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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微凉,知州府里,李真真洗完头在窗下晾头发,顺便看今日新买的画本子。
元城这边玩乐的东西比北荒多,化氛围也浓,连画本子都多许多,今儿逛街,她和宝石买了好多回来。
听说有些是邻国季渊国的本,李真真打开本看了一下,全用的大佑王朝字,那店主给她解释:“那季渊国和我国来往密切,他们一直用我国的字”。
“哦,那就好,就怕有些字不认识”。
“不会,他们国家写本子的人很多,很风靡。”
“哦,那挺好,多拿几本卖得好的给我,我瞅瞅”。
待李真真主仆两人回府时,正好遇到李乐然,她看到宝石和李真真各提着一袋书回来,一脸欣慰,“四妹长大了,也开始爱看书了,小时候,你和三妹可不爱看书,爹、大哥、二弟见你们二人可愁得很。”
李真真赶紧捂住书袋,在一旁陪笑,心腹诽:我怎么能跟你们几人比,你们几人在现代的估计个个都是读博士后,进大学当博导那种人,就她和三姐,两人加起来看的书(含本子)都没你一人看的正经书多,更不要说其他那几人了,那几人就是书痴。
李真真脸上陪着笑,悄悄往府里溜,身后传来了她大姐的声音,“真真,外面的书不够精,我让二弟给你捎些书来,你慢慢看。”
李真真一听要看正经书,赶忙拒绝:“不用了,大姐,二哥已经给我捎了好多书,元城这边有些书和京城不同,我看点不同的。”
李乐然笑笑,“行,你两个侄子都在书院,等他们沐休回来,我让他们领你去元城几家大书院看看,有什么想看的,我们多买些回来。”
李真真连连点头,心里想得却是:这李家人,这喜欢给喜爱之人送书的习惯何时能改掉啊!幸亏还有她和三姐两个清醒人。
宝石去练武去了,李真真靠在窗边一边看本子一边吃点心,她琢磨着回北荒后开个奶茶店,店里卖点小点心。
在奶茶店里喝着奶茶,吃着点心,最好再出几本漫画书,那种日子,她可以在奶茶店里待一整天。
窗外响起鸟叫声,这么假的鸟叫声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抬眼望去,只见一身黑衣的烈束白隐于她院内的一棵大树上。
见李真真抬头看他,他从树上跳下来。
现在的人这么嚣张了,连知州大人的府邸都敢乱闯。
烈束白缓身走到窗前,与李真真隔窗对望,短暂沉默后,他主动问道:“你来元城了怎么不来找我?”
这问的,她都不知道他是元城人,怎么找他?而且他们也不熟啊。
烈束白看她那样子,显然已猜到那少族长不靠谱,把他走前说的忘了,他接着说:“我走前给少族长说了我住元城烈家?”
“哦,”李真真抬眼看他,表现出我俩并不熟的神态,不过那烈束白显然并不介意。
他用隐晦的目光打量李真真,“你今日白天穿的那件衣服好像和平日穿的不同。”
李真真没注意他的打量,”那个啊,我姐给我准备的,我看很多人都那么穿,入乡随俗吧。“
烈束白收回打量的目光,他拿出一檀香木匣子,递给李真真,“之前在北荒时多有叨扰,现备下薄礼送你。”
好嘛,这主动把之前骗吃骗喝的钱还回来,不错。
李真真接过盒子打开,一串金绿猫眼石手链,她递回给他,“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烈束白没伸手接匣子,反而说道:“你之前送我的香薰炉,比这个更贵重。”
李真真拿着匣子,收也不好,不收也不好,总不能说那香薰炉是换的土豆,别看土豆长得不咋地,但是却很牛逼。
不过土豆现在还没大面积种植,说这些只会多生事端,最后,她接过手链,倒是真心实意对烈束白说:“你等着,今年下半年我送你一个大礼,绝对比得上这个手链的价值。”
烈束白点头,抬眼看她,哑声说道:“嗯,我等着。”不知为何,这几个字被他说出了缱绻旖旎之感。
初春节共七日,第一日是射箭比赛,第二日到第四日是赛马比赛,第五日到第七日是摔跤比赛。
赛马比赛有三日,每日进行不同比赛,分别是平地赛马、跨栏赛马、林地赛马,三日比赛下来取成绩最好的三人为前三名。
今日举行平地赛马,参赛选手自备马匹和服装参赛,这下,就有不同了,他们穿着各种不同猎装上场,但大都是收腰长摆那种,颜色就更多样性了,有纯色的、有带斑点的、还有几人在猎装上绣了精致的花纹,嗯,有点像t台秀,各自展示不同的美。
不过同时看到这么多俊俏的小白杨,还是很让人舒心的。
烈束白还是穿了他那万年不变的黑衣,本以为黑色衣服应该是低调的,不过在那一种花蝴蝶,他穿着那身黑衣倒显得与众不同,格外标致。
平地赛马这日,比赛成绩相差不大,主要是距离短,只有三公里,在草坪上绕行,所以最终结果参差不大。
跨栏赛马和平地赛马是在同一个马场举行的,这天,草坪上被安放许多竹栅栏,多了这些竹栅栏,很快就出现人仰马翻事故,整场比赛,淘汰了一半人。
最后一项是林地赛马,其实旁观者是看不到的,整场比赛在树林里进行,所有马从树林东边进,西边出,谁能找到最优的路线出来谁就能赢。
三场比赛,都是烈束白夺得头筹,樊城也不差,虽只得第三,但也很给李真真长脸。
这三场比赛,李真真天天都到场观看,她想着怎么着也是她给樊城报的名,在这里又没其他熟人,那她只得自己出面好好支持下。
碍于她现在的身份,她不好亲自下场拉横幅,但为了气势,她让宝石举着那一堆“必胜”的横幅在场地边左晃右晃,加油助威。宝石嗓门大,不用喇叭,隔老远都可以听到她喊“第一”、“必胜”的声音。
做的横幅太多,她一个人拿不下,烈束白那小厮还过来帮她拿了一些,两人一起举着横幅,在这赛马场充当啦啦队,吸引不少目光。
第五日,开始进行摔跤比赛,李真真对这种竞技赛兴趣缺缺,她从小就不爱看这种一对一的对抗赛,所以这两日她没来。
宝石那丫头练武,对这种对抗赛很感兴趣,李真真也不拘着她,让她自己去看比赛,她则回府去看本子,有灵感时画画漫画,画什么好了,算了,先慢慢把人物角色画出来,再慢慢编剧情吧。
两日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过去了,宝石每日回来都很兴奋,不停总结今日又学到了什么招,有时她讲得太兴奋,讲着讲着就要去练武,李真真就当她放飞自我了。
这两日,烈束白这几字扎堆从她嘴里蹦出来,看来这烈束白还会摔跤。
很快,到了最后一日,这日下午,李乐然一定要李真真陪同她去看最后的颁奖,好吧,这个运动会的闭幕式领导要参加,领导家属也得去助威。
李真真只好换上她姐给她准备的华服一同前往,临走前她还把烈束白给她的那串金绿猫眼石手链给戴上,她想着戴点贵重首饰给她姐撑面子,免得别人说她表妹寒酸。
反正明天她就可以回北荒种玉米了。
元城这边过初春节的传统已有一百多年了,众所周知,元城的初春节其实就是变相的相亲宴。
元城每年有不少少女及笄、少男成年,也不知从哪一年开始,这里就开始举办初春节,让这些适婚男女相互选择。
想要成婚的男子会报名参加比赛,想要成婚的女子会在头上佩戴一枚蓝色羽毛发饰,这几日,参加比赛的男子会奋力表现自己,争取拔得头筹,因为拔得头筹的九位男子还有反选权,他们可主动选择戴有蓝色羽毛发饰的女子,如两人配对成功,即成为未婚男女。
下午,初春节的闭幕仪式开始,这次,就很亲民,女眷们也不用坐上高台,全坐在之前射箭那个草坪上,李真真在心腹诽:早让她们坐下面嘛,第一日的射箭比赛她都没看到。
还是如开幕仪式一样,随着盛会主理人那一串啰嗦的念白,闭幕仪式开始。
没过多久,他们把优胜者请到台前,九人站一排,站最间的是烈束白,他左边站着樊城,右边站着一穿得花里胡哨的少年,估计这三人是冠亚季军。
九人上台后,下面就是一阵窃窃私语了,那些贵妇一会皱眉,一会低语,看台前那九人的目光带有审视性,又带有打量性,感觉像选女婿一样的纠结。
李真真心有好奇,但这时打断别人的思量又不太好,于是,她压抑着自己的卦心,打算等会儿让宝石去打听一下这到底是咋回事。
就在她以为这一切快结束时,身边的贵女走上前,开始往那九人面前的陶罐里放花枝,这下,李真真也觉得不对劲了,她扯了下李乐然的袖子:“姐,她们在干嘛?”
李乐然明显有点逃避她:“送花”。
送花,怎么觉得怪怪的?怎么这比赛结果还不是最终结果,还兴旁边的观众选个最受观众喜欢的人,李真真在心里嘀咕。
这时,坐李真真右边那妇人好心为她解惑:“这初春节是我们元城的相看节,这天,元城所有未曾婚配的姑娘、小伙都会参加,拔得头筹的小伙会站上台,姑娘给他递花枝,如果他觉得可以,会接受对方的花枝,两人自动就成为一对。对了,姑娘你怎么不上前去?”
李真真听到这回复都懵逼了,嚓,这好好的运动会怎么变成了相亲大会,这樊城明明都是翡翠的人了,自己带他来参加相亲大会,这回去可如何向翡翠交代啊!
这下,她焦急了,一脸紧张地看往前台,生怕樊城一个不懂,去接了那个姑娘的花枝,那可就惨了!
终于,这个环节结束,那送花枝的姑娘都走了,樊城没接受任何人的花枝。
她总算松了口气,回去可以和翡翠交代了,免得自己一个不小心弄丢了她将来的相公。
在她摸了一把冷汗的同时,那个穿得花里胡哨的少年来到她身前,递给他一枝花枝,她看着花枝,愣了下神,随即反应过来这少年是对她表示爱慕之意,这,要怎样委婉而又不失风度的拒绝人家小白杨了,她还在思考。
这时,烈束白上前,直接快速扒了她头上那个羽毛头饰。
这厮有毛病,扯她头饰做什么。
接着,周围响起一声声恭喜声。
“恭喜恭喜,两人真是郎才女貌。”
“怪不得刚刚刘姑娘不上前,原来是等着烈公子过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李真真懵逼了,怎么在众人的口她就成了和烈束白是情定之人了?
最夸张的是边上的李乐然,她握住她的手,激动得手都在颤抖:“真真,是真的吗?”
什么真的假的,李真真还没来得及说,一边的卦贵妇甲说道:“当然是真的,前几日刘小姐的侍女就一直在给烈公子加油。”
卦贵妇乙说:“肯定是真的,你没看刚刚其他人上去递花枝,刘小姐那紧张的模样。”
更过分的是卦贵妇丙,她拉起李真真的手,“绝对是真的,你看,这是烈家媳妇人人手上都戴的金绿猫眼石手链。”
这下,连宝石看她的目光都带有审视性了:县主这手链什么时候戴的?
李真真茫然看着四周,她觉得现在的她,一万嘴都说不清,索性不说,只站在原地,微微低头思考要怎么办。
烈束白站在她身侧,身子微微亲近她,接受着众人的祝福,李乐然用一种终于把大龄闺女嫁出去的欣慰表情看着她,差点喜极而泣。
李真真这莫名其妙成了非诚勿扰里相亲成功的女主角,她一头雾水,还好不需要她发表牵手成功的感言。
待人群散去后,她冷静问烈束白:“这怎么回事?”
烈束白看了她一眼,用一种晦涩难辨的语气告诉她:“你今日戴了羽毛发饰,只有有成亲意向的女子才会佩戴它。今日,对你有意的男子来取了你这头饰,就代表你俩心心相许,是未婚夫妻。”
嚓,这是被大姐坑了。
其实烈束白有一句没有说,在元城,男子表达爱意有两种方式,一种是献花枝给女子,女子有权拒绝,被拒绝后,男子可向其他女子送花枝。另一种是取女子头饰,这代表男子深爱女子,对方是他唯一选择,当然,女子也可以拒绝,但这男子此生不会成亲。
初春节举办这么多年来,几乎没有男子直接取女子头饰,所以,今日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在欢呼,压根没人告诉李真真她可以拒绝。
知道自己被大姐坑,她只有和烈束白商量:“你知道我俩没有心心相许,咱俩就当这一切没发生过,好吗?”
说完这句,李真真觉得自己像撩了不负责就跑的渣女,她想挽救一下,但说的却仿佛在补刀,“你看咱俩也不熟,就当这是意外好不”。
烈束白没回答她,今日他穿着黑色劲装,鸦色黑发被风吹拂,落下几绺垂在脸颊边,睫毛浓密,低垂下来,他用那漆黑的眼睑看她:“其实我们可以试试,我觉得我还不错,定亲后,我们不急着成亲,几年后你想成亲就成亲,不想成亲,我也随你。”
李真真两辈子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情,万年老树皮终于有些荡漾,她还来不急回复,李乐然就过来急急拖走了她,“你俩也有个分寸,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就这样卿卿我我不好”。
李真真无语,她明明在拒绝他,哪里就卿卿我我了。
算了,和大姐这种太兴奋的人讲不通,反正明日她就要回北荒种玉米,等她下次来时,大姐估计已经冷静下来了。
听到李真真再度有未婚夫这事,最高兴的莫过于仁德皇帝,这消息比他听到李真真发现了亩产千斤的农作物都让他高兴。
他近来身体一直都不好,大多数时间都在床上养病,听到这个消息后,他兴奋地对郭公公说:“哎呀,真真那丫头终于开窍了,再也不在那姓秦的歪脖子树上晃悠了,听说这姓烈的小子极喜她,这小子真有眼光。我可要好好养病,等真真成亲时给她添嫁妆,把欧阳兄和表姐那份一起添给她。”
晚间,他特意叫御膳房开宴,邀了丽妃和他一同共进晚食。
“最近剌极国冒犯我国领土,我朝好男儿保家卫国,朕甚是欣慰,丽妃,你觉得朕是不是应该赦免一些罪民,普天同庆一下。”
“皇上圣明,臣妾也觉得应当如此”。丽妃听到这,赶紧跪拜仁德皇帝。
几日后,朝发出一条大赦令,众人看了那个大赦令,只觉得条件之苛刻,估计没罪民能满足那条大赦令。仔细查实后,还真有人能满足那条大赦令,就是去年流放北荒的那五家倒霉蛋,连后面去的那三家都赦免不了,因为赦免条件要求被贬超过一年才行,另三家时间不够。
其他人着人打听了一下,原来仁德皇帝前段时间面见了丽妃娘娘,这个就说得通了,估计是看丽妃娘娘面上赦免她的家人,毕竟她也是四妃之一。
而且这个大赦令也不夸张,只是让那些人由罪民变为囤民,在北荒种地而已,所以,这条赦免令在京城里没有掀起什么水花,去种地而已,又没让他们变为平民。
因为有烈束白这件意外发生,李真真晚出发了几日,她姐硬要双方办了定亲仪式再走,李真真死活不同意,两人互相争斗了几日,最终结果是以让烈束白送李真真回北荒而妥协,这样,李真真回程路上带了一个拖油瓶,那个拖油瓶以她未婚夫自居。
回到北荒后,李真真想把烈束白塞进月光族族地,袁莫莫不干:“这你的未婚夫,你把他塞我的地盘干嘛?”
李真真讨好道:“姐妹,这是假的啊,用不了多久就没了,我这不是被坑了吗?”
袁莫莫不理她:“你不愿意,谁还能给你坑个未婚夫了,反正他不能住我这”。
万般无赖下,李真真把烈束白安排进书院对面的小院里,和她那些私兵住一起。
接下来,李真真就开始忙了,她忙着种玉米。
大赦令下来那日,商贸城里众人抱头痛哭,这下,那些挖矿的人终于可以和他们团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感冒了,本来打算晚上12点前码一章的,结果今日状态还不错,两天的一起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