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查到是谁做的？”蒋冀琛问。
局长摇头，叹了一口气，“我们警方大致推断过，死者应该是在手机信号消失的地方被抛尸。我找了几名警察已经过去查看了，但是那边是没有监控地段的死区，想要查到凶手可能会有些困难。”
沈峥安静的听着，眼前两人都陷入沉默的时候，她才开口。
“她离开医院以后还回过家，追踪她离开时乘坐的车。”她的声音很轻，但是一些猜测和试探，于楠是个谨慎的人，如果不是太慌张，不可能忘记锁门。由此看来，她应该是在下毒以后回了家，然后匆匆忙忙带着东西离开。
查她乘坐的车，兴许能够有一些线索。
局长在纸上记录下来，冲她点了点头，“我们警方都会一一排查的，这几天前后联系了她比较熟悉的人，过来做了调查，但是目前还没什么进展。不过有一个倒是有一些蹊跷……”
局长从一侧的文件夹里面取出通话记录单，放在两人面前。
“这个电话我们已经查了，是和死者联系最多的，在死者离开前的最后一通电话也是她打的，但是这个号码没有用户注册，还是一张黑卡，不能直接查到人，我们联系过几次，号码似乎已经被弃用了。”
“相关的信息能查到吗？”蒋冀琛有些困惑，按理说，就算是黑卡，只要使用过，就肯定会留下一定的使用痕迹。
局长摇了摇头，否定了，“我们尝试过了，但是对方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了，所以防护工作做得特别好。以我们当局目前的技术水平还侦破不了，只能申请让省局派人过来协助调查。这个号码，可能就是当下的突破点了。”
如果查到，想要查清沈邵华的事情，以及于楠的作案动机，就容易多了。
蒋冀琛心里几乎已经确定了人选，但是考虑到沈峥还在他身侧，所以没有说出口来。沈峥想去看于楠最后一面，从办公室离开以后，局长和负责的警官带着两人去了存放尸体的地方。
于楠的尸体被泡得发白浮肿，加上身上一道一道在清晰不过的口子，看起来触目惊心。在局长的提醒下，沈峥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在看到于楠时，脸色还是陡然一变，捂着嘴背过了身去。
于楠不算是什么大美人，但也有些娇俏的风情在，平日里打扮得少，还是能看出她五官和皮肤不错。之前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现在突然变成这个样子，沈峥心里的落差太大，根本没有办法接受。
“你还好吧？要不我们先回去？”蒋冀琛担心沈峥的身体，提议想要带她离开。很快被拒绝了。
“我没事，早晚这些都是我应该面对的。”沈峥沉沉的吸了几口气，本来想要缓和心情，但是呼吸的时候，密闭的空间里面，那股糜烂的味道，顺着空气传到了她的鼻息之间，她沉沉的拧着眉头，心底一下一下的颤动着。
同时失去两个最亲的人，她心里早已经支撑不住，勉强才能强忍下来。
“你不需要面对这些事情，我会帮你扛着。”蒋冀琛把她拉过来，挡在了自己身后。刚开始他一心培养她，是想让她独立一些，能够自己解决问题，但是在这个时候，她只需要学会依靠别人，而不是凭借自己微薄的力量强逞能。
沈峥好久才说服自己再去看于楠一眼，她的脸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根本不像是她，但是沈峥隐隐还是能够识别出来。她忽然想起什么，便问道，“乐乐呢？和她在一起的孩子在哪里？”
“目前还不清楚，但是我们还在继续打捞，如果是和她一起沉入水中，很快应该就能查清楚。”
“都会查到的，只是需要时间，你不用太担心。”蒋冀琛劝慰着，陪沈峥在于楠身边待了一会儿，见时间不早就先带她回去了。
局长把他们送到警局外面，正巧安蕊去了一趟公司刚回来，正好在警局门口打了一个照面。蒋冀琛把安蕊叫了过去，脸上带着微笑，“李局，这件事情还需要你多费心了，另外这是我的助理，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第一时间通知她。”
他说着，脸色未变，声音却忽然沉了下去，“至于刚才说的，技术部的问题，你可以不用去省局借人了，我让安秘书安排一支团队过来，应该能在一天以内突破。”
技术不够这种鬼话，蒋冀琛半个字都不信，海城市早年治安不好，警局这边各方面比省局要发达得多，全省大部门的资源都在这边，他不信连一个电话号码都查不出来。恐怕这个老狐狸，是想和他打时间战，这种事情，原本就是拖得越久，就越难取证、查明真相。恐怕他们内部已经查到了这个号码和厉皓廷有关系，只是不敢动手罢了。
没想到苏知书已经招呼过，他前脚刚离开海城，这些人后脚就开始给他打马虎眼，看来局子里这些人还是胆子太肥了点。
蒋冀琛的话很直接，局长立即明白过来他说话的意图，侃侃的笑了笑，“那就麻烦蒋总了，等案子调查清楚了，我再还蒋总这个人情，一起出去吃个饭。”
“不用了。”蒋冀琛最嫌恶借机攀关系的，拒绝以后带着沈峥就离开了。
刚回到蒋宅，沈峥从门口进去，直接冲回了房间。看见她往上跑的动作，陈妈从厨房走出来，担心的想要跟上去。蒋冀琛抬了抬手，示意着把陈妈叫住了，“让她自己去吧，她现在需要静一静。”
其实在去的路上，沈峥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想着那具女尸也许并不是于楠，毕竟脸都看不清楚了，也许是他们搞错了也不一定，可是亲眼见过以后，她所有的希望都幻灭了。即使知道不可能，她心里也一直在奢望，希望于楠能够回来和她解释，告诉她，饭菜里面的毒不是她下的，她也不知情。
但是她现在已经死了，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按照局长的说法，如果那个号码没有查出来，她可能这辈子都不知道真相。不知道谋害她哥的凶手是谁，也不知道于楠究竟是不是被人陷害。
蒋冀琛这边刚走，那边李局慌张给厉皓廷打去了电话，“你还是赶紧想办法先走了吧，警局这边已经保不住你了。”
事发当日，厉皓廷已经给他封了一个七位数的大红包过来，人不为财天诛地灭，只是一条人命的事情，盖过去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蒋冀琛会这么关注这件事情，还识破了他的计谋。
“你一个局长，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到吗？”厉皓廷脸色沉了下去，眼底露出凶光。虽然他已经做好了第二手的准备，打算离开海城。但是不到迫不得已的境地，他还是不想用最极端的手段，毕竟拥有整个铭晟，才是他刚开始的打算。
局长有些无奈，“我这边也实在没办法了，蒋冀琛的权势地位你也知道，我是招惹不起，如果你不走，等东窗事发的时候，我也只能公事公办。最迟这一两天就会查到你头上来，你还是早做准备吧。”
话音刚落，那边挂断了电话，厉皓廷看着空旷的房间，马上起身收拾东西，定航班准备离开。
第二天是沈邵华的葬礼。
原本计划再等上两天，等查到凶手以后再进行葬礼的，但是于楠死了，真相石沉大海，赵淑月等不及了，就急急忙忙把葬礼举办了。
蒋冀琛带着沈峥同去，走到大门，被赵淑月拦了下来。
“妈，我只是想最后陪陪哥。”沈峥知道自己不对，说话也没有底气，但是态度却很坚决。沈邵华的葬礼，她是一定要去的，他生前她没有好好陪他，葬礼上无论如何也要陪他最后一段。
“你不是我们沈家的人，所有人中最没有资格来参加邵华葬礼的人就是你。你还是走吧，省得邵华在天上看见你心里觉得不舒服，别让我说更难听的话出来。”
“妈，你让我看看哥吧，我什么都不做，就看看他给他上一炷香就走。”蒋冀琛看不过去沈峥这么卑微谨慎的姿态，伸手拉住了她，“伯母，你也知道沈先生生前最在意这个妹妹，他应该也是希望在最后一程能够看到她的，你就让她就去吧。”
蒋冀琛一直在帮忙料理葬礼的事情，还一直把警方的消息第一时间带给他们，赵淑月对他的态度亲和一些，可嘴上还是没有松口，“当初邵华在的时候，就是不肯听我的劝一心偏袒她，不然又怎么会被那个女人害死。他生前不肯听我的，现在他不在了，这点事情我还是做的了主的，我不会再让祸害我们沈家的人踏进这个门半步。”
赵淑月态度坚决，见两人一直不走，索性把葬礼请来的安保人员叫了过来守在门口，把他们拦住，不让他们踏足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