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挽棠轻声说道:“时间不等人。”
若是真可以给她十年二十年慢慢筹谋,又何须如此?
关键是,没有时间。
现在一旦出现什么事儿,很可能她这么久以来的筹谋,就会这么打了水漂。
多一天,多一个月,哥哥和妹妹都多受苦一天,一月。
她怕出意外。
卫振乾这个人,既敢做出那样大逆不道得事情来。也不难看出,他到底多阴狠。
陆挽棠说完这话之后,就干脆了当的歇着养身子了。
养好了身子,才能怀孕。
怀孕之后,胎稳了,也就可以去找萧翀光坦白了。
一切,仿佛都近在眼前了。
至于卫振乾那头……
陆挽棠估摸着,大约也是瞒不下去了。
这头陈羽容他们二人平安生产的消息一传回去,那……
好在还有这次的事儿,能撑一段时间。
碧蓉轻声又说一句:“这次的事情,陈羽容那边,肯定是要遭殃了。”
对于这个事情,陆挽棠是半点愧疚也没有的。
害人之心不可无,防人之心不可有。
这两句话,是圣人说的,自是对的。
她没直接去害陈羽容,只是给陈羽容提供了一个害她的机会。
若陈羽容不肯动手,放弃这次机会,自然什么事儿都不会有。
可偏偏……
陈羽容自己选择了动手。
所以,只是陈羽容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罢了。
又怪谁去?
这件事情,想要查明,也是容易。
萧翀光那样一说之后,又叫人去将小周太医也叫来问了。
小周太医将自己的药方单子拿出来一对,正好合上。
小周太医也是个负责的,又道:“宫里的麝香都是特供的,和外头买的一眼便能分辨而出。”
萧翀光命人将两处一对比,旋即就出了结论。
那香囊里的,果真是外头买的。
小周太医又道:“麝香乃名贵药材,每个药铺都不会多,若是卖出,定有印象。”
如此一来,倒是水落石出了。
却原来,买了麝香的,是周太医。
周太医在检查香囊的时候,将麝香塞了进去。
而在往深处一查,就发现,陈羽容和梅昭容动了胎气,却是陈羽容一手所致。
陈羽容在过去的时候,身上佩了麝香。
就那么一会儿,陈羽容就惊了胎气。
然后,陈羽容悄悄让自己宫女将那麝香处置了。
一切都是神不知鬼不觉一般。
若不是小周太医这一番话,倒是真成了冤案了。
毕竟,周太医纵是被严刑拷打,也是一个字没有说出来过的。
而总归严刑拷打是不好出了人命的。
连魏叶都是觉得,或许这件事情要闹成一个无头公案,只能大事化小的时候,小周太医这么一番话,算是提醒了众人。
因为这个事儿,太医院的院判都觉得没脸,亲自到了萧翀光跟前去请罪。
这样的事儿,若是当时有别的太医再仔细看一眼那麝香,都能觉察。
可偏偏,当时因为周太医是陈羽容的太医,最近在太医院风头大出,所以竟没有一个心生怀疑的。
反倒是纷纷附和周太医,就为的是能和周太医关系好。
当然,大家看到的也不是周太医,而是陈羽容。
或者说,是陈羽容的肚子。
这样的事儿……真个儿也是让萧翀光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只是看着那垂垂老矣的院判,萧翀光纵有一肚子火气,也是没法子,最后只能深吸一口气,将火气压下去,徐徐说了句:“若有下次,但凡牵连着,一律问斩。”
太医院的老院判,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这么一个结果摆出来,萧翀光又去见了卢国夫人。
卢国夫人还真没想到,事情竟然还真就跟陆挽棠半点关系也没有。
自己还真是冤枉了人。
卢国夫人面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歉然的话,肯定说不出口,至于别的——她还记恨着陆挽棠迷惑萧翀光的事儿。
卢国夫人沉默不言。
萧翀光轻叹一声:“这件事情,朕相信姨母也和朕是一样的,心里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那又如何?”卢国夫人看一眼萧翀光:“墙倒众人推也好,还是陈氏故意陷害也好。陈氏毕竟怀着身孕,贵妃也是承瑞的生母。”
“况且,贵妃只说了几句话,未必就真参与进去了。”
卢国夫人的意思已经是很明了了。
萧翀光当然也知道这个。
只是心里……
想到陆挽棠那样子,萧翀光面上神色冷了几分:“近几年,后宫里头乱子越来越多了。这一次次的,这么来回折腾着,朕也觉得烦了。这一次,索性便是杀鸡儆猴。”
卢国夫人看住萧翀光,眉头皱起,“陛下要如何杀鸡儆猴?”
萧翀光却没言语,直接道:“叫后宫所有人都过来罢,朕有话要说。”
萧翀光说完这话,魏叶便要去通知。
萧翀光又想起来,于是说了句:“沉月宫那边,不必惊动了。”
陆挽棠那副样子,估摸着也不想见人,而且这个事儿也不是她的错,且让她静养着。
萧翀光既然说了这话,卢国夫人就不好再说什么,就只能这么等着。
萧翀光就这么等着。
不多时,其他人也都来了。
孙皇后也猜到了是为了什么事儿,当即就叹了一口气,劝说萧翀光:“现在陈氏还怀着身孕,陛下还是息怒息怒罢。好歹等到这件事情完了再说。”
“至于恬昭仪那边,不管用什么法子补偿一二,都可以。”
后宫里,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
孙皇后说这话,也算是从大局着想,做到了一个皇后该有的气度。
可没想到最后,萧翀光却是不依不饶。
萧翀光淡淡道:“此事,绝不可姑息。”
萧翀光如此态度,孙皇后也不好再说什么,当即唯有看一眼卢国夫人。
卢国夫人自然也是不可能说什么。
最后,等到张贵妃等人陆续过来,屋子里就算是人满了。
萧翀光这才让人去将陈羽容和梅昭容叫来。
陈羽容大约也是猜到了,进来时候,脸色都是苍白的。
陈羽容看着萧翀光,哆哆嗦嗦的唤道:“陛下,妾身……妾身肚子疼。”
陈羽容现在唯一的保命符,就是肚子里这个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