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婉是真着急。
宫女也看得出来,可具体情况并不知晓,所以只能摇头。
长孙婉赶紧叫宫女服侍自己穿衣,而后匆匆过去。
一路上,长孙婉都在不停地设想,想着一切可能的情形。
可真到了过去的时候,长孙婉却只能愣愣的看着屋里的情景,冷汗一层层的从后背冒出来。
陆挽棠醒了。
就这么突兀的醒过来了。
如今,陆挽棠和萧翀光,一个半坐着,一个靠在软枕上,虽然都看上去还有些虚入无力,可两人的精神头,都是极好的。
长孙婉在门口顿了好一会,才忽然一下子红了眼眶,加快脚步走了过去,还未开口,眼泪就落下来。
一开口,声音都带着颤:“陛下,贵妃娘娘——”
那副样子,倒是真高兴的。
陆挽棠和萧翀光本来互相看着,怎么都是看不够,可这么一来,气氛全都被破坏了。
陆挽棠转头看着长孙婉,面上淡淡的,不过还是笑了笑:“婉嫔来了?怎么还哭上了。快坐下说话罢。”
萧翀光没说话,淡淡看了一眼长孙婉。
长孙婉人是坐下了,不过,心里却是十分忐忑的。
陆挽棠这就醒过来了,那自己做的那些事情……
不,不会的,陆挽棠是不可能知道的。
长孙婉定了定心神,笑着问陆挽棠:“贵妃娘娘什么时候醒来的?竟然也没叫人去知会我一声。”
陆挽棠刚醒来,不想闹得心里不痛快,所以笑了笑没说话。
陆挽梅却忍不住,一张口就讥诮:“咦,原来我姐姐醒了,还要叫人特地告诉婉嫔娘娘啊。婉嫔娘娘管理后宫的事情,果然是架子大。”
长孙婉脸色变了几变,最后笑得都有点儿尴尬:“这……”
只是实在是也是不知说什么好,最后就只能求助的看向陆挽棠:“贵妃娘娘,我没有那个意思……”
陆挽棠却只是轻飘飘的说了句:“挽梅年纪小,说话冲一些,她也是个口直心快的,婉嫔你别往心里去。”
可半点也没指责陆挽梅。
这分明就是护短。
不过长孙婉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仔细说来也是有些不妥当的,所以最后就忍了下来。
长孙婉擦了擦眼角的泪,欢欢喜喜的说道:“不过,贵妃娘娘和陛下都醒来,实在是幸事。我实在是高兴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陆挽棠笑:“是吗?”
她的语气是有点儿不置可否。
长孙婉听出其中的不咸不淡,心里头有点儿着急,于是再接再厉的说下去:“说起来,如今贵妃娘娘醒来了。一切事情都有着落了,我这心里头,就像是落下一块大石头。”
陆挽棠笑看了萧翀光一眼,欢欢喜喜的:“陛下能醒来,这才是一切都有着落了,日后,不管什么事情,都能好起来的。”
萧翀光微微一笑,看着陆挽棠的眼神里,分明是灌满了宠溺。
这幅情景,惹得众人都是忍不住的笑起来。
可长孙婉看在心里,却是只觉得难堪。
说不出的难堪。
萧翀光的眼睛里,只有陆挽棠,那她又算什么?后宫又算什么?
鬼使神差的,长孙婉就忍不住提了一句煞风景的话,也不知是在提醒萧翀光,还是在恶心陆挽棠:“是啊,陛下能够醒来,咱们宫里这些后宫妃嫔们,也都能松一口气了。大家最近不知多担心……”
陆挽棠听着这些话,笑了笑,谁也看不出她到底心里想了什么。
反正最后众人就听见陆挽棠笑着说:“正好,婉嫔就去通知各处一声,说明日陛下要在外头晒太阳,她们若是想给陛下请安,就过来请个安吧。这么久了,难得陛下心情好,肯见人了。”
萧翀光又含笑看陆挽棠,心里却心疼。
这个弥天大谎,陆挽棠竟然一个人苦苦支撑这么久……
萧翀光又看一眼长孙婉,示意她去。
长孙婉还能说什么?只能屈膝应下。
心里却是苦涩。
难道真的是不管自己说什么,都无法影响陆挽棠了?
不,她不信。
世上虽然有不少这样的人,可哪一个不是经历了磨难,才看透了这些?
陆挽棠才多大年纪?
怎么可能就有这样的心境?
所以最后,长孙婉又笃定起来,觉得陆挽棠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不值得太过担心。
所以长孙婉并没有急着走,只是看着陆挽棠,问了孙皇后的事情:“我听说,皇后娘娘……”
“这个事情你就不用管了。”陆挽棠微微一笑,直接掐断了长孙婉后头的话:“大半夜的,谁也别再折腾了,回去好好睡一觉。”
长孙婉只能答应,无可奈何的退了出来。
等到长孙婉退出来后,陆挽棠便看一眼萧翀光:“陛下腿疼不疼?”
萧翀光微微摇头,虽然还是发不出声音来,却还是紧紧攥着陆挽棠的手。
陆挽棠将他的手拿起来,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笑道:“那咱们先睡一觉,明日再说这些事情。”
萧翀光现在身子还没恢复,不适合熬夜。
她怀着身孕,也不该熬夜。
陆挽棠这个提议,萧翀光自然没有异议,点点她的手心,像在说:“都听你安排。”
陆挽棠看向海棠:“你和魏叶将孙皇后安顿好,将她身边的人也都稳住了。”
虽说现在天边都见了鱼肚白,可陆挽棠不着急,所有人便就该做什么还做什么了。
陆挽棠其实刚睡醒,这会儿无论如何是再睡不着的。
可不知为什么,靠在萧翀光怀里,她还是很快就又睡过去了。
萧翀光闻着她头发上淡淡的香气,很快也是睡过去。
两个人紧紧挨着,都觉得异常安心。
第二日,太阳光穿透窗棂的时候,两人便先后醒来。
陆挽棠一睁开眼睛,就听见萧翀光闷笑的声音。
萧翀光的声音现在特别沙哑,一笑起来,几乎只剩下了气流声。
可她紧紧挨着他的胸口,就听得特别清晰。
加上胸口里“咚咚咚”的心跳声,更是叫她心安无比。
“陛下。”陆挽棠舍不得起,慵懒的伏在他怀里,用手指去戳他清晰的骨头:“妾身以为,要等不知多久,久到孩子出生,也可能等不到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