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的打了水,还做了一回怜花人,严琅心情彻底放松了,回了前面的火堆旁。
喝了水解了渴,又把竹筒挂好,把先前就烘烤在火堆旁的干草拢了拢,盘出一个能躺下的窝,严琅这就从书箱里取出一个里外两层的披风搭在身上,又随手取了方巾散了头发,浑身舒服了,这才枕着一束特意扎成一小捆的干草“枕头”睡了过去。
披风是母亲跟妹妹特意为他这次出行赶制的,里面一层是从猎户手里买来的皮毛,外面则是布披风。
皮毛的东西即便被雨淋湿了也能很快烘烤干,等到天气稍微热一点都时候还能把披风拆开,只用外面那层单披风穿在身上挡风挡太阳,皮毛则卷起来塞在书箱里当作晚上的被子。
出门在外,什么都要讲究个方便,为着能让严琅在路上更舒服一些,严常氏跟严婉莲可谓是费尽心思。
这一晚严琅睡得不错,毕竟是赶路的第一天,身体还没能适应,一松懈下来就疲倦得很,休息的地方也算是他熟悉的环境,这一睡就睡到了外面天色麻麻亮。
火堆早就已经灭了,严琅也不再费劲地重新点火,去后面的泉水边洗漱梳头,顺便把那斜棚给拆了。
严琅心情不错的用手拨弄了一下那还缩在两片宽长叶片里的花骨朵,“野花姑娘早上好,碍事的棚子小生已经给你拆了,以后一定要好好扎根好好开花,争取开出一朵最漂亮的花儿来。”
也不知道这野花叫什么名字,开出的花又会是如何个模样。
“可惜小生是看不见了,也不知明年回来的时候你还在不在。”
严琅对着野花说了两句话,重新把竹筒装满塞好,转身出去,从书箱里拿了张蒸饼叼到嘴上,又收拾好东西,这才重新背上书箱脚步轻快的离开了破庙。
最近天气还算不错,母亲做的蒸饼两天的时间吃完就不会坏,之后就只能吃糗饵了,到了县里找个酱油翁打点酱油,路上才能吃得有滋味一些。
严琅出了破庙下了台阶,刚准备离开,突然好像闻到了什么味儿,站定脚步又仔细闻了闻,却好像是一阵清淡的花香。
不过如今正是开春后天气暖和的时候,山上到处都是野花,严琅也没放在心上,只觉得那花香好闻得很,一时竟是感觉浑身的酸痛都减轻了不少。
崇阳县外有一连绵起伏的大山,大山名唤佛阳山,昨晚严琅留宿的破庙就叫做佛阳寺,传闻这里是有佛光落下,于是保崇阳县没有妖魔鬼怪侵扰。
这事儿严琅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这年头稀奇古怪的传说多得很,还有些故事说不定就是无聊唠嗑的路人随口胡编乱造的。
严琅中午同昨日一样,并没有停歇,只反手从书箱里摸出装食物的小挎篮,从里面拿了蒸饼掰开,夹一片肉脯,就当作赶路两日犒劳自己的加餐了。
肉脯是肉糜调味蒸好晒干用桑皮纸包好的,不用担心放久了太干咬不动。
“山上的野花开得真好,若是在家里,定然要摘几束给妹妹母亲装点房间。”
一路闻着那股清幽的花香,严琅觉得浑身轻快,应该是身体已经适应了这样的赶路,脚下磨破的水泡都没那么难受了。
边走边解决了午饭,严琅一点不敢耽误,如今天气好,既不太热也不太冷,又没刮风也没下雨,若是不抓紧时间赶路,严琅怕会在路上耽误太长时间。
若是太晚抵达京城,怕是郊外的寺庙都没地方借住了。
原本严琅还在为自己的行程顺利而高兴,却不想下午过一处山口的时候遇见了一群五、六个拿刀拦路的大汉。
严琅吓了一跳,一时站在那里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呔,怎地是个书生?老幺你眼瞎看不见那书箱上的旗子啊!”
那带头从草丛里跳出来的络腮胡大汉往严琅那里定睛一看,顿时气恼的回头就踹了一脚跟在他身后那尖嘴猴腮的干瘦男人。
严琅后退了一步,下意识的抬手扶了扶自己头顶支棱出来的架子,心中一定,拱手行了一礼,“诸位壮士,小生这厢有礼了。”
那干瘦男人被一脚踹了个踉跄,再看严琅,只能讪讪然弓腰驼背凑回老大身边,“老大,这不是许久没开张了嘛,书生赶考,那也是有盘缠不是?”
这话让严琅心脏都要蹦到喉咙口了,一双眼睛紧盯络腮胡。
好在络腮胡也算是有点原则,抬起蒲扇似的手掌又甩了那干瘦男人一耳光,“娘希匹的孙子,想害死兄弟们是吧?”
骂完,络腮胡一挥手,让大家收了刀,又给严琅行了个江湖绿林的抱拳礼,“唐突老爷了,还望老爷见谅,哥几个在这里安家落户两年多,却从来没伤过人性命,望老爷知晓。”
络腮胡一喊严琅“老爷”,原本还有点不服的干瘦男人吓了一跳,立马弓腰驼背缩到一旁,一双眼睛也讨好的看着严琅。
严琅本就是崇阳县的,知道佛阳山确实没有山匪杀人的事,当即叹了口气,真诚道,“诸位都是好汉,若是有机会,当下山做个普通老百姓,虽则日子清苦,却也落得个与家人亲朋团圆安康安心度日。”
劝了一句,严琅也就不再多说了,跟络腮胡又拱了拱手,背着书箱越过几个大汉走远了。
旁边另几个没吭声的大汉粗声粗气问络腮胡,“老大,你怎知道这人是举人?”
只有举人才会被称为老爷,所以刚才干瘦男人才吓了一跳。
举人已经属于能做官的程度了,今天他们要是真抢了个举人,怕是回头等人家当了官,他们的脑袋也就不保了。
至于直接杀人灭口?杀了举人朝廷能轻易放过他们?下场怕是更惨。
络腮胡看着严琅离开的方向,哼了一声,“如今刚开春,要是去郡城参加秋闱,哪里需要这会儿就上路?至于是否是去求学或是提前去郡城,那人一个人上路不说,穿着打扮可一点不像是有那个财力的。”
可不是么,但凡有一点钱的,哪能真就靠双脚赶路呢,便是骑个驴子也能更省事不是?
一个一直看着严琅背影的大汉迟疑道,“怎的那老爷书箱里,好像有朵花?”
络腮胡抬眼看了看,没瞅见,却也没放在心上,“许是这位老爷赶路寂寞,摘花解闷呗。”
说完吆喝着让大家回去,又连踹带骂的让干瘦男人好好盯梢,“要是再敢盯错,就挖了你那对没用的招子!”
那书箱上老大一个旗子,这都能看不见!
严琅在络腮胡等人面前虽然表现得淡定从容,其实心里七上八下的,一直到离开了山口范围,严琅这才咕嘟吞了口口水,手指略哆嗦的反手取了挂在书箱边沿的竹筒喝了两口水,捏着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吓死我了。”
放好竹筒,严琅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头顶支棱的架子跟上面绷的布,这旗子虽然能够遮挡太阳小雨,可最大的作用却是表明身份的。
书箱上插了旗子,就是表明此人是接受了皇帝的旨意要去参加考试,是编制内的人,要是这人逾期未能参加考试,官府是会一一追查的。
一般的强盗土匪,只要不是那决心跟朝廷对着干的亡命反贼,基本不会去为难这样的人。
严琅心有余悸,赶路也赶得更急了,路上直接放弃了沿途的一处破亭子,点着瓦罐煤油灯又赶了一个时辰的山路,看到路边有一块残缺石碑的时候,严琅这才离开了主路,进了路边一个小树林里。
往前走的时候严琅顺手捡了不少柴火,过了约莫一刻钟时间,最后到了一处还残存了半个屋顶的木屋。
这木屋还是当初跟严琅一起上郡城赶考的同行老秀才带着他们来的,那会儿连夜赶路突然遇见了下雨,老秀才就带着他们来这里避雨。
可惜去年跟他一起去郡城参加秋闱的人都没能中榜,有那老举人也早早的就去郡城等地谋了差事或是投靠了亲朋,这也导致严琅如今赶往郡城的路上却是只能一个人了。
好在严琅虽然看起来瘦弱,却也不至于弱不禁风,从小又学了两手,真遇见什么事好歹也能拼上几招。
再加上他这人胆子不小,又生性乐观,一个人赶了两天路此时也是兴致勃勃的迅速规整好了破木屋。
见木屋里那块木板还能用,严琅一喜,“今晚可算有半张床睡了。”
只有床板没有床腿,可不就是半张床么。
此时天色已暗,严琅第一件事就是用煤油灯以及路上捡来的干柴在屋中间的火塘里升了火堆。
这种木屋跟火塘都是猎户惯会置办的,严琅嘴上感谢了一番不知在哪的猎户,又在角落摸出了只剩下半个肚子的瓦罐来,去屋外的水缸里洗刷一番,又用竹筒里的清水冲了冲,这才架到火堆上烧起了热水。
水缸里的水应该是下雨天积攒的,不知多久了,肯定是不能喝的,所以严琅把竹筒里的水全都倒进瓦罐里,自己起身去木屋后面的竹林水沟处打水。
现在打了水,一会儿还能顺便把水烧开扔几朵干野菊泡成茶水,放凉了装回竹筒。
虽然生水也不是没喝过,可若是能喝上凉茶水,严琅觉得这也算是给赶路的自己一点犒劳了。
如此苦中作乐的打算着,严琅拎着煤油灯出了木屋绕去后面。
竹林离得不算特别远,站在木屋这里就能听见水沟里清泠泠的水流声,严琅深一脚浅一脚的去了水沟旁,把长衫前摆扎进裤腰带里,放好了灯就探手去装水。
竹筒口有水不断跑进去的咕嘟咕嘟声,严琅等了一会儿,觉得怎么有点不对劲,咕嘟声怎的还在响?
严琅装水用的竹筒是专程挑选了又大又老的竹子砍了,留下三个竹节,上面两个竹节用棒子小心翼翼的捅穿,又裹着砂布打磨好,这才做成了出门在外的水筒。
可就算有三个竹节,也不至于装这么久还没装满吧?
严琅疑惑的把竹筒从水里拿了起来,发现竹筒口不知何时堵了许多黑色头发模样的丝状物。
这里本来就是树林,又有一丛竹子,再加上春日的夜晚黑沉沉的,严琅看不清,抬手拎了旁边的煤油灯探头往水沟里照。
要是水沟里有什么脏东西,严琅就要纠结自己到底是喝还是不喝了。
严琅正纠结着,却不想探头一照,刚好就跟水里冒出来的一个一双眼睛对了个正着。
严琅跟对方都是一愣,被吓得有些过头,严琅反而看不出惊吓的模样来,只喃喃道,“小、小姐在此地沐浴?小生唐突了。”
说罢严琅突然回过神,倒抽一口冷气,瞪圆了眼睛收手转身拔腿就跑,嘴里还大叫着“佛祖菩萨救命”。
那水里冒出来的女子原本还被这书生的面容惊得愣住,此时一看,不由觉得有趣至极,抬手撩开湿漉漉凌乱的头发,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老神在在的看那书生跑出去好一段距离了,女鬼这才清幽幽一笑,抬手挥袖就轻飘飘飞了出去。
严琅回头看的时候没看见女鬼,还以为对方不见了,谁知一回头却是个紧急停脚。
要不是停得及时,这会儿他都要一头扎进女鬼的怀里了。
女鬼看这书生瞪圆了眼睛吓得打哆嗦的样子好生俊俏有趣,抬袖半遮面容娇笑一声,“公子怎地跑得忒快,也不等等小女子。”
就抄写话本时看见的故事走向来说,严琅觉得自己跑肯定是跑不过女鬼了,只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礼,希望对方能够弃恶从善。
想至此,严琅咽了口唾沫,硬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这会儿才发现自己一手煤油灯一手竹筒竟是一个也没落下。
竹筒挂在腰带上,煤油灯挂在旁边的枝桠上,严琅拽下长衫前摆,朝女鬼拱手行了一礼,“小姐怎的这么晚了还在此地?莫不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想要小生代劳?若是力所能及,小生定当义不容辞。”
女鬼幽幽看着严琅沉默片刻,而后一个闪身出现在了严琅面前一步远距离处,探头看向严琅,言词轻佻魅惑,“公子不仅长得俊俏,还是位翩翩君子,小女子好生仰慕,说来小女子确有一未了心愿,今夜,公子可否怜惜一二?”
这就是很直白的意思了,严琅没有羞涩,只有惊吓。
想他这么多年辛辛苦苦保护好的清白身,怎能就如此倒霉的给了这女鬼呢?那可是要留给娘子的!
严琅顿时也不害怕了,要人没有要命一条!
严琅打定主意,遂义正严辞拒绝道,“小姐何必如此轻看自己,便是为鬼,也要注重自我德行的规范。”
女鬼被这话一说,眼角抽了抽,脸上的娇笑也消失了,冷冷的看着严琅道,“原来公子德行如此高洁,小女子只好冒犯了。”
说罢一个跃起扑来,面目狰狞双手伸直,眼看着就要掐上严琅脖子。
严琅下意识捏紧竹筒就要还手,眼前却是突然一花,一个嫩黄色身影突然蹿出挡在了严琅面前。
严琅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往后退开两步,却看那突然蹿出来的却是个梳着两个花苞头的姑娘。
转眼间,花苞头姑娘已经跟女鬼斗到了一起,似乎花苞头姑娘身上有什么东西,让那女鬼每每触碰到她都会惨叫一声。
如此过了几招,女鬼自然是想要逃跑。
那花苞头姑娘却不肯放过,从腰间扯了一条小鞭子追着女鬼抽打,抽一次女鬼身上就散出一团黑气。
如此再三抽打,女鬼最后就只剩下一个双眼空洞的半透明躯体,且双腿还氤氲似一团白雾将散未散。
说来话长,其实前后也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严琅看那花苞头姑娘双手合十念了什么,那女鬼就彻底消失不见了,一时搞不懂这位姑娘到底是道姑还是啥。
“多谢姑娘相救,姑娘是道家弟子么?”
严琅见女鬼被解决了,连忙跟花苞头姑娘道谢。
那花苞头姑娘却是转身歪头满眼好奇的看向严琅,“为何你称她为小姐,称我却是姑娘?”
这时严琅才发现花苞头姑娘长得很是好看,弯弯的黛眉水润清澈的杏眼,鼻子小巧嘴唇红润,声音也清脆如黄莺。
对方穿一身白底黄衫,花苞头上也挂了两串绿莹莹的珠子,耳朵完全露出来,小巧白净没有打耳洞的痕迹。
严琅看得愣了愣,而后脸上止不住的泛起了红晕,这、这位姑娘,长得真像他想象中的未来娘子。
虽然红了脸,可严琅也还记得回答对方的话,“那女鬼瞧着生前似大家闺秀,姑娘却似江湖女侠,因此便有了这样不同的称呼。”
花苞头姑娘“哦”了一声,解了惑,又态度十分熟稔的问严琅,“书生,你可是要打水?那水沟里的水可不算干净,附近也没有别的水源,不如我去帮你打水吧,不过一会儿你吃饭我也想吃一点。”
严琅惊了一下,不过想想附近也只有那一处破木屋能够休息,严琅也就没觉得奇怪了,只羞窘道,“这、会不会太远太危险?”
这刚遇见一个女鬼,谁知道对方去打水会不会遇见别的危险?
花苞头姑娘笑了笑,一双大眼睛好似弯月,脆生生道,“不怕,虽然我才刚化形,可我身来带有佛性,一般精怪却奈何我不得。”
严琅被她那活泼自信的样子感染得忍不住跟着露出个笑,可脑子里处理完对方说的那句话,这笑却是突然一凝,“刚、刚化形?”
这词,用在人身上,不合适吧?
花苞头姑娘却是一点没察觉的样子点点头,上前拿了严琅的竹筒好奇的翻来翻去看,一边点头,“对啊,就是你昨晚跟我说了话,我睡了一觉,然后今天就能走了,刚才发现你有危险,我一时着急,就突然变成人了,说来你还是我的恩人,以后我要跟着你好好报恩才能继续修行。”
对于要报恩这事,花苞头姑娘一点也不苦恼,反而很是高兴,说罢兴致勃勃的仰头看着严琅,还扯着裙子在严琅面前转了两个圈,又摸了摸头,侧身歪头笑容灿烂的问他,“书生,你说我这样子在你们人看来,好不好看?我都没来得及看自己长什么样,还有这个裙子,哇,我从来没看到人穿过哎。还有啊,为什么你们人的头发是长长的,我的却是两个小包呢?好奇怪啊!”
严琅努力的让自己缓一缓,整理思绪。
昨晚他跟什么说了话,然后什么就跟上了他,今晚发现他有危险,于是什么就一时情急突然变成了人形赶来救了他并且表示要跟着他报恩?
很好,简洁一点,就是这个什么化形救了他。
好了,明白了。
严琅刚准备接受慌乱情绪的心脏就这么重新淡定从容的继续如常了,而作为自己的救命恩人,严琅自然态度很好的一一回答了对方那一连串的问题。
“姑娘自然是十分好看的,这裙子也就有钱人家的小姐才能穿,这里确实不容易看见。姑娘的头发是梳好的,等拆开了自然也就变长了。”
自己的疑惑全都得到了解答,花苞头姑娘很高兴,“书生,你先回木屋吧,这周围已经没有精怪了,我马上就回来,一会儿我们继续说话好不好?”
严琅自然是答应了。
姑娘很是高兴的哼着歌飞走了,严琅听着那个调调,突然想起来,那歌不就是昨晚自己在破庙后面打水的时候唱的么?
原来这位“什么东西”姑娘是破庙里的什么?既然是佛祖地盘上的,且又带有佛性,还说是要向他报恩,严琅彻底放心了。
回了破木屋里,发现之前他燃着的火堆居然熄了,熄灭的原因是上面放了太多的柴火,也亏得上面架着的破瓦罐没有翻倒。
想着或许是那位“什么东西”姑娘怀着好奇的心情学着他那般塞进去的柴,严琅嘴角一翘,心情莫名的开心起来。
严琅放好煤油灯,把火膛里的柴掏出来,等他重新点燃火堆放了一点炒米粉进去,花苞头姑娘也拎着竹筒回来了,“书生,给你,打得满满的,要是不够了再跟我说啊。”
严琅见她打个水都这么高兴,笑着说了声感谢,“刚才你走了我才发现,我们彼此还没有互通姓名,我叫严琅。”
本是要说“严霜结庭兰的严,琅琅环佩的琅”,却想起对方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什么东西”姑娘,严琅当即捡了一截枯枝,在火塘旁边的地上把两个字写了出来。
花苞头姑娘好奇,伸手取了严琅手里的枯枝,也跟在在旁边写了一遍这两个字,歪歪扭扭却也勉强能看,“严琅?那你是书生还是严琅呀?”
严琅好似被烫了手似的缩回刚才握着枯枝的那只手,却又忍不住手指摩挲。
刚才对方突然拿了他手里的枯枝,却是指尖亲昵的碰到了一起。
这问题古怪得严琅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小声呐呐应了一声,让她随便怎么叫他都行,于是花苞头姑娘高兴的继续叫严琅“书生”。
“你叫什么?”
严琅忍着脸上的烧灼感,垂着眼假装去搅破罐子里的炒米粉,一边竖着耳朵等待答案。
却不想等了半晌也没等来,抬眼看去,却看见花苞头姑娘苦恼的托着下巴盯着火堆,最后抬眼双眼亮晶晶的看向严琅,“我才刚刚化成人形,还没有名字呢,书生,你帮我取一个吧,要跟你的名字一样好听的!”
严琅脸上更红了,心里暗暗道,她夸我名字好听呢!
严琅清了清嗓子,努力摆出正儿八经的样子看向花苞头姑娘,对方也满眼期待的左右转着脸蛋让严琅能看得更清楚仔细,那乖巧的样子,让严琅心里软得不行。
“你的本体是什么?”
严琅尝试性地问。
花苞头姑娘一点也不设防,“我是一株昙花,昨晚原本是想要在崖壁泉水处修炼的,你还夸了我,还唱了歌,我好高兴的,今天发现能跑了,我就跳到你的书箱里了。”
倒没想到还有这种事,严琅颇感意外。
花苞头姑娘说完,委屈的皱着眉道,“原本还想跟你说话的,但是没有土跟水,还晒着太阳,我都没力气叫你。”
严琅心说那时候你要是突然叫我,我怕是要吓得把你扔了,就算讲清了原委,我也肯定就是找个土壤肥沃的地方把你给种下去,恐怕是不会有机会跟你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说话的。
心里嘀咕完,严琅嘴上道歉,又问她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没有啦,我刚才已经喝饱了水,已经很舒服啦!书生,你快帮我想想名字,不要再说其他的话了!”
好吧,这还着急上了,严琅想来想去,很是为难,他有点不擅长取名啊。
可面对花苞头姑娘那双期待的眼睛,严琅只能勉强抓取诗句,“昙花庭院夜深开,疑是仙姬结伴来,不如就叫……小昙?”
原本严琅是想说仙姬的,可转念一想这朵昙花只事妖,若是用了仙名,怕是要惹来灾祸,因此话音还未出口就硬生生转成了“小昙”这等简单粗暴的名字,严琅一时羞愧地低下了头。
昙花却是念了一声这个名字,然后高兴的拍手,“这个名字真好,我好喜欢!”
严琅更愧疚了,连忙补救,“人都会有正式的名讳与小字,小昙且就算是你的小字吧,等我想好了再给你取个正式的名讳。”
能够有两个名字,小昙自然就更高兴了。
见小昙高兴,严琅松了口气,正好破罐子里的水也沸了,今天因着小昙,自己从女鬼那里死里逃生,严琅觉得应该要好好报答一下小昙,因此很是奢侈的掏了腌干菜用匕首切段扔进米粉糊糊里,又拿了肉脯撕碎扔进去。
期间看小昙好奇的盯着他手里的东西,严琅心中一动,取了一片完整的肉脯递给小昙,“你尝尝看,这是我母亲跟妹妹做的,带了一点甜。”
小昙翻着看了看,然后咬进嘴里,尝到那有些咸又有些辣还有点甜的味道,顿时瞪圆了眼睛,满眼惊奇的看向严琅,“这就是你们人吃的东西?真奇怪!”
可说是奇怪,小昙却吃了个干净,完了还认真的舔了刚才捏肉脯的那两根手指头。
严狼看了一眼就像是被烫到了眼睛似的,连忙低头认真搅拌破罐子里的糊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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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千字大章,以后我更新都二合一了哈,不想分段了。
本章那个赞美昙花的诗是清代的,找来找去没找到合适的,我自己又写不出来,哎
ps:昨晚看小伙伴评论,说是花也能吃,我当时自得于自己设定的昙花应该不能吃吧,不过想了想,去度娘搜了一下,然后发现昙花居然也有很多吃法,啊,罪恶的人类啊,到底有什么是不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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