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左华看向杂志:“倒三角是什么歌?”
施远尘读了一下:“‘leparfumdeeglises’,芳香净地。”
费左华马上问:“在哪里?”
孔苹沿着之前的路线连了一遍,抬头告诉他们。
“我想接近希腊。”
“啪啪啪。”
他们转过头,鲁鸣月倚在靠背上,翘着二郎腿,给他们鼓掌,被他挣脱的手铐掉在地上。
费左华和候齐安马上站了起来,鲁鸣月便举手做了个投降的动作:“别紧张,别紧张,先听我说。”
施远尘按了下费左华。
鲁鸣月摊开手:“我要找白石,你们要找那小子,不如合作吧。”
费左华冷冷地看着他:“跟你不一样,我们要抓捕白石。”
鲁鸣月笑了:“你的表情根本就是要他死,报私仇不好吧警官。”他旋即耸了耸肩,“但是到了那里你们也没办法确定具体地点不是吗?我很了解他,相信我,我能帮上忙。”
其他人看向费左华,费左华没有表情。
鲁鸣月又补充:“你要抓他也不是不可以,对我来说没什么差别,我对他的态度也不会因为他坐牢就有什么改变。”
费左华盯着他:“我可是打算抓捕他,让他付出代价。”
鲁鸣月点了点头,表情有点痛心疾首:“可怜的小白石……不过那也没办法,我叫他离裴苍玉远一点,那人真是个煞星,不过他不听我的,这样也好。”
对面的人都在沉默,孔苹却看着鲁鸣月的脸,越看越觉得眼熟。
他们在等费左华做一个决定。
第132章双头鹰-9
费左华望着车灯打亮的那段路,打了个哈欠,眼里鼓出泪水,他使劲眨了眨眼。
太困了。
自三天前他们发现了路径,找到了该去的地方,就马不停蹄地上了路。泰里奥给他们换掉了鲁鸣月那张旧地图,送给他们一张更适合长途的新地图,还顺便介绍了一个当地的警察。
“虽然不知道你们去哪个城市,但福斯特在那附近都很有人脉,你们到了可以找他。”泰里奥这么说,给他们一个电话号码。
他们租了两辆车,费左华开一辆,施远尘开一辆。
费左华又打了一个哈欠,他摸出一包烟,用嘴叼出来。
“不如在前面停车站休息一下吧。”
费左华听到声音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在后视镜里对上了鲁鸣月笑盈盈的脸。他转头看了看刚换过班的候齐安,正靠着车窗打盹,看起来很疲惫。
鲁鸣月的声音很低,也许是为了照顾正在睡觉的候齐安。
“别担心,我已经证明了我不会跑的。”
费左华也觉得停一下比较好,他想抽支烟,于是他又在后视镜里恶狠狠地瞪了一下鲁鸣月,当做警告。然后他拐下了高速,后面的施远尘也跟了下来。
他打开车门便下车,又不放心鲁鸣月一个人跟睡着了的候齐安待一起,就撑着车门冷脸看他:“下来。”
鲁鸣月笑了一下,迈着长腿走下来,跟在费左华身边。
这会儿费左华才对鲁鸣月的身高有了个更清晰的认识,他估计白石的身高在一米九左右,但鲁鸣月要比白石还高上一点。鲁鸣月很纤瘦的样子,站得不是很直,看得出来长期迁就普通人身高带来的影响,但跟他交过手,费左华明白鲁鸣月只是看起来瘦而已。
费左华离远加油站,朝路边走了走,鲁鸣月不需要提醒就跟了过来。费左华给自己点了根烟,夹着手指里看了眼鲁鸣月,鲁鸣月朝他笑了下。
“要烟吗?”他问了句。
鲁鸣月摇摇头,手插在口袋里望着远处的路,凉风让他缩了下脖子,费左华也不理他,也看向远处。这段昏暗漫长的公路上,远处寥寥地打着车灯,偶尔过来几辆车,鸣笛响在天边,夜市楼宇都在远望处,这里萧索得像个地狱的中转站。
“你没怎么变。”鲁鸣月看他,“跟初中的时候比。”
费左华面无表情:“你改名字了?”
鲁鸣月点头:“白石说鲁鸣般太难听。”然后他笑了一下,“不过他也不怎么叫我名字。”
“他叫你什么。”
“不知道,他开口我就知道他叫我,也不用特别叫名字吧。”想了想鲁鸣月严谨地补充,“偶尔还是会叫的。”
费左华转头看他:“你跟白石什么关系?”
鲁鸣月回答:“什么关系……怎么说呢,什么关系都有吧。”
“你为他工作。”
“对。”
“你初中毕业就跟他一起?”
“差不多吧。”
“你也是同性恋吗?”
鲁鸣月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你们有过交往关系吗?”
鲁鸣月停顿了一下,怪异地看他:“是盘问吗,警官?”
费左华没有移开眼神。
鲁鸣月想了想:“也可以这么说吧。但白石那种人,怎么也不会有太正常的交往关系,但说上床的话,那他就很忙了,我也不算什么。”
费左华眯了下眼:“‘白石那种人’,哪一种?”
鲁鸣月的表情居然有些严肃,后来又慢慢放松下来。
“白石这个人,”他啧了一声,“其实有点……不太正常。”
费左华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鲁鸣月很快补充:“不是那种不正常,他有点小题大做,跟普通人在一些事情上的反应不一样。他人生有种很戏剧化的效果,偏激到幼稚的地步,他把得到什么和失去什么都看得非常重,他也不会折中地跟人打交道。我跟他相处的时候,就觉得他永远成不了‘合格的成年人’,每天醒来就要去撞南墙。”鲁鸣月看着费左华紧皱的眉头,解释道,“像我们这样的人,起床第一件事肯定不是去撞南墙,就算撞过了也知道死心该换个方向了,但他不,他可以永远地撞下去,直到他自己满意。”
费左华听完了他絮叨的话:“他是不是很累。”
“不是,这就是命运吧,他不仅疯,他还有那个精力,那种意志。”鲁鸣月的话里充满了向往。
“你对他看得这么清,觉得他是疯子又何必跟着他?”
鲁鸣月认真地看着费左华:“我喜欢他。”
费左华没反应过来。
鲁鸣月从他手里的烟盒里抽了一支烟,晃了晃,让费左华给他点个火。
鲁鸣月吸进一口,两腮凹陷,又慢慢地吐出来:“在正常的生活里可能看不出来,在我们的生活里,他那样的人就充满了魅力,有种华丽的感觉。”
费左华看着鲁鸣月望向远处的眼睛有点发亮。
“他永远不会错,充满掌控感,他在跟人斗这件事上特别有天分,也特别地理智,非常地冷静,制定计划也好,保护自己人也好,他很有魅力。”鲁鸣月看了眼费左华,“所以像他这样的人偶尔露出弱点,告诉你他需要你,你也不会去过问他说的需要是不是真的,就连他的疯也能看做一种魅力。”
费左华没有说话,扔掉手里的烟头踩了一脚,又掏出一根烟。
“直到你再也受不了。”
费左华转头看:“怎么个疯法?”
鲁鸣月为这问题停了一下,才慢慢地把烟从嘴里拿出来:“我想想……”
他果然想了想,然后掀开了自己的灰色衬衫,侧了侧身,费左华看见他腰上一片刺青。
“是什么?”
鲁鸣月两手掀着衣服,嘴里咬着烟含糊不清地说了什么。
费左华没听清:“什么?”
鲁鸣月放下衣服,拿出嘴里的烟:“是诗。”
费左华动手去掀,仔细看了看,果然是几排看不懂的文字,甚至不是英语:“这是什么诗,泰戈尔?”
鲁鸣月摇了摇头:“不知道,好像是穆罕默德。”
“穆罕默德?伊/斯/兰教的?”
“不清楚,好像是个君王。”
“写的什么?”
没听到回答,费左华抬头,鲁鸣月有点不好意思:“要念出来吗?念诗……挺中二的……”
费左华松开了手,他又不是很感兴趣。
“土耳其语。”
他们俩都吓了一跳,才发现施远尘的已经靠得很近了,眼睛盯着鲁鸣月的纹身。
费左华越过他向车里看了下:“孔苹睡了?”
施远尘点点头,指了指鲁鸣月放下的衣服:“穆罕默德二世,奥斯曼帝国的建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