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珠面上闪动过一缕惊异,生意人在大元属寒门,一寒门子,入朝作了五品文官,她虽不明白政事儿,却是也知到这是不合常理。
她虽有困惑,却非常善解人意的没有再问下去,见仆人端了茶来,把带来的食匣搁在那个小太监手头,
“这是皇后主子亲手作的一品官燕,放到灶房去温着,等王上看完奏章在送过去。”
“是!”
待仆人退下,虞珠细白的指头高雅的端着汝瓷茶觥,浅啜一口,浅浅笑说,
“这观音春最讲究泡茶的手法,王上喜欢我泡的茶,可我又不可以总在皇城中,把方法教给了侍婢,可是泡出来总不是那个味儿。”
凌菲揭开杯盖,一缕清香扑面而来,但见杯中叶片纤瘦,光泽莹亮,春染杯底儿,饮一口,不禁的张口称赞,
“已非常好啦!”
“郑大人可曾娶妇?”
虞珠漫不经意的问。
“恩!”
凌菲点头,用心的道,
“家中已有两房妾侍,仅是还不曾正式娶妇,男子总要有一通作为,才好娶妇生子。”
“郑大人讲的极是!”
此刻侧门中福海背后带着俩小太监走入,见着殿中的二人不禁的一愣,他听小太监传话说虞珠来啦,寻思到太子爷先前交待的,忙过来想要把这一名虞姑娘打发走。
不想凌菲也坐在殿中,并且看模样二人已谈了一会,即使历来泰山塌顶也不改色的海总管此刻也不禁表情轻轻一变,屈身道,
“奴婢见过郑大人,见过虞姑娘,给二位请安!”
凌菲不知道福海知不知道自个儿的身份儿,坐在那默然不语。
虞珠起身,笑意吟吟,
“海总管不用客气,王上可已看完奏章,郑大人已再一回等待好久啦!”
福海垂着头,目光一闪,眉头轻轻蹙起,淡声回道,
“是,王上令奴婢来请郑大人过去,说是有要事儿相谈,只恐一时无暇来见虞姑娘,你瞧……”
虞珠淡微垂眼,温平笑说,
“无碍,我就是尊主子娘娘懿旨来为王上送汤,汤已令仆人送去了灶房,我便也告退啦!”
“虞姑娘走好!”
凌菲笑的温温有礼,对着虞珠微一点头。
福海带着凌菲入了花厅,站门边躬着身禀告了声,
“王上,郑大人来啦!”
凌菲也随着行礼,
“参见太子爷!”
福海垂着头,无声退下,出了殿门儿,面无神情的命令道,
“把适才配殿的守门太监叫来!”
背后的小太监面上一白,忙道,
“是,奴婢这便去!”
书屋中,符重自手头的奏章中抬头起来,淡微微的望着少女,
“过来!”
花厅非常大,地下铺着绒毯,四面都是金线梨木的通顶书橱,上边齐整的搁着各类藏书,正在中的紫金雕龙香鼎内燃着上好的檀香,烟香漂漂,更加衬的殿中古拙庄重。
凌菲走向前,身子站的笔有直,神情恭顺,
“王上找小官来何事儿?”
符重瞅她一眼,低笑一声,
“今天咋啦?什么时辰来的?”
“回王上,来啦不到一个时辰。”
“为什么不进来?”
“小官在配殿遇见虞姑娘,相谈甚欢,耽误了时辰,请王上恕罪!”
符重执笔的手一顿,抬首见凌菲仍离自己远远的,不禁的眉头一蹙,沉音道,
“过来!”
凌菲眼睛一转,又向前移了一小步。
太子爷终究失去耐性,站立起,走至凌菲跟前,欣长的体态立马把冬季后晌的最终一点暖日遮盖,高高在上的望着她,淡声道,
“噢?相谈甚欢?可否告诉本驾,郑大人跟虞姑娘都谈了啥?”
“回王上,无非是些许琐事儿,譬如、王上非常喜欢虞姑娘泡的茶。”
“恩。”
符重淡微点头,声音低而缓的问说,
“郑大人一直听见了,便没有驳斥?”
凌菲仰头望着他,扬眉道,
“请教王上,小官应当怎样驳斥?”
符重乌黑的眼睛直愣愣的望着她,表情郑重,
“郑大人为何不说本驾更加喜欢郑大人暖床,没郑大人暖床,本驾压根没有法入眠!”
“噗嗤”,凌菲忍耐不住低笑出声儿,寻思到倘若自己这般说,虞珠那张端谨的面庞会是怎样震惊,不禁的肩头一阵战抖。
好久,才收了笑,轻咳一声,伸出一只手,白净的手心朝上,
“拿来罢!”
“恩?”
符重扬眉。
凌菲黑白分明的眼瞠他一眼,
“不是说要有东西给我。”
符重表情也缓下,把少女白净细滑的的柔胰攥在掌中,扯着她走至桌子前,自背后的书橱一个隐蔽的格子内取出一古拙的梨木木匣,推到凌菲跟前,
“打开瞧瞧。”
“啥东西,这样神秘?”
凌菲瞥他一眼,把上边的金锁弹开,轻缓打开,不禁的眉角一蹙,自里边取过一块一尺见方的黄布。
料子虽已陈旧,却仍可看得出是名贵的川绣,上边绣着繁复的花文,玉丝锁边,一瞧便知不是一般平头百姓家用的。
凌菲抬头,淡微笑说,
“这是啥?”
“这是万里破云拣到你时,裹在你身上的。”
凌菲忽然抬首,
“你派遣人去了嘉峪城?”
“是!”
符重垂头含笑望着她。
凌菲又把手头的黄布来回翻瞧了一遍,没任何字儿,也没有任何透漏她身世的线索,可仅凭这块布也可以知道她定然是富贵人家的小孩儿。
“你想帮我调查身世?”
凌菲如有所思的问。
“是!”
符重轻微微点头,
“可在这先前,我想问一下你的意见。”
凌菲深抽了口气儿,转脸看着窗子外,愈过层层宫殿,望向更加远处的流云,她是一缕异世的魂儿,这个身子是何来历,和她没任何关系,真正的小珰已死啦,一出生便给亲生爹娘抛弃,后又给人欺侮,在无助中死亡,她究竟是哪位,还有啥关系?
抛弃她之人,也没必想再看见她,何苦徒增两处烦忧。
凌菲转脸,把陈旧的黄布拿回去,抬首望着符重坚决的道,
“不必查了,我不想知道,也不用知道,我就是我自个儿!”
符重深切的望着她,
“你决心啦?”
“决心啦!”
符重缄默了一会,把匣子收起来,从新搁在那个暗格中,扯着她的手一起坐在阔大的镂花红漆椅上,把少女揽在心口,一下下扶摸着她的腮颊,觉的手感不对,抬手把她脸面上的面具撕下,再一回轻扶,满意的笑说,
“好,你讲不查便不查。”