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雨听了没应声，沉默着没理睬元照。
元照见此，眼底满是担忧，继续说道：“若是雯儿真的从商，这名声传出去，满城里的人莫不是都得骂上一句一身铜臭味？清雨，她可是你妹妹，若真是如此，日后可难得嫁人。”
元照顿了顿，理了理衣襟，颇有些疑惑，“莫不是你还存了上门入赘的心思？那你魏家的资产，岂不是要分他一半？你可舍得？”
闻言，魏清雨咬牙，正欲发作。
一直没开口的施宜雪倒是越听越不满，她朝元照福身行礼，不卑不亢道：“元公子，奴婢得要说上一句。”
“哦？你说，你想要说什么。”元照有些好奇，想着这样大胆的女子能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魏家本就贵为皇商，不比平常商人，身份自然要高上一等，二小姐既是魏家的女子，便得有魏家的门风，岂有不会管账这一说？奴婢想若是这样的消息传了出去，才会让人贻笑大方吧？堂堂魏家二小姐，祖上三代传下来的算盘珠到了她的手中竟是拨不动了。再者魏二小姐身份尊贵，又岂是普通的少爷公子能娶得？”
听了这话元照本想反驳两句，思来想去竟然一时无以言对，他早知施宜雪生性大胆，不将这些条条框框的规矩放在眼里，可这些话从她嘴里说出，还是惊了一下。
他本就顽劣，当下便存了点作弄的心思，沉着声开口道：“施宜雪，你可得想清楚了再说话，你这意思，旁人娶不得？就不怕让我们二小姐错失良缘，这样的损失，你可配得起？你用什么来赔？”
施宜雪不怒反笑，微微道：“元公子，这话就是你错了，能错失的缘，那就不叫良缘。”
“你倒是敢说。”元照笑了笑，愈发欣赏这个女子，“倒是与旁的女子不同。”
他认真想了一下，又道：“与雯儿倒是有两分相似，难怪她会如此欢喜你。”
闻言，施宜雪摇摇头，道：“二小姐抬举奴婢，是奴婢的福分，万万不可高攀。再者若是奴婢不说，就没有人来说了。”
她沉吟片刻，壮着胆子继续说道：“元公子，女人嫁人固然重要，可不代表下辈子就要和男人捆绑在一起，因为男人会变心，会朝三暮四，一个男人可以有很多个女人，但一个女人只能有一个男人。”
说道这里，她的声音透着几分不忿还有几分不屑：“凭什么男人三妻四妾那叫为家族开枝散叶，女人圈养面首，那叫水性杨花，不知廉耻。”
“所以，只有一个人有了立足之本，才可以不用仰仗别人的鼻息而活，她可以不成亲，不生子，抑或一生一世一双人，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如此，她既然能养活自己一生无忧，又怎会需要一个多余的男人，又怎会担忧男人三妻四妾。”
魏清雨凝眉，冷声呵斥道：“大胆！”
这一声惊得施宜雪忙不迭跪下磕头道：“奴婢知错。”
嘴上的话应得快，膝头磕得作响，施宜雪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到底说了什么混账话。
这样的话放在这个时代是万万要不得，这般大不敬，若是魏清雨有心责罚，怕是一条小命都保不住，思及此处，施宜雪隐隐有些后悔。
“谁教你说的这些混账话，竟是半点规矩也不懂，竟敢擅自妄议主子。”魏清雨的脸色有点难看，想着昨日里才教训的话话竟又犯了。
他本不想在元照的面前驳了施宜雪的面子，可这话实在荒唐，只得避重就轻，捡着议论魏玉雯的话来挑错处，可心里头憋了一股子火气儿，几乎压不住，语气不由得压重，“你可知今日这话搁在外面讲，你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闻言，施宜雪也有点惶恐，她自然怕死，也怕落得五马分尸。
她一步一步走到现在，不过是为了多攒点钱给自己赎身罢了，若是丢了小命，实在是得不偿失，因而她又有些后悔自己只顾逞口舌之快。
施宜雪极力稳住自己有点抖的声音，镇定自若道来：“奴婢知错，奴婢只是一时担忧二小姐才出言冒犯，还请公子责罚。”
“公子，奴婢正是因为没有本事，才会被自己的哥嫂卖进府中，进府之后，奴婢就一直在想，如果当时奴婢有一丝半点的依靠，是不是就可以有自己的选择？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做丫鬟？是不是就不会被人当做物品贱卖？”
她咬着嘴唇停顿一下：“其实不是的，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只有自己的手上有了资本，才不会畏惧别人的抉择，所以奴婢爱财不是没有道理，奴婢原想着攒够了钱便赎身出府，学一技之长也好养活自己。”
“正如如今的二小姐，奴婢自知比不上二小姐天资聪颖出身高贵，世事虽难料，可只要奴婢愿意去学，也是能养活自己的，不用依靠别人。”
“且说成亲这一方面，奴婢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只想有一段普普通通的婚约，不敢奢求自己未来的夫君皇权富贵，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待自己好便是了，奴婢想的就这么多，也只有这么多。”
说罢，施宜雪又重重磕了一个头，朗声道：“还望公子责罚。”
她在赌。
赌魏清雨的心软！
闻言，魏清雨倒是愣了愣，没料到这其中还有这些缘由，见她不像是在说假话，最后那么几句也像是真心诚意，转念又一想，哪个女人不想夫君只此一妻呢。
因而魏清雨也存了点怜悯的心思，面上却不显：“起来吧。”
施宜雪面露喜色，颔首起身，道了声：“谢公子。”
“昨日里便同你说过了，这些话在府里说说便也罢了，若是日后你仍是这样口无遮拦，让旁人听去，我也保不住你的小命，在这高门贵府里，切记谨言慎行，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是，奴婢明白。”施宜雪也不敢再多抖机灵，连连恭敬应了一声。
“没有下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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