝对不是因为他舍不得这么豪华的房屋。
还有即使睡到日上三竿,也没有人怪他,没有闹钟吵闹,随时都能吃到美味佳肴的生活。
临走前,时景苏这里摸摸,那里摸摸,想要再沾沾真正有钱人的金钱气息。
没办法,谁叫他是一个已经炮灰掉的豪门落魄小少爷?
最后,时景苏驻足于床前。
他躺在上面,滚来滚去。
连续滚动好几圈,才万分恋恋不舍地从床上爬起。
拍拍松软的枕头,以及轻如羽毛的被褥。
时景苏说:“小枕,小被,你们千万千万不要舍不得我,不要挽留我,我要走了,我要去红尘流浪,远离这充满喧嚣的人间,建立一处世外桃源。”
“你们啊……千万不要挽留我啊……”
他抱住枕头,猛地吸一大口。
太柔软了,躺在上面,他每天不出五分钟就能睡着。
真想带走。
如果只是再带走一个枕头,应该没有关系吧?
楚砚冬应该不至于小气到因为一个枕头和他动气。
“既然如此,小枕如此舍不得我走,我只好带你走了。”
时景苏起身,将枕头轻轻一压,不费吹灰之力塞进行李箱。
和终于吃饱饭的小怪兽一样,行李箱险些被撑爆肚皮。
时景苏努力坐在上面,才将行李箱压严实。
随后,他“挥泪”作别。
拖着行李箱,踏着轻快的脚步,从旋转楼梯下去,迈向一楼的大门。
豪宅的大厅里静悄悄,没有半个人影的痕迹,有些佣人正在其他的房间里打扫卫生,远远的,似乎传来一股香气十足的饭菜气息。
快到饭点了。
时景苏看看自己干瘪的肚皮。
在考虑,是否要在这里用完饭再走。
楚家什么都好,楚父楚母温柔,楚家佣人和善,楚家伙食丰盛,楚家床上用品舒适度极高。
唯独就是……他裙摆下有一把小刺刀。
最终,时景苏决定还是走快点。
趁着那个楚砚冬没回来。
没有人阻拦的感觉真的好。
时景苏拖动行李箱,不费吹灰之力走至大门门前,伸手一开,如同望见蓝天,即将要展翅而飞的鸟儿一样,闻到可自由呼吸的空气的清甜。
他前脚刚走,后脚有人疾步追来。
作者有话要说:管家:太太她好爱少爷哦。
佣人:真的好爱好爱。
时景苏:???
时景苏:宁在说啥?
时景苏: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时景苏:咱俩是没领过证的关系。
楚砚冬:……
谢谢读者“匪夷所思”,灌溉营养液+102021-09-0612:5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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