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抬头语气有些倔犟：“儿臣不过是按照大周律法行事罢了。”
老爷子气急：“你上来就砍了人家六十多口人，哪怕是对方府上的一条狗，你都没有放过，被你给灭了？”
“此时你跑这跟朕说，你是在按大周律法行事？”
老爷子气急败坏道：“大周那条律法可以让你如此肆无忌惮的杀人了？”
太子语气不变：“按大周律法，对朝廷嫌犯进行缉拿时，若是发生反抗，手持刀刃与执法人员对峙者，一律以谋反同罪，可就地斩杀。”
闻言老爷子不由的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道：“这就是你身为太子，不经司法程序，不经朕的旨意便屠杀人家满门的理由？”
太子跪在地上不再言语，但从面部表情来看，显然太子认为自己是对的。
知子莫若父，太子的性格老爷子再清楚不过的。
当即恨铁不成钢的怒声道：“此时的你，是不是还在认为你是对的，你是在按照大周律法行事，无人能说你什么？”
“愚蠢，”老爷子一声爆喝：“简直是蠢得无可救药。”
此时老爷子端坐在龙椅之上，两眼怒瞪太子，胸口因为气愤而上下剧烈起伏。
看着跪在前方，一脸倔犟的太子，老爷子内心顿感火大。
“你不服？”
太子也是一位猛人，面对老爷子的质问，嘴角露出一丝讥讽之色：“儿臣不敢！”
老爷子见状面色瞬间涨红，身躯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厉声喝道：“申坤将朕的戒尺拿来。”
“身为储君意气用事，还不服管教，对君父做出忤逆的神态，若是再不好好管教管教，明天是不是就要造朕的反了。”
“陛下，不可！”
一旁身为大太监的申坤，这次没有在依照老爷子的吩咐行事。
而是神色大变，快步走到御案前，朝老爷子跪了下去。
大哭说道：“陛下，太子位居东宫乃储君，今日若是陛下对太子还如幼子那般，动了戒尺，太子日后储君威严何在？”
“另外太子乃皇后留存世上唯一的血脉，自从皇后薨世之后，陛下您心念皇后，便不再轻易对太子动粗，”
“今日陛下也不可啊，若是陛下今日真打了太子，皇后在天之灵知晓，虽不会责怪陛下，但亦恐皇后娘娘伤心啊。”
“陛下，真的不可啊，”申坤跪在地上失声大哭，一个劲的为太子求情。
太子反倒如同一个傻子一般，竟丝毫没有为自己求饶的举动。
依旧是那一脸倔犟的表情！
这差地没将老爷子气死，不过在听到皇后二字后，本来满腔怒火的老爷子，心中怒火又逐渐散去了不少。
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一张慈善的面孔！
那是皇后崔氏在老爷子心中的容貌，大方，爱笑，但是喜欢多管闲事，当年老爷子因为皇后最后的那个习惯，弄得很烦躁。
但等皇后彻底不再管自己闲事之后，老爷子却又多年未曾适应。
皇后，崔氏，大周丞相崔杰之女，正儿八经的名门之后。
从小熟读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当年大周出了名的才女。
后嫁给还未成为皇帝的老爷子，成为正妃。
崔氏嫁给老爷子之后，次年诞下一子，也就是现如今的太子顾商。
崔氏性格极好，心胸也极为广阔，对于老爷子后面纳妾的侧妃，从不会心生妒忌，将老爷子的后院经营的井井有条一片和睦。
后老爷子成功从一众皇子中杀出重围，登基称帝，崔氏也顺理成章成为了建武大帝的皇后。
同样也是一代贤后，无论是待后宫的一众妃嫔，还是太监宫女等奴婢，崔皇后也很少会对其发脾气。
故而整个后宫，无论是莺莺燕燕的妃嫔，还是深居宫墙小心翼翼讨生活的奴婢，对皇后都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但可惜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建武六年，崔皇后患病，经太医院全力医治无效。
建武六年，九月初八，皇后薨世，赐谥号文德孝善皇后！
当时一生不曾落泪的建武大帝，抱着崔皇后的尸首失声痛哭。
文武百官包括整个后宫无一不是失声痛哭，痛骂上天不公。
当日不少朝中重臣，几度哭昏厥过去。
太监申坤提及文德孝善皇后之后，老爷子看向太子的目光，这才逐渐从愤怒转变成了一丝叹息。
心中逐渐产生了一丝自责，这孩子性子太过孤傲，是朕没有教导好他，辜负了皇后当年临终时的托付啊。
老爷子至今还清晰的记得，皇后临终前。
就躺在自己的怀中，一手拉着自己的手，一手拉着太子的手。
眼中全是对太子的不舍，不断对自己说道：“商儿从小性格固执调皮，但性格不坏。”
“日后商儿若是做了什么惹恼陛下的事情，还请陛下看在臣妾多年服侍陛下的份上，饶过商儿一命。”
看着生命垂危连说话都已经没有多少力气的皇后，当时老爷子眼眶湿润。
知晓皇后已经无力回天了，只能抱着皇后一个劲的说道：“梓童你放心，商儿不单单是您的孩子，更是朕的孩子。”
“而且还是长子，朕日后会立商儿为太子，让商儿当大周的储君，朕好生教导他。”
“梓童，你快点好起来，你还年轻，说不定你还能看到商儿君临天下的那天。”
“不！”
皇后此时已经油尽灯枯，说话的气息已经断断续续了，紧紧握住老爷子的手：“陛下，臣妾的孩子，臣妾知道，商儿这孩子的性格太过孤僻，他不适合当太子，更不适合当皇帝。”
“所以臣妾不求陛下立商儿为太子，只求商儿此生能在陛下的庇护下，做一个衣食无忧的闲散王就成。”
老爷子没有答应皇后，当时心中只以为，是皇后不想让自己为难才这么说的。
毕竟从当时顾商的表现来看，让顾商做太子，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但为了让皇后安心，老爷子强忍泪水笑道：“梓童，商儿是我们的孩子，你要相信他。”
话音落下，老爷子扭头当着皇后的面开始拟旨，立了顾商为太子，昭告天下。
龙榻上的皇后见状，嘴角露出了一丝苦涩。
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将顾商与老爷子的手拉在一起。
再次恳求的说道：“陛下，答应臣妾，商儿日后若是犯下大错，无论多么离谱，陛下一定要答应臣妾，饶商儿一命。”
“一定要饶商儿一命，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