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视线对上,于无声处,容绰唇稍生了弧度。
他将目光撇开,“小傻子。”
“……”晏歌为自己辩解:“我不是。”
她不是什么小傻子,而且这种词汇一听就很没有格调,她不喜欢被这样叫。
哪怕是她爱豆也不行。
容绰看也不看她,但气很定神很闲,板上钉钉:“我说你是,你就是。”
晏歌:“……”
她不高兴了。
她不高兴,所以她的脸转过去,既不看他,也不跟他说话了。
然后晏歌象征性地吃了几口,把手上餐具放回去。
容绰问她:“吃好了?”
她没理他。
男人眉目收敛,往那个方向定格了几秒。
小粉丝,小麻烦,小傻子。叫小什么,不都是她。
一个称呼而已,就这还跟他生上气了。
他唇稍弯。
但椅脚却和大理石地面摩擦起声,继而是影子霍然站起了。她身量小,穿着鞋才到一米六,就是完全站直了,往那从容落座的男人旁边一比较,都显得玲珑娇小。
毫无气势。
站起身,晏歌平视向前:“我先走了,容绰先生。”
自幼家教良好,她言行举止都透着教养二字。就是此时生了气也没一走了之,还跟人有模有样地说了再见。
不过说完她就走了,没有看他,没有等他,也没理他,她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身黑白调千百褶的小裙子,看样子是要多淑女有多淑女,步子走快了些,那裙尾就在她身后扬啊扬的。
像纸片做的蝴蝶,在风里扬啊,扬啊的。
也就这么直愣愣地,扬到人眼里去了。
看着看着,容绰唇边浮了弧度,几许浅淡,跟衣上的水痕似的,不怎么能看得出来。
小傻子。
……
出了雅间,风声雨声遂从四面八方入了人耳。
暴雨忽至。
外面是风雨瓢泼交加,致密而豆大的雨珠如帘,贯穿着要将天地相连。
天气恶劣,除了收银员和保洁阿姨,前厅里便没了旁人。
落地外窗爬满了溪流蜿蜒。一窗之隔的距离,室内是干燥清洁,室外是风雨世界。
这场雨来得并不突然,天气预报事先预了警,晏歌出门也带了伞。只是这会儿雨势大,撑着伞等于没撑,而且外面——
很黑,伸手不见五指。
一场雨澎湃汹涌,如将整座城市的灯光尽数地淹没了。
视力变得微弱,晏歌伸手去探挎包,凭借触觉取出手机。灯光未开,但人声掷地,“晏小歌。”
她的手只停一下,而后打开了灯,往漆黑的雨幕里照。
脚步声整齐平稳,步步到她身边,容绰四个字撂下来,“在这等我。”
“我不要你送。”晏歌一口地回绝,想了想:“谢谢。”
“嗯,不要我送,”顺着她的话,他自然地反问一句,声息悠然:“那我想送你,行不行?”
“不行。”
“……”
稍微侧了身,于那暗处,容绰多打量了几眼低矮处的小发旋。
嘴里斩钉截铁,头上发旋卷卷。
大概是夜盲的缘故,她虽然看着一个方向,眼睛却没有聚焦,显得无神。
弯了弯唇,他手落进兜。
窸窸窣窣。
视力被削弱的时候,其他感官也随之变得敏锐。晏歌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能听见声音,是手掀动了塑料纸的声。
……不知道是什么。
但是下一时,那塑料纸的质感旋即被送到了她的手心。两边被包装起来,中间是硬质的触感,不规则的圆柱——也是,她很熟悉的触感。
是她几乎每天都会拿起的东西。
大白兔奶糖。
晏歌稍怔的时刻,那几颗奶糖却已经从他的指间递进了她的手心。肌肤相触了少许,有微热的意味抵在掌间肤上,只是分秒,一触即离。
可是那颗糖,已经躺在她掌心里了。
随其后,男人轻而平的陈述也像阵风般的,在这风雨夜的晚上,就这么飘进了她的耳朵里。
“糖都给你。”他说。
“别生我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