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挽棠被萧翀光突然的理由噎了一下,可也没法拒绝,最后也只能应一声:“妾身回去就好好思量思量。”
孙皇后温柔的替陆挽棠说话:“你为难她做什么?太医都没法子。”
孙皇后都开了口,萧翀光也没继续任性妄为,只是无奈叹一口气:“朕心中担忧。”
萧翀光这样一说,陆挽棠反倒是没了心里头的抗拒。
她的任务,就是讨好萧翀光。
所以……
“陛下放心,妾身一定想出法子来。为皇后娘娘减轻症状。”陆挽棠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是十分认真。
萧翀光不由得侧头看一眼陆挽棠。
陆挽棠站起身来,匆匆行礼告退:“妾身先回去想法子,回头再来服侍陛下和娘娘。”
萧翀光看着她那样认真,登时失笑:“那你去吧。”
心中却忍不住有些好笑:不过随口一句话,她这样认真,倒像是自己欺负为难人了。只是她这样,看来是当真了,也好,不如看看能想出什么法子,若想不出……
那可得好好惩罚。
萧翀光看着陆挽棠脖子和锁骨那一片雪白细腻的肌肤,目光幽深几分。
孙皇后在旁边看得分明,心里略有那么一瞬间的不痛快。
不过,最后还是都压了下去。
更甚至等到陆挽棠出去之后,孙皇后还对萧翀光低声说笑一句:“陛下又何必逗她?她当真了,定会竭尽全力。还是说,陛下就喜欢捉弄她?”
孙皇后说到了这里,又难免有些疑惑:“陛下怎偏就喜欢逗她?也不见陛下对旁人这样。”
萧翀光也是失笑:“觉得有趣罢了。别人逗了也没甚么趣味。”比不得陆挽棠的反应。
分明长得像是个兔子,可又有那么几分像凶狠的猫儿。
只是猫儿毕竟也是猫儿,在真正的老虎跟前,到底还是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
“既然陛下喜欢她,那妾身也就放心了。”孙皇后笑着,看上贤良大度又温柔体贴:“妾身如今有孕不能服侍陛下,陛下多去去她那里罢。”
萧翀光也笑,玩笑似的问:“皇后如此大度,难道竟是半点不吃醋?”
不过问到了最后,他是真有那么几分好奇了。
是了,也从未见过孙皇后吃醋过。
也不知到底是什么缘故。
孙皇后抿嘴浅笑,略一低头的样子,还有几分娇羞。
最后,孙皇后抬起头来,只嗔怪看了一眼萧翀光,慢慢的温柔言道:“陛下和妾身之间,又岂是寻常夫妻关系?妾身是皇后,身为皇后,管理六宫,作为天下女子表率才是最重要的。若妾身成日里拈酸吃醋,那又如何作为表率?”
“而且……”孙皇后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拉过萧翀光的手:“陛下的性情妾身最了解。妾身一人,远不够服侍陛下。总不能委屈陛下罢?她们能为妾身分忧,妾身反而是该奖赏她们。”
孙皇后到底还是戴上了几分哀怨:“只是妾身心里也有小气的时候,这不,妾身怀孕了,不也希望陛下多过来?只是不敢再留陛下过夜罢了。”
萧翀光听着这些话,心里头也是十分心疼孙皇后,登时就说了一句:“你啊,就是太贤惠了。”
顿了顿,又跟孙皇后说一句:“从今日起,朕每日都过来看你。”
孙皇后顿时抿嘴浅笑,眉目都是舒展起来,眼里也多了淡淡光彩,声音更是温柔:“不过妾身可不敢留陛下过夜。”
萧翀光一时之间也是无言,捏了捏孙皇后的手,感叹了一句:“朕和你,终于要有孩子了。皇后,朕好高兴。”
而这头萧翀光兀自和孙皇后一同欢喜着,陆挽棠那头却是绞尽脑汁。
孙皇后孕吐,无非也就只有那么几个法子。
吃点儿酸的开胃的,能不那么容易吐的。
或是让太医开个方子调理一二。
再不然,就是只能吐了吃,吃了吐这么熬着。
可是谁怀孕不是这样过来?
偏萧翀光如此——碧蓉那样性情好的,也忍不住悄悄和陆挽棠嘀咕一句:“陛下怎么这样折腾咱们。”
陆挽棠唯有宽慰一句:“陛下如此,若是办好了,日后陛下自然是更信任我。也未尝不是好事儿。”
碧蓉叹一口气:“真不知以后会怎么样。”
看着碧蓉面上的迷茫,陆挽棠低头慢慢扯出一个笑容来:“能怎么办呢?自然是争宠,好好活下去。”
最后,陆挽棠做了一回山楂糕。
这个山楂糕,和那种面粉的又不同。
而是将山楂做成山楂糊,再加入化好的鱼胶片,然后一起熬开了,再放在阴凉处等着。
等到彻底凉下来了,这山楂便是成了山楂膏。
再从大盘子里取出来,让厨娘切成整整齐齐的菱形。
陆挽棠当天晚上就给孙皇后送了过去。
倒是让孙皇后有些意外:“怎的还真做了。”
随后她又有些失笑:“不过是陛下随口一句话,不必当真的。”
说这话时,孙皇后明明面上就全是幸福和开心的样子。
陆挽棠看在眼中,有那么一瞬间晃神。
孙皇后这样,像极了外头普通平凡妇人的样子。夫妻和美,丈夫怜惜疼爱,一盈一笑都是幸福的模样。
作为女子,最幸福的,大概就是莫过于此了罢?
陆挽棠既想起了自己母亲,也想到了自身,最后就心中轻轻叹息一声,面上却笑:“既然陛下说了,妾身也应了,那定是要做到的。”
孙皇后侧头去看萧翀光,含笑说道:“陛下可瞧见了?您以后说话啊,可别再想一出是一出了。您一句话,恬美人费多少功夫?”
萧翀光却是神色平静,语气亦是理所当然:“她侍奉你,费心尽力,也是应当。”
陆挽棠听着这话,一时之间都忍不住稍尴尬了一下。
她这样都算应当,那其他没有费心的呢?又算什么?也不知萧翀光想过没有。
孙皇后笑容更加无奈:“陛下这话,莫教别人听见了。”
说完这话之后,孙皇后又夸赞几句陆挽棠,赏下来一匹云纹锦缎,便让陆挽棠回去了。
萧翀光倒是大方,抬手就是一对琉璃宫灯赏赐下来:“天黑了,且做照明用。”
琉璃宫灯现在并不少见。
可是做工精美的琉璃宫灯却不多见。
萧翀光赏下来这一对,宫里大约也就孙皇后和张贵妃两人能有。
陆挽棠赶忙谢恩,而后识趣退出来。
从他的赏赐看来,就知,他心情到底多好。
萧翀光如此喜气洋洋,陆挽棠就这么冷眼看着,觉得如果孙皇后真的能够一举得男,只怕萧翀光他就会立刻立太子。
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但是,张贵妃那头,又该怎么想?
陆挽棠觉得,萧翀光如此反应,张贵妃必是要有所动作的。
萧翀光目前就一个儿子萧承瑞。
若是孙皇后一直无子,那萧承瑞将来就是皇长子,最好的太子人选。
不过这个事情,想来孙皇后也是应当知晓的,所以陆挽棠不打算再提醒孙皇后。
倒是孙皇后笑着跟她和梅昭容两个说:“如今你们两个倒是该努努力。”
努力什么?
自然是怀孕生孩子,以及固宠。
孙皇后怎么想的,陆挽棠不得而知,不过比起梅昭容的兴致勃勃,觉得是个机会,她倒是觉得,这个事儿……
有些不好说。
不过这个时候怀孕,肯定也是不合适的。
至少肯定无法把萧翀光的目光吸引过来。
后宫之中,无宠便是难熬。哪怕是皇子公主也是如此。
但是如同梅昭容这样想法的人,也不在少数。
陈羽容就铆足了劲儿要去争宠。
陈羽容连给萧翀光送了三天的甜汤。
萧翀光自从孙皇后怀孕,每日下午都是过去仪坤宫。
傍晚去,用过了晚饭才去妃嫔那儿留宿。
萧翀光也就去了陈羽容那三日。
第四日,梅昭容给萧翀光送了一盆花。
于是萧翀光当天夜里,就去了梅昭容那儿。
陆挽棠刚好身上来了月事,故而也就没参合进去。
萧翀光也像是想不起来还有陆挽棠这么一号人物。
不过,陆挽棠自然是不可能就这样沉寂的。
月事快要干净的时候,陆挽棠这日便是在孙皇后那儿留得稍晚了一些,然后又在萧翀光快要过来的时候告退。
退出来之后,陆挽棠又看见小宫女捧着一大束的栀子花过来,要给孙皇后送过去。
陆挽棠就笑着叫住小宫女:“这样一大束也太香了,皇后娘娘现在怀着身孕,不适宜如此。分成许多小把,养在角落里,这样既是有香味,也不至于刺鼻。”
“帐子里用线吊在上头一把,这样帐子里都是香的了。”陆挽棠笑着说了这么一句,而后又伸手出去,比划了一下,告诉小宫女多大一小把就能管用。
小宫女自是感激涕零。
陆挽棠微笑着回过头去要走,就看见萧翀光目光深深的站在那儿盯着自己看。
她今日穿的是水蓝的裙子,上头藕荷色的的衣裳,就像是烟雨暮色里那一点清透和湿润,只叫人觉得心脾沁透的舒爽。
陆挽棠盈盈上前去,裙摆摇动之间,仿佛是拖拽出了江南烟雨的柔婉。
而她腰上的环佩禁步,也是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丁玲声来。
一声声的,叫人心里也像是被轻轻的触碰着。
陆挽棠柔声请安:“陛下。”
她一垂头,鸦青色的头发上,那些细碎的流苏,也是轻轻的晃。
萧翀光伸出手去,眸光沉沉,声音却柔:“方才做什么呢?”
陆挽棠抿嘴笑着,将事情说一遍,又说起了自己从前用茉莉花香了一床的事儿,登时就又露出几分俏皮来。
似也觉得有些心虚,陆挽棠又娇俏的看一眼萧翀光,说道:“故而才知道一点。”
萧翀光登时也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